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首？”
沈一知平生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听力。
“我怎么都不会想到，你这么懂事又勤恳的一个小伙，会残忍地杀人！虽然那女人是精神有点不正常，但……也不至于被置于死地吧！”
袁盼山愤愤道，身后的女人也一脸愤愤，连连点头。
“袁叔，你的意思是说，张小盼是我杀的？”
“难道不是吗……除了你，没有别人了……那天晚上风很大，我起夜看见你房间没有关窗，就走进去，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钥匙掉到你床下，我掀开床单，结果发现……那女人浑身是血躺在下面！”
“我……我作证……我也看到了，有个女人七号晚上翻进你窗户里……”袁盼山身后的女人弱弱道。
“我没有杀人。”
“那她为什么会在你床下？”女人突然声音变得尖锐，随后又觉得自己声音太大，脸突然涨红。
“对啊，你怎么解释？那天晚上……你不知道，张小盼其实并没有死，只是变得疯疯癫癫的，之后没过两天，她就又死在你床下！我发现尸体的时候，已经腐烂了！”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非要把尸体放到你的床下呢？”
“明明知道自己床下有尸体，却还是装作不知道，不让我修门，要求通风，你自己也忍受不了味道，为什么不把尸体扔掉？所以我才……我才帮你埋掉……”
“你把尸体埋掉了？埋在哪里？”
“就这样了你还装不知道吗？你今天晚上，不是把尸体又挖出来带到房间了吗？”袁盼山双腿不停颤抖着，他此时已经有些崩溃。
“袁叔，你先别激动，我可以向你保证，人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别人特地杀了人然后藏在你房间里？”
“第一次发现尸体的那天是几号？”
“七号……七号晚上，怎么了吗？”
“七号晚上，我根本就不在旅馆里，”沈一知暗自松了口气，和他推想的一致，“那天晚上，安阿姨不在家，我去陪小茜了，不信你可以问小茜。”
袁盼山的表情怔愣了一瞬，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
“那天晚上，我约好晚上去小茜家，结果忘了，小茜来我房间窗户边喊我，”沈一知顿了一下，“为了赶紧赶到小茜家，我从窗户翻了出去。不信的话你回忆一下，你当时进门时，床上有人吗？”
“我……我没注意，我发现你窗户关不上，应该是由于风太大把螺丝吹松了，正准备去拿螺丝刀就摔倒了，发现尸体之后我太害怕了就跑回了房间……”
“当时一定是没人的，因为我不在房间中，凶手也不在。”
“为什么？”
“你能注意到窗户大开，说明当时我房间的门是打开的，但实际上，我那天出去前把门锁上了。”
“所以……有人从里面打开了你的房门？”
“没错。袁叔，你进我房间的时候，有在门口或者其他哪里看到血迹或者挣扎的痕迹吗？”
“我当时拿着手电筒，如果有的话，应该会注意到。”袁盼山仔细回忆道。
“也就是说，女人当时应该是从窗户进来，情况紧急躲在了床底，不料被凶手发现并杀害了。那么开我房门的人，就一定是凶手。”
“这么说来……那天你房间的地板确实很湿，我以为是暴风雨吹了进来就没多想，”袁盼山说，“可是……凶手为什么要打开房门？他从窗户翻出去不就好了吗？”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不从窗户逃走，反而开了门，”沈一知眯起眼睛，漆黑的眸子折射出锐利的光，“这家伙，是旅馆的房客。”
听到这个推断，袁盼山瞪大了眼睛，任谁听到自己旅馆中的房客是杀人凶手，都会露出这样的反应。
“怪不得……我说那天大厅的地板怎么也有点湿……我还想着房客们走来走去，弄湿地板也是正常的……”袁盼山喃喃道。
“这样一来就更加能印证，他开了门之后去往了旅馆内部，他当时应该极其慌张，所以才没有关门。”
“那这样的话，第二天退房的人是不是很有嫌疑？”袁盼山立马拿来了登记表，对着日期翻找起来。
八号退房的人不多，有一对情侣，以及一个年轻男子。
“凶手就在这三个人之中！”袁盼山搓搓手，有些兴奋。
“不对，后来女人不是又回来了吗？然后又被发现死在我床下，如果是这三个人畏罪潜逃，为什么又折返回来杀人？”
听到这话，袁盼山怔愣了一会，随后压低了声音，“沈小弟……其实……我觉得第二次和第一次，可能不是一个人所为。”
“怎么说？”
“她……面部异常地狰狞，两眼暴凸，嘴巴张的老大，舌头全黑了，耷拉在外边，浑身的筋好像都被抽掉了，完全不成人形……凶手要么是彻头彻尾的变态，要么是对她有极大的怨恨。”
这个描述，和沈一知看到的尸体完全不一致。
“这样的话，第二次的凶手极其的危险……”他皱眉，“你还记得张小盼入住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吗？”
“这我哪记得，我就记得是个矮个子的女人，看起来二十多岁，应该穿的挺朴素的吧，我没什么印象……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一知没回应，而是转向一直躲在袁盼山背后的女人，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女人缓缓探出脑袋，“我……我也不记得……”
她将手搭在袁盼山肩膀，似乎非常害怕的样子。
忽然，一抹红色闯入沈一知的视线。
女人手上的粉色皮筋上，有一个红色的草莓小熊！
“你手上的皮筋是哪来的？”
“地……地上捡的，那个房间里本来就有……”女人战战兢兢地脱下皮筋，“这是你的吗？我还给你……”
沈一知接过皮筋，仔细观察，确定和小悠给尹天雄的一模一样。
如果女人说的是实话，那这有可能是上一任住客，也就是张小盼留下来的皮筋。
两个人用同款皮筋的概率能有多大？沈一知不清楚，但皮筋，也许可以作为将7号后再没现身的小悠拉入这个怪谈中的媒介。
之前他和安素梅都认为，一直出现的尸体是被害者的尸体，但那天晚上砍向自己的女鬼和袁盼山二人的证词都说明，尸体是张小盼的，而张小盼是凶手。
也就是说，这个怪谈的破局关键，并不是找到受害者的尸体，而是找到凶手的尸体。
“沈小弟，张小盼的死真的太蹊跷了，今天晚上，她的尸体竟然又出现在你的房间里，是凶手又回来了吗？还是……”
“袁叔，你别着急，旅馆现在就算有凶手，也是比较安全的。”
“为什么？”
“这么多天，他都没有对其他人下手，而是反复折磨张小盼，说明他只是想折磨她，不会伤害其他人。”
“沈小弟，你说得对。只是凶手到底是怎么找到尸体的？我明明把她埋在后院那棵树下了啊！而且她的伤痕和我之前看到的伤痕完全不同……要不咱们还是报警吧？”
“旅馆里出了人命，你还参与了抛尸，传出去对咱们影响太大了，再说，目前警方的办事效率你是知道的，在警方查出真相之前，凶手也许就会把我们灭口。”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不管了吧？”
“恐怕我们也只能这样了，袁叔，既然你清楚了我不是凶手，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继续追查对咱们都没有什么好处。”
说完这句话后，沈一知深呼了一口气，眉眼逐渐舒展开来。
终于……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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