之前说到王杏掉进湖里后一路顺水而下,期间吃了无数口水,凭着求生意志保留着最后一点理智,也不知漂了多久,终于漂到一处水流平缓之地,这才得以爬上岸,顿时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出一滩湖水,觉得还是难受,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呕吐,待将肚里东西吐了个干净后这才清醒许多,她放眼望去,眼前是潺潺流淌的河流,身后是茂密的树林,不见一处人家,便支撑起身子从怀里摸出一物,正是吴倩留给她的火折子,打开一看竟未进水,王杏心中一喜连忙吹燃,又四下捡了些树枝点起篝火,这才觉得温暖许多,于是围坐在旁边一边烘烤衣服一边调息内力,闭目养神间想起就在刚刚**霜对自己痛下杀手一事,当时她借打斗之名将自己支开绝非无意之举,自始自终都是她在说她在做,以前自己从未深究,可今日她的眼神实在太过狠毒,当真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教自己不得不去重新思考这些年**霜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细细想来只觉得背后阵阵阴风,此时树林深处响起一两声野兽的低吼,王杏这才发现天已黑,眼看衣服也干了□□成,便收了心取了一些火起身往回走去,这一切定要弄个明白!
王杏一路快步前行,约半个时辰后听得前方水声越来越大,走近一看却是一处瀑布自悬崖上倾斜而下,她并不记得自己曾漂到过这里,直觉告诉她迷路了,不禁心生懊恼,眼看天越来越黑,身后全是幽深的森林,更觉害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好在悬崖并不高,使用轻功应当可以攀岩上去,于是王杏走过去摸索一阵,忽然发现这长满青苔的岩壁底部竟然藏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她举着火把细细看去,地上明显有人踩踏行走的痕迹,似乎正是往上而去,王杏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一团漆黑,心下一横沿着道路小心走去,不知不觉竟已走入悬崖内部,走着走着她发现这里头的岩壁上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且气流贯穿,待走过一处拐角后视野忽然开阔起来,原来是一处偌大的洞穴,里面干燥温暖,与外面形成天壤之别,前方似乎还隐隐有光透出来,她立马提高警惕,收了火把靠在岩壁上悄悄摸过去,眼看那道光愈发明亮,这里竟有一座石屋,王杏觉得蹊跷的很,于是又藏了一阵,发现并没有人,这才走近,石屋岩壁上插着一圈火把,刚才的光便是它们发出来的,屋子正中摆着张书桌,乃黄花梨木打造而成,桌上摆着整套笔墨纸砚和一排卷轴,左侧有一书柜,亦是黄花梨木制成,上面整齐摆满了各类藏书,细细看去里面竟有许多名家孤本,左侧则摆着一把古筝,走近去看那古筝是以檀木为板面,隐隐泛出光泽,琴弦用鹿筋为原料,染成红色,刚劲却不失柔韧,书桌正后方石壁上挂着一幅画,远远的看不清画中人模样,王杏便绕过书桌凝目细看,画里是个女子,盈盈十七八岁年纪,一袭白色衣裳,外披翠水薄烟纱,一条藏青色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贵气,一根银簪挽起三千青丝,两侧碎发则编成细长小辫,上面印着红花点点,额前戴着金光闪闪的链子,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荡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手里握着把银剑立于身后,使得她整个人又多了分英气,摇曳的火光中引得女子纱衣有波光流动之感,仿佛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王杏心想:这人生的着实美丽,却不像汉人,倒是与曾经那些上门找爹谈生意的蒙人有几分相似…
整个石屋被布置成书房模样,所有摆设全是一层不染,在通亮的火苗中仍显出威严富贵之气,莫非这屋子主人就是那画中之人,如此年纪又何为要躲在这里,现下她又在哪里呢?王杏惊讶之余无不充满好奇,遂转身走至桌边拿起一幅卷轴摊开看去,亦是画像,画中是两个女子各执一把剑似乎在打斗,但见其中一女子眉眼带笑,满目温柔,另一女子眼中则略显青葱稚嫩,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王杏又摊开一幅,上面仍是刚才两个女子,画的却是二人共骑一匹骏马在山林间策马扬鞭的场景,脸上皆洋溢着张扬自在,她遂又摊开几幅,亦全是这两个女子,有草原上骑马射箭的,有窗下读书写字的,王杏来回看了几遍,这些画中人物线条立体饱满,轮廓略微凸出,摸上去有应指感,与挂在石壁上的那幅一样极为逼真,真像是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看其中一女子的神色气质应与挂画上是同一人,然而另外一个女子又是谁?
