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发现自己现在是站在一个坟墓的封土堆上,再想想刚才自己的行为,何冬不由得心里发毛。但很快她就压下心里的不适,想远处眺望,果然看到远处隐隐约约的一条直线,仅仅在离她们二百米的地方。找到了路,何冬非但没有预想中的喜悦,反而像全身浸在冰窖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到头顶。
这个时候赵节的声音陡然想起,吓得何冬心里突地狠狠一跳,差点没厥过去。对方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找到路了吗?”对方这样问道。“找到了……找到了……”何冬连声应到。她顺势要从封土堆上下来。
由于何冬是下意识地朝赵节所在的方向下来,所以她在这面不同的方向看到了之前没看到的墓主的墓碑,石碑上凹刻进去的字体里填充着斑驳的红色油漆,也可能是朱砂?何冬一点都不敢细看上面写了什么,只无意瞥到就匆匆移开了视线,即便现在是正值中午的白天。这座墓的封土所占的面积的直径大约有十米,看起来像是墓主的某些孝顺儿孙搞的。如果真是这样,还真算是孝感动天。相当现代化的元素却有着复古的设计,这里又不是山地,周围看起来也没有人家的样子。
等到何冬完全下来,她什么也没说,只拉着赵节就往自己看到的道路走去。她本来以为两百米的距离要走上好一会,没想到她们只是走了没几步就回到了休整完善的公路上。在短暂地相似意外冲击之后,何冬将这一异常放下了。何冬早就意识到这些违反现实的现象遇见得多了就是在消耗自己的精神力,这次她又叹了一口气,心里希望自己能在被这里的东西折磨得疯掉之前离开这个假的世界吧。
只是何冬想将这个当成普通的日常畸变放下,但有人不这么想。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赵节这时候突然说:“这条路之前还没看到呢,现在怎么走几步就到了?”说完还一脸怀疑地盯着何冬。何冬尽管脸上还保持着平静,但内心已经抓狂了,她不由得在心中狂喊,“为什么你种NPC要这么在意你们这个世界的Bug或是设定?不是应该和谐相处的嘛!还有你这一脸怀疑的表情为什么是对着我的!你不觉得我们的表现应该反过来吗?你这个土著不要比我这个穿越者还要对这个世界迷糊和看不清了吧……”
“我觉得我们应该搞清楚这个诡异的现象。”赵节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对方好死不死地在这个时候浪费她的时间,这对何冬来说根本不可接受。于是何冬对对方说:“你可以在这里慢慢思考,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了。”说完何冬就转身要走,也没心情去等对方回应了。
没想到何冬本以为十分顺利的是,却再没有进行下去一点,因为她的胳膊被对方抓住没走成。对方不依不饶道:“还没找到为什么会发生这样诡异的事的答案,先不要走了。”
何冬很想维持脸上得体的礼貌微笑,但脸已经像吃了柠檬一样皱作一团,配合上硬扯的嘴角,显得异常扭曲诡异。她心道:“对方果然是个NPC,这么离谱的行为不是被事先设定好的是什么!”她不想再对这个阻碍自己的NPC再多说什么,直接用力想挣脱对方的桎梏。只是没想到对方力气还挺大,自己怎么也逃不开,由于着急和竭力所导致的崩溃,何冬不管不顾地喊着:“救命!救命!”
