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对与错？

夜空似乎被撕裂了。

明华瑾推开窗，看见外面扭曲的星空和一棵棵形状怪异的树。

星星不像星星，像眼睛。

树也不像树，像人的大腿。

或许就是。

这还真应了系统对怪谈的那句介绍：“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明华瑾跳出去，看到迎面走来一个抱着公文包的纸人。

【警告，遭遇“告密者”，请玩家按以下流程处理它……】

明华瑾走过了纸人身边。

系统：【……】

她没拿手电筒，但也能看清周围的一切。

走着走着，明华瑾又碰到了一伙兔头人。

兔头人正蹲在地上擦染血的刀，互相向她看过来，布满血丝的眼睛冰冷无情。

地上躺着一具残尸，这里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兔头人冲了过来，高高举起刀！

明华瑾一把火把它们和残尸一起烧成了灰。

余烬飘然落在绿化树丛中，在灯光难以照到的树下，湿润的泥土中还插/着三根手指，像是三根春笋。

走过一个单元楼时，明华瑾遇到了四个急匆匆闯进楼洞的人。

“快！那群兔子要追来了！我们快回家！”

几人被黑暗里站着的明华瑾吓了一跳，一个急刹车，撞在楼洞边上。

“嘶，姐你有事吗？没事可以让我们过去吗？后面有怪物再追。”

为首男人谨慎地请求：“不行我们就爬窗户了。”

明华瑾还没说话，几人忽然瞪大眼。

她身后，墙上靠着的一把锄头忽然晃了两下，朝着头部砸下来！

明华瑾看都没看，反手接住锄头，然后皱眉问几个人：“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怪诞小镇的边界十分明确，再加上广播循环播报、手机强制推送，不该再有普通人误入这里才是。

对面几人听到她的问话，脸色瞬间变得古怪。

一人反问：“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被同伴拉住，强忍着怨气闭嘴。

“我们……是被各个城投放进来的普通人。”

为首的人一边焦虑回头，目光逡巡着搜索兔头人的身影，一边低声下气地祈求：“求您了，放我们进去躲一躲吧，怪物很快就要追上来了。”

这些人原来是异能者让怪谈妥协、不乱跑杀人的牺牲品。

明华瑾让开了位置。

一行人正要进去，却听头顶破风声响，一具浑身刀伤的女尸掉了下来，砸在几人头上！

一行人头破血流地倒下了。

过了几分钟，几人复活，面色苍白地爬起来。

可在他们身后，兔头人已经赶到，高举手中利斧，便要砍下去！

明华瑾的身影消失又出现在外面，兔头人的脑袋被她砍下，骨碌碌滚到汽车下。

几人没想到她会出手，连连鞠躬道谢，过后慌忙跑回家中。

明华瑾本来想给这些被牺牲的普通人一点提示，但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

只要这个怪谈不死，异能者就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就算谁运气爆棚找到了镜子中的出口，出去后也会被再次抓住投入怪谈。

楼道口又是一声巨响。

又一具女尸掉了下来。

逐渐地，尸体堆成了山坡，将楼道口堵得严严实实。

……

明华瑾走了一路，碰到数不清的纸人和兔子追兵。

那些纸人会向兔子追兵报告她的位置，还会在经过她身边后，转身悄悄尾随上来。

想要不被它们出卖，就必须按照系统给出的方法，砍断它们的四肢，缝上眼睛嘴巴，再塞进箱子里埋入深深的地底，确保它们永远逃不出来。

然而躲在家里也不是安全的。

明华瑾就眼睁睁看着一个个黑色人形物扒上有闯入者的窗户，偷窥半天后悄无声息顺着缝隙滑入“家”中。

不久后，“家”中传来人类的惨叫声。

这些黑色人形物背着鼓鼓囊囊的包、形似小偷，却没有任何体积只是一张薄薄的纸。

哪怕只有一丝缝隙，它们也能趁机钻入“家”中。

天色渐明。

这个小镇真正的面貌逐渐显现。

与几日前普通的样子相比，现在的小镇充斥着扭曲，房子被卷成了各种歪七八扭的形状，涂上对比极其强烈的色彩。

行人也变得奇怪起来，像是坍塌的蛋糕，个别长得丑得像是呕吐物。

它们看见明华瑾，惊恐地捧着脸四处逃窜。

没多久，就有一队线条操着线条赶来，冲明华瑾挥舞手中的小棍。

明华瑾没反应，它们便发起攻击，气势汹汹地冲上前。

明华瑾死了。

她：“……”

比她还抽象。

第二次不等火柴人来到面前，明华瑾就把它们全杀了。

她在这个怪谈里整整游荡了两个星期，直面怪谈之主设计的各种危险，反而在作死的边缘兴风作浪，直到熟悉每一种危险。

镜外世界再也无法杀死她。

“就这？”

她问系统。

系统：【你清醒一点，你们过得简单是有我揭怪谈老底，否则纸人和兔子兵就够致命了。】

应对纸人的方法太复杂，普通人要摸索很久才能解决它们。

在这期间明华瑾还碰到过异能者小队几次。

她依照承诺，见面必打断罗一狗腿。

其他异能者不清楚真正的出口在镜子里，正找得焦躁，直接和她打了起来。

结果几人都没打过明华瑾一个人。

“不对，你的异能不是精神控制！”

他们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叫：“你隐藏了身份和能力来d城有什么企图？你是怪谈的奸细？”

