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还是不舍得走。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想不通的光怪陆离的事情了,比方说赫尔利迦居然会对一个人类如此眷恋,这所公寓,这间房子无不藏着粘人的情感,它们拉着我。源头就是距离与我同处一居所的男人。
这情感让我不惜与饥饿对抗着,今夜我要留下。
晚上的精力很充沛,能比过白天,我每次都只在白天转换形态的时候小睡一会。
一夜无眠,这不算失眠。
外面传来窸窸碎碎的声音,好像是风,又不太像,像某种脚步声。公寓打不开的撞不碎的窗户,还有破不开的门使我放下戒备,不去在意外面的动静。
第二天早上,我浅浅睡了几分钟就醒过来。
整理好一切,“噔噔噔”地去找时谨询。
客厅里却不止时谨询。
两张熟悉的面孔坐在侧面沙发上,两人表情冷淡僵硬,而时谨询坐在中间沙发,神态漠然。
气氛很僵。
我下意识后退,却被沙发上的女人眼尖看见,“宁小姐。”她站起身叫住我。
我的呼吸因为这一声“宁小姐”而放缓,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女人之前喊我“赫尔利迦”的记忆还牢牢存在我的脑海。
不错,这正是王娜和李景和。
我停下脚步,对王娜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心里一阵阵发虚,“哈哈,你好。”
此时要是逃了,不是把心虚两个字都写脸上了吗?想到这,我干脆挺直腰杆走过去。
看见我往这边走过来,时谨询漠然的神色发生变化,他眉心轻轻蹙起,好像很不满意我的行为,“小息,回去。”
“宁小姐,在的话就一起坐下吧。”李景和道拿出了少有的强势。
我坐在时谨询身旁后就低着头,像个准备被审批的犯人。
王娜手中拿着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还配着图片。
匆匆一眼并不能就看清楚什么,最清楚的莫过于那几个大字“失踪人员”。
看王娜和李景和这架势,两人又是来找“怪物”的。
上次时谨询的怒火将二人吓得都失了魂,连连道歉,这次居然还因为同一件的事情过来。
人类真是为了工作,什么事都得硬着头皮上。
“时先生,我们说的请你考虑一下。”王娜继续刚刚谈论的话题,状做不经意理了理手中的资料。
她的语气不似之前道歉时那么唯唯诺诺,反而带着几丝强势的意味,“恰巧宁小姐也在,请务必想清楚,”
“考虑什么?”时谨询不着她的道,反问她。
与此同时手臂轻轻搭在我的肩上,将我的身子揽住。
我顺势将头埋入他的胸膛,同时留出一只眼睛悄悄窥视沙发上的两人。
李景和轻咳一声,“时先生,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我们的要求也很简单。”
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事实”,又是什么“要求”?
反看时谨询,对李景和的话不予回应,他沉默的坐在沙发上,却不显弱势,一双半阖的眸子惹人忌惮。
王娜脸色微变,欲作势又一直忍着,到头来倒道出一句:“人在不同的处境下也该摆出不同的态度。”
上次离开前还唯唯诺诺的王娜态度的转变极大,她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
我抬起头,用探寻的目光去看时谨询。
时谨询注意到我的目光,搭在我肩上的手轻轻拍了拍,“需要对你们言听计从吗?”
是挑衅。
“时先生,做人不要太张狂了。”王娜抿唇,然后她直起腰杆,双目直视时谨询,“你的所作所为,特殊行动组虽然不能直接插手,但是我们完全可以报警抓你。”
“只要你将任老治好,我们会将事情压下去。”
王娜终于说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前面说了这么多都没有提到我,王娜让我留在这里的作用就是威慑时谨询,所以这把柄根本不是我,而是时谨询。
时谨询的把柄,是什么?
时谨询完全没有将王娜咄咄逼人的语气和威胁放在心上,看来“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并不高。
他不急不缓,“峄城,距白日山脉最近的安全区,东南西北四个区常年遭受怪物袭击,死伤惨重,普通医疗手段救不过来那么多人。”
他抬眼,眉目冰冷,嗓音寒人,“要是没有我,峄城会死多少人,你知道吗?”
王娜怔愣一瞬,张嘴反驳,“没有你,也会有第二个治疗系异能者出世。”
“这十多年,有吗?”
此话一处,客厅内陷入几秒寂静。
时谨询又说话了。
“任老早就该死了,何必一直苟延残喘着续命。”
李景和王娜脸色变了。
“你分明能用异能治好他!”李景和站起来,“他中的只是白日山脉内一只怪物的毒而已,治疗这种对你来说不是很轻松吗?”
“我治不了。”
“你——”
王娜插入:“我们查过你之前治疗过的病史,你完全有能力将毒全部转移,”
她语气坚定:“可你从治疗开始,就没打算将任老治好,对吧?”
“你只是在给他续命,每次都只将蔓延的毒素转移到那只白鸟身上!”
我心脏震颤,抬起头脱口而出,“......什么白鸟?”
王娜止住话头,看向我。
时谨询手臂上忽然使劲,将我摁回去。
我的脸闷闷埋在时谨询的胸膛。
白鸟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已经不只是阎的请求那么简单了,找到了它,就意味着我再也不以宁息整个身份存在与峄城了,我会就此离开这里,甚至于时谨寻再无交集。
尽管我知道这白鸟绝对不是羽,因为羽早就死了。
但我还是要找到它,我沉寂了百年的老朋友需要一个答案。
“给人治病需要的东西。”时谨询低声对我说。
“时谨询。”王娜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话,“若是你出手救人,根本不需要那只鸟!”
一直没说话的李景和也道:“时先生,救任老对于你来说百利无一害,你不需要损耗什么,不仅能从中获取一笔巨大的财富,还会在特殊行动组内获得极高声望,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你肯出手。”
“这几年来劝说你的人一直没断过,你治疗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就治不了任老?”
“宁小姐,听说你是时先生的、妹妹,”李景和对我道:“今天你也在这里,人命关天,更何况此时需要救援的是一名斩怪无数的英雄,你一定要劝劝时先生!”
……
这两人跟打车轮战一样,反反复复一张嘴说了半个多小时,最终时谨询带着我直接走了。
两人被晾在客厅,干巴巴等了十几分钟后自行离开。
不久后时谨询出门了,他要去见那几个西区的人。
我独自留在房间内,摸上衣服口袋。
是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刚才王娜趁着时谨询不注意,往我口袋塞的。
纸条上是一串电话号码,她猜到了我对他们口中的“白鸟”很感兴趣,特意留下了这串电话号码。
不得不说,她真的猜对了。
我要去见任老。
为了白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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