赵节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不管她说什么,对方都不为所动。而且现在她喊救命也没人过来的样子。等到何冬冷静下来,她意识到想要离开似乎必须要先打倒对方,但根据以往的经历,对方比她能打多了,自己并没有胜算,而且她还是不怎么想使用暴力。纠结犹豫了一会,何冬就感觉浑身的精力就像都被抽走了一样,她泄气地嘟囔道:“你不过是个NPC而已……”
没想到这句话被对方听到,反而追问她道:“你说什么NPC?”何冬没想到对方会将她的话听进去,这还是她在这里第一次被人正视自己说的NPC的问题,但也仅此而已了,她不能指望对方能理解自己要回去现实世界的渴望。
最后何冬还是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经历和最终要回到现实世界的目的说了出来,不过说得是七零八落颠三倒四,各种细节全部是乱的。都是因为她现在没心情组织语言,也没有指望赵节真的能在这件事上帮她,何冬仿佛只是为了打发自己被困住的焦急和窘境,为说而说。于是也没在意对方是否很好地接收到她所要传达的信息,便自顾自地说着,像在一个地方用各种材料堆垒填充着她本人也说不上来的一个东西。
对面的赵节似乎听得极为认真,在何冬讲述的过程中没有一点打断,直到她一点也讲不出来,就像毛巾里的水拧不出来一滴。最后赵节直到确定对方真的讲完才开口道:“不就是回去的你所认为的那个现实世界嘛,有我帮你很容易的。”
何冬听到对方这么说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仿佛如梦初醒。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对方,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一派坦然和轻松,而且赵节见何冬盯着她看,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窘迫,甚至还颇为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像她们是已经相识多年的朋友,让何冬无端地更加信赖对方。这让何冬不想在意对方言行的可疑之处,她忍不住问对方如何帮助自己离开这里回去她自己的世界。
听到何冬的要求,对方收起了轻松和善的表情,摆出她们刚见面时的那种冷冷的臭脸,让何冬下意识地就将自己的身体无意识向远离对方的方向倾斜。赵节冷冷地说了一句“跟我来吧”就将何冬拉着向远离道路的地方走去,何冬就这样不由自主地跟着对方的脚步。等她仔细辨别她们走的路径的时候,何冬赫然发现她们在往她们之前被困的地方的方向走去。
发现这一情况让何冬心里直发毛。之前她自己因为没有承受住走捷径的诱惑,而让自己陷入麻烦,差点搞砸一切的种种还历历在目。在心里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何冬最终还是决定再信一次,万一这次真的成功了呢?毕竟比起现在只是轻松地跟着赵节走过去,回到陈美丽让自己工作的地方接受警察没完没了的盘问和责任追究——甚至判个几年?而且就算侥幸免除行政和刑事的处罚,完美解决这件事也还要继续替人打工四五年才能完成还债任务回去,显然是要难受得多。何冬潜意识里不想面对回去陈美丽那里的一切。
虽说是下定了决心,但一路上何冬还是惴惴不安。等赵节终于停下,何冬意识到她们终于到了目的地,何冬也终于勉强从心神不定的状态中稍稍回过神来。只是等她抬起先前垂丧的头,她就赫然发现自己面前的是先前看到的那个坟墓!
何冬感觉自己全身就像充满了生锈的机械部件,只要活动一点就会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而且因为先前她们争执了很长时间,现在日影已经开始西斜,光影已经开始泛起黄色光晕,周围的一切都晕染上了一层暖黄色,但何冬并不觉得温馨,甚至觉得周围的气温也开始变冷了。她不由得想着,“现在恐怕已经过了下午四点了吧。”
何冬她们过来的方向让她恰好直直地对上那块填充有红色刻字的石碑,不管上面的红色是朱砂还是红色油漆,都看起来血呼啦地,让她十分不适。面对这里的一切,何冬有些焦躁不安,想尽快结束摆脱这一切,她目光不定地急切问着身边的赵节接下来要怎么做。
但赵节接下来回到她的话让何冬眼皮狠狠一跳,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因为对方说的是——将面前这座坟墓上的封土挖开,然后回见到一个暗门,打开它,跳进去就能回到她想回到的世界了。听对方说要这么做,何冬的心理收到了极大的冲击,在越发西沉昏暗的太阳的衬托下,这座坟墓在她眼里越发诡异可怖。她感到自己的肾上腺素在飙升,她感到自己想要赶紧逃离,但自己的腿却一点也动不了。何冬忍不住想喊身边的赵节,却一点也发不出声音。
时间仿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流逝,光影也在迅速地变暗,旧式钟表的滴答声莫名地在何冬的心中响起,还有不停晃动的钟摆,人体胸腔大小的座钟上面布满着灰尘和蛛网。由于日暮西垂,光线变得黯淡,面前墓碑上猩红的字体在何冬本就不佳的视力下变得更加模糊起来,失去了字体本来清晰的边界。就这样,墓碑上字体猩红的颜色越出本来清晰的边界,在昏暗光线的掩护下开始悄悄地拓展自己的领地。拓展自己的领地接下来就是要进攻了,进攻什么呢?当然是直面它的何冬了。
实际上并没有?但无论有还是没有都不重要。
在恐惧地冲击下,何冬并没有在终于能动了之后逃走,还是反常地发疯一般去刨开面前坟墓的封土,因为她对这个世界的这些反复折磨自己的东西积攒下了极大的愤怒,可以说是愤怒给与了她勇气和力量。此时太阳已经完全没入地平线以下,更兼坟墓周围浓密的草木掩映,何冬的视线里是一片漆黑,着反而消解了一些她恐惧。
最终她挖到了赵节所说的那个暗门,何冬一股作气打开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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