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穆舟清醒，已是第二天清晨。
他躺在床上，脑海中划过昨天傍晚飞船上的画面。
昨晚，他因操纵失误，导致顾逸风意识陷入混乱后，又反遭对方控制，再然后，就彻底没了记忆。
“该死！”
穆舟暗骂一声，检查身体未有不适，仅有一股不属于他的温和精神力，残存在体内。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精神力属于谁。
穆舟起身，打算去查看顾逸风的情况，没想到抬头就和推门而入的人撞了个正着。
“你…”
“你！”
穆舟率先发问：“顾逸风，你没事吧？”
双眸对视，穆舟眸里的担忧显而易见。
顾逸风一僵，忙挪开眼，结果触及他赤-裸白皙的躯体。
以及两颗润-红珠子。
脸面肉眼可见浮上红晕，说话也干巴巴的厉害：“我没事，昨天多亏有你，我才能够安然无恙。”
穆舟松下口气：“抱歉，是我的错，才会导致场面失控。”
顾逸风摇头：“这并不是你的错…比起这个，我按约定，给你带来了好东西。”
“好东西，是什么？”
穆舟没反应过来，见顾逸风从衣柜拿出新衣服裤子帮他穿上，才蓦地意识到，他至此一切衣物，从始至终，都是顾逸风的。
再说准确点，是顾逸风尚且在他这个年纪时，所遗落留下的。
顾逸风看出穆舟的疑虑，抚平他外翻的衣摆道：“这些衣服，都是我早年提前准备的。后来我加入联邦军队就一直搁在这，刚好派得上用场。”
替他整理完衣服，顾逸风伸手握住了穆舟的手。
穆舟一颤，来不及抽回手，就被他拽紧往门外走：“东西在隔壁，你先过来看一下是否满意。”
从进入这栋别墅起，穆舟就一直处在忙碌中。对于别墅中的房间布局，至此为止，他也仅知道两人卧室方位所在。
当顾逸风领他进入隔壁间时，穆舟才发现，这是一间设备房。
两台相对而立的虚拟机器，摆放在房间两侧，其中一台机器尚未激活，应该是刚送达这不久。
“这是，联邦虚拟平台登录舱？”穆舟挑眉说，“你若不提，我可能都要忘记这茬事了。”
顾逸风听出其中的隐喻，手整个裹上其手背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两星球的事再安稳些后，我带你去附近的联邦景点放松一下。”
穆舟迅速抽回手，残留的温度，在手心蔓延：“那种地方，我才不会稀罕。”
顾逸风：“也可以去餐厅，我请客。”
…那还不如去外头。
穆舟唇角微勾：“现在谈论这个还过早了，联邦学院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说的是殴打导师和冯老的事。
顾逸风：“这点你放心，我已经和联邦学院打过招呼，他们承诺会妥善处理此事。”
“那我就放心了。”穆舟眼遛弯，话锋一转，“对了，我昨天昏过去后，你都做了些什么？”
顾逸风眼眸微缩，转过头说：“也没做什么，给你进行精神治愈后，你过于劳累，就睡过去了。”
如果顾逸风说这句话时，耳朵不红，或许还有可信度。
穆舟眯眼：“是吗，那我是如何回到房间的？”
而且是近乎裸-体的状态。
顾逸风呼吸顿促，说起话有些磕绊：“是安迪，它把你扛回的房间。”
穆舟眯下眼，没再继续难为难顾逸风。
他知道对方在撒谎，他也知道如何找到真相。
当穆舟离开设备房门时，安迪已经在楼梯口等待多时，见他出来，忙迎上来道：“穆舟，我又，又出现，状，状况了。”
“你跟我来。”
穆舟将它带到楼下，抚摸那颗卤圆脑袋，开始日常维修工作。
不过这次，穆舟并未将安迪进行关机处理，以至于清醒状态的安迪，因为过于智能化，呈现出与人类治疗时差不多的恐慌。
“穆，穆舟，你在我的脑子搅腾，我有点害怕。”
“穆舟，其实你可以将我关机后再做维修。”
“那个，我好像听到线缆断裂的声音，会不会是能源泄露了。”
“穆舟…”
“别废话。”穆舟拽断手中的电缆，安迪瞬间进入停机状态，又于下一秒恢复。
是穆舟又将电缆重新接上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聒噪的机器人。”
安迪捂住额头：“我都要永久性停机了，当然要珍惜最后的时间。”
穆舟手一抖，又是一阵电流“刺啦”声，安迪抽搐几下，才恢复原状委屈道：“穆舟，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不要这么惩罚我。”
