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来魔法师协会，对称并立的双子楼依旧半开半关，开门迎人的那一边，门口戳着几个穿白色长袍的魔法师，礼仪队似的冲每个进来的人微笑点头。
“请出示一下晶核。”
三人在门口就被拦下了，自动检查变人工，阮回偷偷觑着魔法师们的脸色，视线偶尔相交，漏出一些单方面熟悉的情谊。
阮回：“……”多大点事至于这么紧张。
“唔……进来吧。”魔法师让开一条路，里面依旧是浓浓的雾气，挡住了所有好奇探究的目光。
“第二轮考核不是单独进行的，请不要再破坏空间魔法。”
另一个魔法师把检查完的晶核还给奥泽，忍不住多提醒了一句，顺带把心里话也拉出来溜了一圈。
按规定考核内容是不能提前透露的，但谁也没制止这位魔法师，像是默认了要有人站出来直面不按常理出牌的“特殊考生”。
奥泽略感不好意思，但不是因为闯祸被记住了脸，而是因为捅破上下五层楼的原因被看穿了。他攥住晶核塞回背包，长长的睫毛抖动一下，目光半垂，很有分量地落在面前的魔法师身上。
魔法师嘴张成圆形，啥声音也听不懂了，呆若木鸡地送走了三人。
浓雾有隔绝一切视野和听力的功能，三道身影先后消失在雾气中，守门的魔法师默契地凑成团：
“我怎么感觉不到他会魔法？是不是用了什么迷惑类的……”
“别管了，大魔法师说要注意这三个人。”
“太奇怪了，我怎么突然不会说话了。”
那魔法师半是提醒半是警告地说了一嘴，没避着阮回和柯唐，两人都听见了，也看见了魔法师被奥泽一个眼神看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表情都很精彩。
阮回扭头就走，给奥泽留了个绷紧的背影，雾气很快涌上来裹住他全身，把他拖进一片潮湿的空间。
奥泽光看他后脑勺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漂亮的红瞳闪过几分疑惑，想不通进个门怎么还会惹人生气，身体比脑子更快地追上去。
身后聚拢起阻隔雾气，眼前的迷蒙就很快散开，不知道是不是在雾气里走过，阮回体感湿度高了一些，天空也没那么灼热了。
等等……
浓雾彻底散开，阮回左右前后看了一圈，愣是没看到除他以外还有第二个活人，目之所及只有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树大概都是一个品种，但长势各有各的想法。根部夸张地拱到地面上，从内部透出很浓郁的、接近黑色的暗红，树干并非直挺挺的，而是凹成各种姿势，歪七扭八的，有的还靠在一起，分岔树枝像是无数条手，密密麻麻地交缠。
主干部分粗壮狂野，顶上的叶片却细细长长，看地上的落叶会发现都很薄，凑近甚至能看到脉络，一片叶子像羽毛一样弯曲柔软，但因为数量极其庞大，在阮回头顶织成密不透光的穹顶。
阮回没心情欣赏充满生命力的大自然，朝四周张望了很久，才确定附近确实没人。
奥泽和柯唐不可能过这么久还不跟上来，那魔法师不是说这轮不是单独进行吗！为什么又把他们拆开了！
可能是特意等着他的问题，状态栏姗姗来迟：
「状态栏」
「完成事件节点：魔法师考核之二」
「获得经验值 4」
「普通战斗节点：模拟流放森林」
「详细内容：您已进入流放森林的模拟空间，请尽快找到您的晶核，晶核会带您安全离开模拟空间。小心哦，晶核可能被某个危险的怪物抢走了」
「奖励：经验值 10，金币*10」
流放森林？
阮回掠过这几个字时停顿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看这些很有自己想法的树。
“预言树没枯萎之前原来长这样。”阮回想，“这是什么意思？”
异常的天气、王庭和大教堂枯萎的预言树以及时不时出现骚扰派瑞边境的怪物，应该没有人不知道流放森林发生了原因不明的变异，但碍于信仰，派瑞人不太愿意提起这“不祥之地”，魔法师协会选择流放森林作为考题，好像是在追逐民众关注的焦点，但又要承担起可能会引发部分NPC不满的后果。
阮回想不通魔法师协会这么做的意义，总觉得未发生变异的流放森林是有深意的，可他对此一无所知，只好先谨慎地取出困水的珍珠，按照引力的指引摸索方向。
昨天回到酒馆他就把珍珠泡水里分开了，否则柯唐只能当个迷路的小孩。
珍珠能用！
看来只是初始位置不同，那位魔法师没骗他们，这次不是单独考核。
两股引力合在一起方向就不太准，但三个人都在试探着围拢，越近越容易辨认珍珠的倾向，第四次拨开高过腰间的灌木丛后，阮回终于看见了人。
遮天蔽日的树冠下，奥泽黑发散在背后，全身仿佛都藏匿在阴影中，皮肤更加苍白，瞳孔却红得要滴血，好像周围的假树也会吸收他的生命。
