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自这以后，廖加涛感受到了二人之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单方面的。
他告诉了林羚自己即将参加校际篮球赛的消息，但直到比赛之前也没有得到回音。
“砰——”跃起扣篮之时，篮球场上一片尖叫，更有人挥臂呐喊。
廖加涛与队友击掌，退到一旁正想撩起球衣下摆擦汗，就看到人群中站着的林羚，当即停下了动作。
人群的热闹似乎略过了她。三伏天里，她的眼里是沉静的潭水，传来丝丝清爽的凉意。
明明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廖加涛却敏锐地察觉到——她不高兴了。
随后的比赛心态不稳，他失手了几次，最终以一分之差落败。
咕嘟咕嘟灌了半瓶水，廖加涛偏头将额头的汗珠蹭着衣袖上，推开器材室的后门。
林羚坐在树下读书，见到他来合上了书页。
风吹过荔枝树叶，一阵簌簌的声响。成熟的荔枝坠地无人捡拾，裂壳中钻出似有若无的甜香，作为腐烂的前兆。
廖加涛屈膝蹲在她身前，球衣包裹着这具年轻的躯体，不断地释放热意，尚未完全平息的胸膛起伏着，是压抑不住的剧烈运动后的喘息。
他突然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今天发挥有点小失误”“很高兴你来看我”“好喜欢你”，但都没有此刻的静谧重要。
林羚的冷静并不因为他的热情而升温，缓缓道：
“以后还是少打球吧。”
“影响不好。”
这是在说他球技很烂吗？
疑惑不解之下，他不由自主跟着林羚的目光寻找答案，最终落到了自己被汗水浸透的球衣上。
灰色布料越洗越薄，两团深色的汗渍印在胸膛上，格外引人注目。
噌的一下，血流就涌上了廖加涛的脸。
他实在太不检点了。
16.
提着几盒医用无敏透气胶布走出药店，廖加涛心里比吃了蜜还甜的。
这还是林羚第一次对他产生控制欲。她以前都是不管他，要管也是事后带有惩罚意味的。
他整个人都是林羚的，更要注重外在形象才行。
回家仔细地洗完澡，他迫不及待地尝试了新买的胶布。裁剪的圆形布料很贴合，他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满意极了。
对着灯光调整角度，咔嚓咔嚓拍了几十张照片。
他在想要不要发给林羚。
打开备注为［林羚?Master］的对话框，他的心脏和闪烁的光标一起跳动。
这么晚了，再发信息会不会打扰她休息呢？她明天还要上课。
但是好想告诉她，他有很好地遵守指令，以后也会注意自己的举止，做个冰清玉洁的好男孩。
于是他一咬牙一闭眼，将最完美的三张照片发出去了。
从中不仅可以看出他平时锻炼有成，还可以看出他注重个人卫生。
关掉手机屏幕，廖加涛仰面倒在床上，心跳如擂鼓。
飞速打开聊天软件，没有消息。
又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毫不在意。
如此重复了几次，廖加涛降低期待，说服自己：林羚忙着学习，哪有时间看手机。这次是他冒昧了，不应该打扰她的。
正想忍痛撤回，就看见新消息弹出。
「林羚?Master：不错。」
她她她真的回……回复了！
廖加涛将这则消息截屏保存加入私密相册，捂着狂跳的心脏，感受到有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在体内横冲直撞。他迅速打开跑步机，调到最高难度模式，决定用五公里的奔跑来释放激动的心情。
17.
七月将至，当母亲廖绮问他要不要回B市过暑假的时候，廖加涛拒绝了，他说暑假想留在S市，专心准备升高三的课程。
于是廖绮又给他卡里打了存款，作为好好学习的奖励。
学习是假，防贼是真。廖加涛不敢想象自己要是走了，林羚身边会出现什么狗。
尽管林羚对这段关系没有下定义，也没有任何公开表示，廖加涛已经单方面认可了二人的关系，他敢肯定林羚从来没有对别人做过这些事。
他是正牌且唯一的男友——这个想法让他十分骄傲自豪。
廖加涛决定趁暑假约林羚出来玩，做一些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看电影、散步、逛游乐园……让升温的感情得到巩固，防止被某些男小三撬墙角。
他小心翼翼地征求林羚的意见，强调自己来负担全部费用，时间全看她的安排。
收到信息时，林羚正好批改完了一套模拟题，一气呵成的满分令她心情愉悦。想了想这周末似乎没有别的事，结合廖加涛近期的表现，她决定出去放松一下。
时间就这样敲定了。
为了平生第一次约会，廖加涛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
首先要摸清林羚的喜好。他开始乐此不疲地视煎她的朋友圈，昵称是L.L，头像是一棵生长在河谷里的柏树，朋友圈背景是广阔的草原，最近一条朋友圈是拍的台阶上的阳光——像极了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与表面的平静相反，她的内心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海：她喜欢咬人，有很强的控制感和征服欲，不喜欢太脆弱的事物。
他特地找了一名私人造型师为他定制专属造型。
见面的当天，用遮瑕膏掩盖完脸颊上最后一点瑕疵，廖加涛起身走到全身落地镜前，对镜审视自己：
带点野性的微湿碎盖，黑色宽松廓形衬衫解开最上方一颗扣子，内搭纯白破洞背心，下身深绿色工装裤配战术风腰带，脚踩黑白拼色复古跑鞋。
脖颈上的深棕色细项圈为这一身搭配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浑然一体地融入了周身的气质，论谁都会以为这是装饰用的choker，而不是林羚送他的定情信物。
微微偏头，右耳的耳骨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亲密相处的时候绝对能让林羚眼前一亮。
出门前他想起了造型师的叮嘱，出门前在肩膀锁骨脚踝都仔细喷上高缇耶Scandal香水。
提前半小时到了约定的地点，左等右等，想见的人终于来了。
廖加涛偷偷整理仪容，打算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她。
林羚穿着宽松舒适的白T和黑色阔腿裤，背着上学时的双肩包，见到他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道：
“穿这么正式。”
18.
