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在一个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气泡中,气泡轻盈,边界却温柔又坚定地拒绝了他的试探。
他、他们,仿佛正在一条黑寂的河流之间游荡,在又一次滚动之后,不知倦怠的气泡终于碰到了什么停了下来。他摸索着,在不远处断断续续的哭声的带领下,渐渐靠近永无止境的黑暗中突兀出现的一点微光。
他下意识摸到空无一物的胸口,愣了一下继续前进。那个人还在哭,它借着本体散发出的光芒看向河流表面,然后抬起头,跟人类没有分别的一对黑瞳茫然又悲伤。
黑河静静地、静静地流淌,水面完整地倒映出半张脸,半张脸还在微笑,场景下移,最后露出“他”被人洞穿胸膛的一颗心,一颗活着的、鲜红跳动着的心。
哭泣的“人”——镜心说出它的预言:
“可我看到,你已经死了啊!”
施冬游骤然惊醒,他用力过度,连带着把床边小矮柜顶上的玻璃花瓶都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门外有人按亮了走廊灯,睡眼惺忪地问他:“老施,你怎么了?”
“没事,”施冬游蹙眉,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就是做了个噩梦。”
“最近吃太多炸鸡上火了吧?”邝因对此深表同情,“明天我给你煮点莲子心茶,对了,涂黑心那里不卖新鲜莲子吧?”
施冬游有些无奈,为涂远开脱:“先不说阿远他只卖鲜花,而且他做生意一向公平公正,你怎么还是觉得他是个黑心老板。”
面对朋友这种发言,邝因用一种“你没救了”的眼神看着他:“他不黑心?!你前天才发的工资,你说说自己还剩多少了,我家现在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花瓶,你就庆幸我没有有花粉过敏吧!”
咳咳,施冬游的底气有些不足:“有不少是他送的,又没收钱,再说了,新年快到了,买点花装饰一下也很正常,何况他还有个弟弟要养,光顾别人不如光顾他……”
“现在离过年还有三个月!”邝因恨铁不成钢,但见施冬游还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只好作罢,想帮他打扫的心散了,自顾自回去睡觉,而施冬游叹了一口气,从阳台拿来扫帚处理碎裂的玻璃渣以及水洼中静静躺着的白玫瑰。
邝因家的瓷砖不易反光,没那么像一枚镜子,施冬游想起梦中看到的那半张脸,虽然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还是看清了,那半张脸与他在镜中看见自己的下半张脸一模一样,换句话来说,梦到自己无故被人剖开了胸口,谁也会做噩梦到惊醒的吧。
施冬游打扫完之后,躺回了温馨又温暖小床,被子上面是碎花兔子,这一幕看起来有些不和谐,不过这些并不是他购置的,而是涂远担心邝因多年单身独住,家里可能没有预备够他过冬的被子,亲自从隔壁楼报过来的。
至于施冬游为什么婉拒了涂远的收留,住在邝因家里,甚至占据了邝因从前的卧室,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半个月前镜心的事刚刚完结,涂远兄弟虽然跟佟靖心住在一层楼里,但他们之间没接触,虚都的忆魇也就没有吃掉太多记忆。
但对于这对普通兄弟来说,跟屠者太接近并不是什么好事,不论是他们完结任务后可能携带的妖鬼气息,或者是断流有可能异化的可能,施冬游都不应该继续呆在他们家里、
而在施冬游不知去哪的时候,邝因热心地收留了他,不过也是收费那种,为了稳定收取房费,邝因还给施冬游内推了他任职公司的一个岗位:月薪三千,包两餐,工作稳定且双休,只不过施冬游办事认真,不自觉内卷的行径偶尔会引发保安大爷的不满。
不过近来他跟大爷的关系有所好转,得益于邝因的明示,他从这周开始,每天上班勤勤恳恳地学习摸鱼的技术,让大爷大大松了一口气,又重回到悠闲喝茶的日常中。
经过刚才的闹腾,施冬游毫无睡意,他打开手机,点进一个聊天框,他们的聊天记录停在一条昨天新增的白色气泡中,而他还没回复对方。
对话那边的主人按道理来说再无可能发送信息,发过来的那句话又简短而诡异
——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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