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枝做了个梦。
大概是他十八岁的时候,刚开始脱离父母,一边读书,一边自己做公司。
他的弟弟,还是那个一年四季都穿着长袖的中二少年。
A市的夏天没有很热,但周围都是穿短袖的人,谢辽就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当时的谢临枝习惯了,十几年来一向如此,谢辽总是特立独行,问只说怕晒黑。
确实,他弟弟皮肤白,是该好好防护。
而现在的谢临枝知道,那是为了遮掩自己父母留下的罪证。
为了什么,只能是为了自己吧。
梦里的谢辽在他身侧低着头,无聊地把脚下的石子踢来踢去。
“哥,商量个事呗。”
“嗯?”他听见自己说。
“……我不想住家里,等你赚了钱,我想跟你一起住,就咱俩,好不好。”
没等他回话,谢辽就又解释,“你爸妈总念叨我,烦都烦死了,还是跟着你好,清净。”
当时的谢临枝笑了笑,笑话他的孩子气。
“……行不行啊,不行就算了。”
“行,但我可找不到比家好的房子,你别嫌弃。”
“哼,但如果环境真的很差的话,我会非常嫌弃的。”
只在心里反驳,有哥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家。
……
谢临枝很能感知谢辽的情绪,但替父母掩盖这种事,谢辽做了太多太多次。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小谢辽从来没见过像谢临枝那样的人,不仅把好东西全部给他,还总对他笑。
笑得特别好看。
人对认知以外的事物,反应都是无法接受。
谢辽就冲这个人丢蟑螂、老鼠、各种昆虫,搞砸这个人辛苦完成的功课,让他吃很咸的食物,背很重的书包,企图吓跑他,别再来招惹自己。
有次谢临枝终于被欺负哭了,谢辽满意,这下该远离他了吧。
可惹哭谢家长子,终于给了谢父谢母第一次罚他的机会。
谢辽忍下,一顿打而已,还只打手心,有钱人揍孩子的方式可真温和。
可在一旁的谢临枝却哭得更狠了,不知道哭个什么劲。
不仅哭,还凑上来说是自己太脆弱,要替弟弟挨打。
圣母白莲花,谢辽在心里想。
但当谢临枝半夜偷偷跑他房前,给他塞道歉信和药膏时,谢辽又忍不住困惑。
于是他一把拉开房门,把这烦人的小白莲薅过来抵墙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说了不喜欢你,讨厌你,看见你就恶心。”谢辽凶狠狠地说。
看谢临枝又要哭,谢辽打断他,“你这套对我没用,今天不是被吓哭了?以后离我远远的,再敢凑上来,我就揍你。”
小谢临枝抽抽噎噎地说∶“我今天,哭,就是,就是因为你说讨厌我,不想看见我……我伤心,没忍住才哭的。而且我不害怕你那些东西,我也不知道爸妈会听见,你别……别生气。”
他又把手伸出来,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没挨过打。
“你打我吧,我带了戒尺,打完之后,能不能别讨厌我……”
谢辽拍开他的手,真的很软。
“……我真想不通你们这些有钱人怎么想的,我是什么好东西吗,你为啥非要黏着我不放。”
谢临枝揉揉红红的眼睛,认真地回答他,“你是我弟弟啊,我想让你喜欢我,因为我们是除了……除了爸爸最亲近的人。”
谢辽扭开头,“谁跟你是最亲的人,我也不想做你弟弟,而且……我的喜欢一点也不值钱。”
谢临枝伸手拉他的衣摆,晃了晃。“值钱的,值……呃,好多好多钱。”
“我想让你喜欢我,这样就能留在我身边,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
谢辽把他赶出去了,但却在心里,微微地,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
有钱人惩罚自己孩子的确温和,但谢辽不是孟雪儿子,也不被谢明峰承认。
暴力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而打一个永远不会张嘴说话的孩子,似乎能满足他们一些,隐秘的施暴欲。
有头有脸的人在外总是温和的,他们不能有任何与暴力相关的丑闻。
而谢辽“乖”得很,不挣扎,不反抗,仿佛没有生命的玩偶。
总会在事后默默穿上暗色长袖,牵住他哥柔软的手。
或许是会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报复,但那又怎样。
不痛不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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