“原来你知道自己要停机的事情。”
他以为顾逸风瞒住了它。
安迪说：“我的核心近一年来不断发出警告，虽然主人为我走遍联邦不少地方，并动用联邦军队的力量进行搜寻，却仍找不到匹配的核心。”
说到这，它的电流音逐渐上扬：“不过，我也陪主人，还有主人父亲度过很多时日，就算是停机，也无憾了…”
“啊呦！穆舟，你为何又欺负我！”
安迪机身一阵晃荡，即使他是机器人，也不过是个智能家用机器人，根本扛不住这番折腾。
穆舟冷声道：“别说胡话，我会救下你，这栋别墅，还不能失去你。”
安迪全当这是安慰它的好话，机身一耸耸地颤动：“穆舟，你对我太好了，我以后保证再也不说你坏话了。”
穆舟嘴角一颤：“没想到，你这家伙，也有这种自知之明…”
“刚好，我有件事想问你。”
安迪正在感动劲儿上：“你，你说，我知道的肯定都告诉你。”
穆舟将他和顾南舟说的话转述一遍，问：“顾逸风所说，是不是真的？”
安迪电子眼顿闪：“我不清楚，当时我没在飞船上。”
穆舟微笑：“安迪，你撒谎时，机体内会有明显的电流杂音。”
安迪不再说话了，直接原地装死。
“即使你不说，我也有办法让你吐出真相。”
说完，穆舟直接切断能源，取走安迪记忆核心，前往联邦学院一探究竟。
就如顾逸风所说，已经收到告诫的联邦学院，对穆舟的“恶劣”行为，直接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
穆舟找上导师帮忙时，导师一个踉跄，警惕地看向穆舟：“你，你请说。”
穆舟直言：“学院里，有没有读取记忆核心的装置，我需要使用一下。”
导师并不怎么情愿帮助他，但一想穆舟背后的势力，还是将带他到维修机械部，和相关负责人沟通后，得到使用许可。
穆舟将记忆核心放入装置内。
安迪身上设有相关**权限，只能读取近几天来的数据，不过这正是穆舟想要。
随设备数据读取完毕，导师和机械负责人识相地退出屋子，上方屏幕开始播放以安迪为视角的往日画面。
昨日，他们所乘坐的飞船，成功降落至草坪上。
顾逸风抱住昏迷的他走下飞船。
而后就…这，这是。
顾逸风发现今日份的安迪格外乖巧，一整天都在别墅外围为草坪修剪，或是浇水。
换作平常，安迪多少会拿核心受损当做借口来懈怠休息，现在怎么就…
顾逸风扫过窗外背对他忙碌的安迪，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跑出去查看时才发现，这个安迪，早已不是“安迪”，不过是个执行固定命令的躯壳。
“顾逸风。”
顾逸风回首，见穆舟走到他跟前，面冷眼寒询问道：“你昨天，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顾逸风扫过其手中的核心，瞬间了然一切：“你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我能知道什么，知道你亲了我，还是将我抱进房间，脱去衣服，捏住…”
穆舟说不下去了。他该庆幸，顾逸风没做更出格的事情：“在贫民窟，你是如何告诉我的，难道你忘了？”
顾逸风苦涩一笑：“我说，我们是假伴侣。”
穆舟深呼口气，按捺住翻腾的情绪：“既然你知道，就该遵守规则，我和你，永远只能是合作关系。”
“别让我也唾弃你。”
穆舟没再说更多话，他明白顾逸风作为联邦军人，绝对有那个自知之明。
将属于安迪的核心重新装回，穆舟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顾逸风的视线中。
安迪重启，慌忙张望四周，不见穆舟的身影：“主人，穆，穆舟他！”
顾逸风：“他已经知道了。”
安迪垂下头：“主人，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让穆舟得逞。”
顾逸风摸过它的脑袋：“不，你向来做得很好，这本来就是我的过错。”
安迪说：“可是主人，我不明白，你明知道穆舟对联邦军-人厌恶至极，为何还要对他做如此出格的事，难道是因为他和那人的样貌相似，所以才…”
顾逸风的眼底，第一次浮现迷茫：“我也不清楚，也许正如你所说，又或许是，我不想看到他，孤独逃避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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