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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不存在的彼岸(上)

心理学中有个名词叫做“匿名制服效应”,上世纪七十年代,心理学家津巴多尔通过实验证明,当一个群体的所有成员都穿着同样的制服时,个人会因为不容易被识别而被湮没于匿名之中。

“匿名制服”能赋予人们一种潜意识的权力操控**,使个体进入“去个性化”与“去责任化”状态。举个常见的例子,在披上“匿名网友”这一件“制服”后,平日里善良朴实的人也可能变成网络暴力的推手,这就是这一效应所带来的影响。

而此刻,身为普通人的B市市民,披上了名为“人类”的制服,被一股来路不明的正义感催促着,做出了此等疯狂之举。

他们中的一人手持毕方羽毛,将它高举在头顶,须臾,羽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凭空漂浮起来,羽轴指向刚刚到达此地的四人,发出耀眼的炽光。

人群的视线被光芒吸引,他们顺着羽毛所指的方向,发现了这四个漏网之鱼。

“各位别怕,圣羽会保护我们的,大家跟我上!”手持羽毛的那人一声令下,人们便接二连三地扑了过来,把四人压在身下。此般情形如同影视中的丧尸袭击,只不过被袭击的那一方才是属于非人。

这群人聚在一起,倒是给目黑繁省了不少事,他睁开全身的鬼目,霎时间,堆在四人身上的人们纷纷失去了力气,像布偶一样滑落到地上,陷入了沉睡。

目黑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市民,对同伴们说:“我的群体催眠持续不了太久,我们赶紧把火中的那几位救出来!”

好在人群昏睡后,那根毕方羽毛也黯淡了下来,由它点燃的火焰不一会儿便自行熄灭,被灼伤的妖异们正在迅速进行自我修复。四人一个个解开了捆住他们的特制绳索,把他们从烧得焦黑的木桩上放了下来。

没成想,有几个被解救出来的妖异,重获自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出利爪,径直朝昏迷的人群奔去。

一个筋肉虬结通体墨绿的刀劳鬼一马当先,四肢着地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朝着离他最近的人类爬来。他张开血盆大口,从嘴里伸出一根毒刺,对准那名昏迷的市民就要射出,危若累卵之际,目黑繁从手心里取出一根「缚妖索」,将刀劳鬼五花大绑起来。

即便如此,刀劳鬼还是将口中的毒刺给射了出去,他像个毛毛虫那样趴在地上丑陋地笑着,期待看到眼前的人类毒发身亡的场景。

“当——”一声轻盈的脆响后,那根毒针被肃安羽掷出的羽刃给拦截了下来,并没有命中目标。刀劳鬼气得火冒三丈,再次从喉咙里吐出一根更为粗大的毒刺,不顾「缚妖索」带来的疼痛,执意要让那群放火的人类付出代价。

相比之下,他的同伴就显得理智多了,一个长发及腰的女水鬼一边用水气疗愈烧伤的同类,一边劝告还想发动袭击的家伙,说道:“蓬哥、刀哥,算了吧,这几位好歹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虽然恩人们是人类的走狗,但这一次就放过他们吧。”

此言一出,肃安羽立马坐不住了,他狠狠地踹了一脚地上躺着的某个倒霉蛋,语气里带着肉眼可见的不爽:“你说谁是人类的走狗?小爷可是有一千种方式能够折磨得他们生不如死,可比你们这种简单粗暴的处死要好的多!”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但在乱吠之前,还是把脖子上的项圈脱下来再说吧。”被捆住的刀劳鬼听到这话后直接笑出了声,他用头指着肃安羽脖子上的烙印,翻着白眼说,“你们不会是当狗当久了,烂脖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行啦行啦,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咱们可得快点跑,不然就来不及了。”

“说的也是,那这次就先放过他们,等出去后再找机会算账。”刀劳鬼思索了一会儿,对目黑说,“我们不闹了,你快点把这破绳子解开。”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那你想怎样?”