阮回心里一紧，差点就要抬起手给奥泽加一个治疗魔法，但下一秒硬生生忍住了，因为奥泽看到他眼睛瞬间就亮了，脆弱感一扫而空。
阮回面无表情地捋平嘴角，心想旧日神主果然没那么容易出事，他担心个什么劲。
奥泽肆无忌惮地裹挟着黑气瞬移过来，灌木丛哗啦倒了一片：“小心点，这里可能是流放森林深处。”
“怎么判断的？”阮回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因为奥泽看上去一点没察觉不对劲，“模拟的很像吗？”
满地落叶一踩就碎，羽毛似的深绿叶片变成一小撮一小撮的毛絮，化进土壤。奥泽很自然地拉起阮回的手，也没管珍珠往哪跑，踩着自定义的路线往前走。
凉意顺着掌心钻进体内，沿脊椎一路闪电带火花地窜到天灵盖，阮回一边想着门口的魔法师一边老老实实被牵着手，一下就没脾气了。
他低着头，理智和肌肉记忆互殴了一会，还没挣扎出个结果，奥泽的声音在脑袋边响起。
他很认真地想了想才说：“流放森林里的怪物不敢太靠近深处，我一路走过来没见到怪物，既然现在进入了战斗节点，不可能一只怪物都没有，只可能是我们没遇到。”
“而且流放之地有我残留的力量，越靠近中心，预言树枯萎越慢。这里应该离洛尔列很近。”
“流放之地深处不是很危险吗？”阮回听着都替魔法师协会胆战心惊，暂时忘记了被迷惑的魔法师，脱口而出，“考古队进去一趟什么都没找到还折了好多人。”
既然奥泽能凭细节辨认这里模拟的是流放森林的哪一片位置，那说明模拟不算假，设计这片空间的人应该很了解流放森林。
要是再走下去出现了另一个国家，那阮回真要怀疑魔法师协会是不是别国的细作了。
奥泽偏过头，很疑惑：“考古队？”
阮回不知道他的关注点怎么放到了随口一句调侃上，努力往回拉：“……有没有可能这里模拟的是你还在的时候。”
“不会。”奥泽很肯定地说，“外围的树没有这么营养过剩。”
阮回：“……”
阮回算是见过最外围的树长什么样——从枯萎版能看出些生前的样子，之前被这些“营养过剩”的预言树蒙蔽了双眼，还以为是缩水缩没了pose，没想到是吃不饱扭不动。
越靠近流放之地的核心，预言树越强壮茂盛，它们靠近的是奥泽，是生命值的源头。可这位资深血包好像不觉得自己很惨，变相夸自己血好。
阮回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骂了。
“我昨天学了点新魔法，”阮回勾着嘴角，但眉头下压，看着就不高兴，是个标准的皮笑肉不笑，对奥泽说，“其中就有空间魔法，但很难，我看了一小时都没学会。”
奥泽眨着单纯无害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阮回的表情。
他想表现好点能盖过在门口犯的错——虽然他还没想到哪一步出了问题，但阮回好像没消气，反而更气了。
阮回生气通常有两个很明显的阶段，一是话变多变密，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先来一串连环炮，这时候还不算很生气。但要是不说话还假笑，那基本没救。
奥泽心里急，又不敢表现出来，没人打断阮回就继续说：“你不觉得背后的魔法师设计的空间太真实了吗？”
阮回和柯唐交换了几本技能书先学着，他刚好拿到一本讲空间魔法的，虽然学不会咒语，但看了不少基础知识。
空间魔法本质上就是搭模型，魔法师需要自己设计。如果这次考核只是挂流放森林的名，实际内容由魔法师自由发挥，那还好说。可奥泽明显感到很熟悉。
他很直白地点出问题，奥泽不能再当哑巴不说话，有些为难：“确实很真实。”
阮回斜眼看他，一言不发地抽开手。
明显有鬼！
“你绝对认识前天给我们放水的那个魔法师。”他一字一顿地逼问，“这轮考核也是他设计好的对不对。”
阮回（怒气值百分之百）：你在外面有人了。
奥泽（心虚但委屈）：不是那种……
柯唐（捧着珍珠）：在哪里啊你们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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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魔法师考核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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