廖加涛默认这是对自己的夸奖，不好意思地反手摸了摸后脖颈。
第一项行程是看电影。
电影和猫有关，林羚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幕，神情也像极了一只好奇的猫。
廖加涛本想通过正襟危坐凸出自己优越的下颚线，但看到林羚自如地靠在椅背上，也觉得自己有点端着了，跟着放松了下来。
电影开头情节平淡，还没有林羚侧脸的起伏好看。暗中盯着她，廖加涛渐渐失了神。
单纯用美丑很难概括林羚的气质，人的眼睛落到她身上，就会像树叶飘落到潭水一样情不自禁被吸进去。
忽然，她的手往自己这边伸来。
什、什么……是要牵手吗？
廖加涛连忙将手递过去，却看见她握上了放在扶手中间的水杯，手掌空落落地悬在空中。
不敢让她瞧见自己的尴尬，廖加涛悄悄收回了手。
林羚看电影，廖加涛看她眼睛里映出的光影，五彩缤纷。她的微表情也值得咀嚼，专注时会抬起眉毛，紧张时唇纹微微皱起。
敏锐地发现了聚在她脸上的目光，林羚尖锐地对视回去。
假装无事发生般，廖加涛也全身心投入电影中，余光紧追着林羚不放。
轰隆一声，电影院的4D音响震得座椅都在晃，逼真的滔天洪水席卷而来，像是要把在坐的所有人吞噬，座椅也适时开始抖动。
冷意从脊椎蔓延开来，廖加涛顿时头皮发麻。这唤醒了他幼时的恐惧。
他变回了那个套着小黄鸭游泳圈的男孩，只能任由海浪将他推来怂去，咸腥的海水咕嘟嘟涌入口鼻。
空气……空气在哪里？
温暖覆盖了他的手，指骨被人轻轻揉捏，像揉捏一个物件一样，将他一点点带回现实。
他慌忙去看林羚，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她没有看他，手却在不为人知的地方逗弄他，面上的平静无波化作让人想打破的禁欲感。
让廖加涛浑身燥热。
最终，电影一百二十分钟，他偷偷看了林羚一小时，半个小时在通过走神缓解牵手时的紧张，零零总总只有半小时在关注剧情，几乎是什么也看不进去。
这个不成形的牵手，还是他的第一次。
17.
电影院旁边有个甜品店，正是草莓季，主打宣传新鲜草莓制作的小蛋糕，嫩红与翠绿的撞色极为诱人。
见林羚盯着招牌看了几秒，廖加涛挤进人群，跟着买了一个。
林羚不吃靠近草莓蒂的部分，太酸，其它都吃完了。
正想连同蛋糕盒子丢到垃圾桶里，被廖加涛制止了。
“——我可以吃。”
为了方便她的投喂，他当即原地蹲下，活像只训练有素的大型犬。
从这个角度看，少男眉目显得十分无害，被浓密睫毛掩盖的眼睛自下而上地仰视她，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满当当地盛着她一人，述说着无条件的服从。
林羚叉上草莓，递到了他的唇边。
廖加涛唇瓣微张，像是害怕林羚太快抽走，上下门齿飞速合拢，不慎咬到塑料叉子，发出咔哒轻响。
像极了护食的狗。
“慢点，没人和你抢。”只有廖加涛才会把不好吃的草莓蒂当成宝。
林羚用叉子尖尖戳了戳他唇角的酒窝，少男咀嚼的时候这里会浮现一个凹陷，让她觉得格外新奇。
看到林羚的兴趣被自己调动，廖加涛跟着笑了，酒窝更深了一点。
这样的投喂持续了几次，廖加涛才慢慢地站起来，麻木的双腿并没有让他感觉不适，他沉浸在这种酥麻里，回味着草莓蒂的滋味。
酸甜的草莓汁在唇齿间迸发，酸味很快占了上风，等到完全吞咽下去，清甜就重新漫溯回来。
口腔里萦绕着草莓的味道，也是林羚的味道。
林羚刚刚吃了草莓小蛋糕，他也吃了草莓蒂，用的还是他用过的叉子。
四舍五入一下，算是接吻了吧？
他偷偷地看着林羚，暗暗记下了他的初吻。
下一章完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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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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