“等价交换,想要我放你走,至少得拿出些有用的线索吧……比如,你们为何要叛乱,发起叛乱的毕方此时在何处?”

“这都不知道,你们不是本地人?”

“不是。”

“啧、好吧,你说的那个毕方就是疯子,我们几个本来是在蹲牢子,没想到那鸟人直接闯进监狱,把狱警全杀了,然后说什么,我们可以走了,他会带来平等和自由。

出来后,我们才发现外边全乱了套,至少B市是这样的——满大街都是妖魔鬼怪,人类也像是疯了似的,拿着棍棒斧头狂砸街边的店,砸开开口后就直接进去拿,也没人阻拦。

更重要的是,那些条子卫兵什么的全不见了,于是我们也加入了这场狂欢。然而没过多久,就有一群高喊圣火的人类把我们抓了起来,用一根羽毛将我们点燃……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经历过了。”

“你们说的来不及的事,是什么?”目黑繁从他心中确认了以上的信息并无虚假之后,继续追问道。

回答他的是那位正在疗伤的水鬼,她说:“这个老刀不知道,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罗睺,就是那个灾星,它马上就要降临在B市了。据说承载它的容器是那个毕方,如果不快点离开这里的话,你我都会没命的!”

“原来如此,那么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那个毕方,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不过他的麾下有不少信众,都把他当作了带来希望的圣火,巴不得一刻不停地簇拥着他,哪儿人多他就在哪吧。”

“多谢。”

情报到手后,目黑繁如约释放了他们,他不去理会那些人从内心流露的鄙夷,而是对同伴们说:“闭上眼睛,把你们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三人按照他的说法,闭上双眼,把手伸了过去。目黑借用他们的“视野”,将聆听心声的范围扩大到了整个B市,并在其中搜索着最喧哗的地带,很顺利地找到了毕方的所在地。

由于目的地距离他们还有十公里,为了节省体力,目黑找了一辆被遗弃的汽车。座进驾驶室后,他才发现车主人连钥匙都没有拔走,想必是弃车而逃了,倒也省了他不少力气。

他载着三人往心声最密集的方向开去,这是相当正确的选择,因为B市的边界已经被降下了结界,在那里,一个红发男子已经等候猎物多时了。

可惜水鬼刀劳鬼他们对此并不知情,身为猎物的他们,已是自投罗网。

“湖妹,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里……怎么有这么浓的血腥味?”蓬头鬼问着身后的水鬼,就在他回头的一瞬间,一把单刃直剑掠过他的脖颈,下一秒,头颅滑落,血如泉涌。

“蓬…哥?”水鬼甚至没有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呆呆地看着眼前黑紫色的喷泉,震惊地说不出一句话。

“湖妹危险!!”刀劳鬼向前伸手想要救下水鬼,可惜他的动作还是太慢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变成跟蓬头鬼一样的血泉。

下一个就是他,刀劳鬼的头也被整齐地切割了下来,表情凝固在了死亡的前一秒。寒光闪过,六只形态各异的鬼怪通通被斩断了脑袋,红发男子甩掉剑上的污血,又掏出手帕擦了擦剑身,一脸云淡风轻。

那些被他斩下头颅的尸体转瞬间化作了灰尘,一点一点消散了。宋终人眺望着远处的天际,东方既白。黎明将至,他决定不再守株待兔,而是去瓮中捉鳖。

男人将剑收回刀鞘,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手机,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求救信号。熄灭屏幕,他开始在心中默默记时,动身前往离自己最近的求救点。

与此同时,在抵达目的地后,目黑繁在一栋大楼里听见了此起彼伏的求救声,他把车停在了路边,招呼三人随他一同下车。

“他们打算用那群人做祭品,以召唤「罗睺」降临在此地,看来除了「计都」之外的四余星封印也已失守,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说罢,四人便走进了大楼中,然而他们却在楼梯口被拦了下来,拦住他们的正是叛乱的非人之物。他们双目失神,明显是被操控住了,正当目黑思考计策之际,那两人举起手中的大刀,二话不说便朝众人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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