王杏正思索间,石屋外忽然响起几声闷响,她还未回神瞬间屋里同时闯进两个人,王杏不请自来,窥探他人秘密已是做贼心虚,被这么一吓犹如受惊的小猫一般跳开老远,眼睛不自主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二人竟然是周芷若和柳之风!
只见柳之风在前,周芷若在后,二人死死拽着对方,几乎是滚进来的,进来后非但不放手又继续扭打在一起,周芷若专去夺柳之风手里那柄长剑,柳之风偏不给,二人对掌相向,同时震飞出去,柳之风身子撞在石壁上,周芷若则倒在书桌脚下,气息皆是不稳,王杏终于回神,忙跑过去扶起周芷若对她喊道:“师父!”。
周芷若早已发现周围还有第三个人,但当时急于夺回剑也未管太多,现听对方叫自己,不免仔细看过去,但一时又认不出此人,故一脸警惕看着王杏,王杏解释道:“徒儿是莫师姐底下弟子,唤做王杏,前些日子和师姐下山查案,后被柳之风抓来凤凰岛。”几句话就将自己身份表明的一清二楚,周芷若当下了然,但此刻不是叙旧的时候,于是将王杏拉至身后紧盯着柳之风。
柳之风支起身子坐在地上,自然也发现了王杏,嘿嘿一声讥笑道:“你这个后生还真是阴魂不散啊,看看你师父刚才抢剑的样子,真是和当年的灭绝一模一样呢。”说着摸向怀里的那把剑,一把抽出指着二人!
王杏在峨眉学武时摸过不少剑,名剑亦是见过一些,今日却被柳之风手里的这把剑惊艳到,但看此剑剑身锋锐无比,在火光中闪着寒光,挥在空中震震有声,清脆响亮,王杏猛然想到什么,朝石壁上的画看去,这不正是画中女子手中的那把么?
周芷若坐在原地看着柳之风回道:“倚天剑乃敏敏当年亲自赠予我的…”。
“放屁!倚天剑是我千辛万苦替郡主寻得,如此贵重之物,郡主怎会轻易给你,不过是被你花言巧语哄骗而去罢了,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柳之风哪里会相信周芷若说辞,一把打断她。
原来是世间神兵利器倚天宝剑!王杏心中一惊,此剑乃峨眉镇教之物,听说师父早已将它雪藏,山中许多年轻弟子也是只听说过峨眉有倚天剑,但从未见过它的真面目,如今已尘风数年,今日自己有幸见识到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柳之风见周芷若不说话了,更觉自己在理,继续说道:“郡主自小便不输男子,七岁开始我教她武功,她是草原上翱翔的猎鹰,有着远大抱负,我本可以一直陪她助她,十七岁那年遇见你之后郡主人生轨迹却变了,当初你周芷若不过是峨眉一无名小辈,郡主却屡次对你退让,三番五次打乱她的步伐,甚至助你当上教主之位,你却半点不领情,最后逼的郡主离开中原一世不得回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王杏亦在一旁听着,越听越觉得怎么听柳之风口气一点也不像是在数落周芷若罪行,反倒是在嫉妒周芷若,不禁转头看向自己师父,却见周芷若双眼紧闭,面色沉重,良久才回道:“我并非不领情,我也想过抛下一切,奈何当年立场不同,我肩负峨眉教重任,我与她终究是走不到一起,后明教朱元璋建立明朝,敏敏与族人被赶出中原,从此不能与她相见我亦是难过至极…”,这些年周芷若只要一想到师父临终前逼她发的毒誓便浑身颤抖,仿佛是紧箍咒一般教她生不如死,无力反抗。
“周芷若,你好好看看这里,你口口声声说难过,但你可曾为她做过些什么?这里的一点一滴皆是我照着她当年的书房布置,我相信终有一天郡主还会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她,助她完成大业,届时她就会知道我才是那个不会背叛她的人!”,柳之风言语中透着自豪,王杏这才晓得这里的一切竟然是柳之风所为,且看这里布置得井井有条,怎么也难以与不修边幅的她联系在一起。
周芷若环顾四周,望见墙上的画像,不禁潸然泪下,视线逐渐模糊,只见赵敏从画中走盈盈走出来,拉起自己说道:“周芷若,你记住我叫敏敏特穆尔,别人叫我赵敏,可你不行。”
“周芷若,你师父什么时候归顺我大元,你什么归顺我?”