“难怪一来就闹事，你根本就是故意搅浑水的吧！”

“闹事？难道不是周管事一直在针对我吗？”

明华瑾嫌弃地看这些人：“城市之间难道是按实力取名吗？你们长得像有脑子似的，怎么一个个这么蠢？”

“不过放心，从这里出去后，他就要去地狱陪你们了。”

像影子一样一直跟着明华瑾、但从来不说话的商启忽然开口：“我知道你要我看什么了。”

他看看周围，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后，干脆拽起罗一，示意明华瑾凑近去看后者的瞳孔。

“你要找的东西在这里。”

罗一无神的瞳孔中并没有映照出二人的身影。

明华瑾只看见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精神集中仔细看，东西的轮廓逐渐明显。

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格子衫，阴郁沉默的男子。

明华瑾要找的是怪谈之主真身的位置。

原来藏在镜中世界。

并不是自大到要和s级怪谈之主硬碰硬，她等着的只是对方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时。

明华瑾微微勾起唇角，一手微抬，冲人影竖起中指。

一连串脏话脱口而出。

人影：“？？？！”

末了，明华瑾叹气一声：“异能者都说你很强，我看也不过如此，连我都杀不了。”

她还指着几个异能者同伴，说：“他们比我强多了，只要找到你的真身，就能轻而易举杀了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异能者们：“……”

好想反驳，但似乎没什么能反驳的。

人影看着要气疯了，在那个世界疯狂跳脚。

明华瑾瞥它一眼，抛下了最重磅的炸/弹：“我洞悉了你的一切规则，而且我知道真正的出口在哪里。上面早就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们混进来就是杀你的，你趁早投降吧！”

人影气得发抖。

明华瑾却不再看它，和商启一起离开这里。

“你看到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她笑着问商启：“我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商启：“我说失败了你信吗？”

明华瑾不答，还是笑着看他。

商启缩了缩脖子，怂了，老实答话：“它气得失去理智，觉得异能者背叛了他们之间的盟约，大开杀戒，触犯了中洲第二条铁律，被彻底抹杀。”

这比明华瑾计划的后果还严重，她只想挑拨怪谈和异能者之间关系，栽赃嫁祸给周管事，逼他背后的靠山出面，然后利用怪谈的怒火截杀他们。

没想到小镇怪谈比她想得还易怒、受不了激。

“它也挺搞笑的，身为一个怪物，杀害无辜人时讲究弱肉强食，自己被坑时又指责别人不道德。”

商启摇头。

他知晓未来与过去，看到人影的一瞬间，也捕捉到了对方命运长河中的几朵水花。

“不过也不奇怪，它本来脑子就有病。”

商启看着周围扭曲的街景、毫无逻辑的世界，特意找了个能照出人影的东西，果然见怪谈之主还在瞪她们。

他当面扒了怪谈老底：“这家伙是个攻击性极强的精神病，还爱看恐怖小说，觉得全世界都要害他。于是在某天夜里杀了父母等数十人，被警方当场击毙。”

“所谓的小镇是它的精神世界，所有规则都是由它对世界的认知和感觉衍化而出。白天出门会因伤害别人被警察——也就是那些线条逮捕。夜晚出门才是安全的。”

从一个连环杀人犯的角度理解这个世界，一切都颠倒过来。

丑恶凶残的兔子兵代表了巡逻民警，纸人指代发现他精神病的路人。

要想不被警察监视看管，就要看下路人的四肢，缝上眼睛和嘴巴，彻底将其封入地底，永远不被发现。

窗外的夜色中总趴着一个小偷，蓄谋抢劫杀人。

楼上楼下的邻居永远在争吵，或者殴打小孩。对面的男人杀了女朋友，将她从高空抛下。小卖铺的老人喜欢用浑黄的眼珠盯着每一个人，或许是在挑选猎物。

房间里似乎装了针孔摄像头，床下是否有个人？手机有没有被监控？某个网络小说主角和自己那么像，真的不是监视者故意把他的日常写进文中，再让他看到，借此嘲讽他吗？[1]

自称父母的人关上房门悄悄说话，是不是隐藏了什么秘密。

洗澡时浴室门会不会被反锁住？再提前堵塞下水道、弄坏水龙头，就是一出完美的密室溺水案。父母就可以顺理成章甩掉包袱。

以及，镜中的自己，真的是自己吗？它是不是也想取代自己呢？

“一个天生反社会的家伙，它爸妈做得最错的，就是心存侥幸没把它送精神病院。”

商启吐槽：“也不想想，你既然觉得自己生活那么糟糕，那怎么还怀疑镜中人要取代你？人家图啥？图你随时发病被警察击毙，还是图你被自己吓得夜夜难眠？”

他的火上浇油非常成功。

这个世界都因为主人的愤怒而颤动起来。

万事万物涌向她们二人，却是为夺命而来。

明华瑾提着商启，大跨步走向商店玻璃窗。

窗户毫无征兆地爆裂开，碎裂的镜片将两人映成了千万份。

明华瑾伸手握住玻璃碎片，通过这一媒介，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镜中世界，还是应该说镜外真实世界？

【世界的真实面貌是什么样的？谁是正确的、谁是错误的？什么人规定了你为正，我为恶呢？】

明华瑾不在乎怪谈之主怎么想，也不在意到底什么对、什么错。

反正她所作所为皆无愧于心，所踏之途终将通向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