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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机械动物园坐落在西区未开发森林和郊区的边界处,低廉的地价纵容它肆意扩张,围墙圈起大片荒地,园长凭借精明的生意头脑,从前几区低价淘来了大批即将报废的机械动物,机械与血肉融合而成的怪诞生物曾引得无数人蜂拥而至,观赏只有上层公民才会看的消遣品。

可热潮来得快去得也快,19区居民终日为生存奔波没有更多闲情逸致观赏异兽,更何况随着时间推移,动物们的情况愈发糟糕,园长不断地为动物们打补丁,也拯救不了它们逐渐流失的生命力,只能见证这座动物园的日渐衰败。

此时动物园的铁牌在夜风里吱呀摇晃,“郝有趣”三个霓虹灯牌只剩下半边闪烁,闭园以后的动物园连保安都没有,纪明熙拿着管理局提供的大门钥匙,轻轻松松进入了动物园,夜风卷着落叶从她身旁掠过,发出沙沙的声响,三条主干道分岔开来,每个方向都立着已经褪色的指示牌,指向不同的园区。

纪明熙不知道袭击地点,只能随意选择一条主路向前,脚步声在空旷的园区里格外清晰,风里传来齿轮咬合的卡顿声,间或夹杂着呜咽声。她转过一道弯,鸵鸟区的铁网出现在眼前,纪明熙愣在原地,原本对机械生物满是好奇,不知道机械糅杂血肉能创造出什么样的产物,但面对眼前的场景,她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六只机械鸵鸟趴在杂草疯长的草坪里,它们的身体严重变形,各自都带有不同的损伤,金属骨架从破碎的机械翅膀中刺出,身上的羽毛也有脱落,露出下面溃烂的血肉,本该轻盈的脖颈处也挂满了线管。

一只鸵鸟突然抬头,喙部一张一合,像是在对她发出呻吟,纪明熙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她注意到鸵鸟的腹部有一个明显的裂口,血液正透过伤口浸入羽毛,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内部替代器官的机械装置,她这才惊觉,用“报废”来形容生命是多么傲慢的用词,人为构建的机械牢笼让本该死去的动物被强行困在躯壳里,连死亡都成了奢望。

纪明熙打开鸵鸟区的铁门,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她小心翼翼踏入鸵鸟园,夜风裹挟着腐肉混合机油的恶臭扑面而来。

月光入水倾泻而下,纪明熙蹲下身,借着微弱的光亮打量着趴在地上的鸵鸟,确认它们都没有攻击性和行动力后,才开始慢慢靠近它们。

她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鸵鸟溃烂的身体表面,它的身上除开红色的腐肉外,还有一些黑色的斑点,光束扫过斑点的瞬间,她的瞳孔骤然紧缩,那里本该是陈旧的腐烂伤口,此刻密密麻麻布满了蛛网般的霉菌,不止修复了伤口,更顶替了溃烂的皮肉,在鸵鸟身上种下一个又一个斑点。

纪明熙用手电照在其他鸵鸟身上,发现它们身上都有莫名的霉菌,而其中那只腹部有裂口的鸵鸟,她从裂缝中看到机械装置上缠绕着几缕白色菌丝,随着齿轮转动微微起伏,似已经完全嵌入了金属纹路中。

她掏出管理局配备的微型扫描仪,对着鸵鸟全身扫描,很快显示屏上就跳出“异常辐射”几个刺眼的红字,下面的辐射数值不高,但在稳定并缓慢的上升。

六只机械鸵鸟突然同时抬起头,漆黑如墨的瞳孔死死锁定纪明熙,她全身紧绷,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右手本能地摸向放在腰间的枪,然而鸵鸟们只是歪着头,毫无感情地看着她,十几只眼睛在融于夜色中,像是黑色的漩涡。

与纪明熙对峙片刻后,它们缓缓低下头,重新陷入死寂。

纪明熙强作镇定,拔出破邪,枪口对准鸵鸟,同时用余光扫视整个园区。她慢慢退到铁丝网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

走到安全的地方,并确认鸵鸟不会突然攻击后,她开始仔细自己检查整个园区,在昏暗的月光下,她的手电光束扫过每一个角落。鸵鸟区的其他没有没有任何问题,机械鸵鸟们依然保持着诡异的沉睡。

检查完毕,纪明熙掏出通讯器,将鸵鸟身上的霉菌和菌丝拍摄下来,随后关上铁门,她深吸一口气,后颈窜起一阵寒意,握紧了手中的枪,向动物园深处走去。

一声微弱的呜咽声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纪明熙屏住呼吸,凝神细听,声音就来自正前方,混杂在夜风中格外清晰,像是某种生物在痛苦的挣扎。

她迅速向前跑去,晚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在月光下划出几道凌乱地弧度,几分钟后,纪明熙站在了狮子馆的铁网前。

狮子园比鸵鸟区大得多,衰败的气息更加浓重,以往为狮子搭建的休闲设施已经坍塌殆尽,地面同样杂草丛生。

在她眼前更有血腥的一幕,五只机械狮子正在血泊中撕咬一只同类,那只濒死的狮子后半身已经完全机械化,断裂的机械后退喷出鲜红的血液,在地面上形成一滩红色的血洼,它锋利的前爪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而那些围攻的机械狮子身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渍,鬃毛有部分脱落,露出下面闪烁着红光的机械结构,它们的动作流畅而凶猛,完全不像那些濒死的鸵鸟。

“嗤——”

体型最大的一只机械狮獠牙深深嵌入猎物的脖颈,喉咙里发出满意的低吼,濒死的狮子身体抽搐了几下,终于无力地瘫倒在地。

当纪明熙靠近狮子园时,细微的脚步声立即引起了机械狮的注意,五只狮子同时停止了进食,转头看向声源,它们的金属尾巴在地面上扫动,眼睛血红一片,在月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机械狮丢下嘴里的血食,弓着背,龇着牙,对着纪明熙发出低吼,前爪在地上刮擦着,强壮的后腿一蹬,猛地向铁丝网扑来,金属铁网在它们的撞击下剧烈颤抖,这些机械狮的力量大得惊人,它们一次次撞击铁网,金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似乎随时可能崩塌。

纪明熙心里一紧,迅速后退几步,举枪对着机械狮们。随着机械狮的靠近,她同样发现了狮子身上灰绿色的霉菌大片的替代了身上的毛发,形成厚厚的保护层。

来不及多想,她扣下扳机,一抹蓝色的光从枪□□出,精准地命中机械狮的头部,它轰然倒地。其他几只机械狮却不为所动,依旧疯狂地撞击着铁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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