“周芷若,你可不可以不和张无忌成亲?”
“周芷若,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你能不能为了我也什么都放弃?”
“周芷若…”
年少无知的情爱是多么美好又是多么遗憾啊,她曾经说的这些自己没有一样做到过,等到什么都有的时候却发现那个藏在心里的人早已回不来了,这毫无生趣的人生,这百无聊赖的日子终究要自己一个人慢慢熬过去的啊!
周芷若情绪愈发激动,身子一软就要倒下,王杏眼尖连忙将她稳住,看着她觉得自家师父竟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周芷若无力的摆了摆手,心中挣扎许久,终于对柳之风说道:“敏敏回不来了,她…三年前便过世了。”
“哈哈哈哈,郡主只不过是被逐出中原,怎么会过世!周芷若你好歹毒的心肠,还想咒她不成!”柳之风完全觉得她在胡说八道,一时又气又笑。
“新朝换旧朝,朱元璋说是将她们赶回了草原,可敏敏身为前朝皇室家族,又怎会让他们有翻身机会,你既是她师父,生活在王府多年怎会不知皇室斗争的残酷,我亦是从张无忌口中得知敏敏一族人在回到草原一年后便被朝廷追杀,最后全军覆没,当年战况惨烈,我辗转几道却也只寻得她半具残尸,如今就葬在峨眉后山,前几日正好是她过世三年之祭,你若不信便随我回去一看便知。”说到寻尸首之时,周芷若已然哽咽。
“不可能,不可能,郡主乃九天玄女下凡,她有着峥峥傲骨,还有满腔抱负,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周芷若你在骗我!”柳之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东西,气急败坏的尖叫起来,举起剑就朝周芷若刺来,却见周芷若摸着左腿一动不动,王杏低头看去见她左脚脚踝异常扭屈,心道这是骨折了,眼看柳之风的剑已在跟前,她急中生智,立马跃起扯下墙上那幅画朝柳之风扔去,嘴上叫着:“还你郡主!”又把桌上画卷皆数扔过去,柳之风自然不敢用剑挡,只能腾出手去接,转而来攻击王杏,王杏借着柳之风受伤之际与她周旋几个来回堪堪打成平手,心中着急,忽听得一旁的周芷若念道:“降龙深潜水底中,双手运动太极球,摆定架势逆腹息,地支位数息自收。”这是峨眉武功北海降龙口诀,王杏冰雪聪明,听着周芷若指点走位,找准机会双手拦腰将柳之风提起借着惯性将她摔了出去,柳之风受伤亦不浅,这么一摔连同手中的倚天剑也摔了出去,王杏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先一步捡起倚天剑,又听周芷若念道:“神技世间传,运化剑锋利,机敏应万变,猛力身内藏,精艺在手腕,轻巧臂中出!”王杏手腕轻转,脚蹬椅子一剑就朝柳之风刺去,柳之风左手一挥捉住她手腕带至跟前一掌朝她脑门拍去,王杏矮身偏头,从她身下闪过,手臂内收,剑忽而转向,自她后腰刺进身体,剑锋锋利无比,瞬间就刺穿柳之风身体,柳之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周芷若,嘴上说道:“郡主…不会死,你骗我…”话未说完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杏抽出剑来,上面的血迹立马顺着剑身流下,片刻间就恢复了往日光泽,果然是神剑!当下收了剑去看周芷若,一摸上她左脚果然是骨折了,抬头看周芷若时却见她眼中有赞许目光,听她问道:“你可是莫儿口中所说的那个四年小弟子?”。
王杏不知师姐是如何在师父面前评价自己的,只能如实答道:“是我。”周芷若点点头,伸手抚上她肩膀:“不错,倒是个可塑之才,莫儿没看错你。”王杏脸上微红,在峨眉除了师姐无人夸过她,今日被师父赞许竟有些得意起来。
这柳之风一死,那些新仇连同十八年前的旧恨也算是一并过去了,周芷若要王杏将屋里所有的画卷全部搬来,她一幅幅仔细看着,盯着画上的人发了许久呆,终于轻叹一口气,再不说话。王杏无意间发现师父陈年旧事,敏感的她隐隐觉得师父与那郡主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看着地上的柳之风,不禁连想到自己与吴倩,吴倩与丁宁之间,纠结良久,终于小声开口对周芷若道:“师父,徒儿有一事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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