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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怪谈:医院(8)

墙上的挂钟滴答走过时间,空旷的房间里,沙漏中的细沙一粒粒落下,因为速度太慢了,几乎看不到成型的沙线,下方的玻璃球几乎是全透明的,需要贴得很近,才能看到底部零散分布的薄薄细沙。

沙漏又叫沙钟,本就是用来计时的工具,大部分沙漏运行完一个轮回都是1-3分钟。这个沙漏,怎么看都像是坏了。

林嘉就坐在沙发里,烟头火星在他唇边明灭,一根燃尽的火柴在他修长指尖快速翻转。他始终沉默地凝视着这个似乎坏了的沙漏,像是游戏里离线后的人物,只能维持住断线那一刹那的样子。

他将香烟夹在指间,轻轻吸了一口,浓重的烟雾在他的口中缭绕,又缓缓地从他略微张开的嘴唇间逸出。他只有在齐舟面前才会吸淡烟,那些打着“健康”噱头的香烟品牌往往会添加各种精致的香料,让烟味不会那么刺鼻,让吸烟这种下等行为看上去好像也能上台面。可是烟草就是烟草,软性的毒品,麻痹人头脑和心脏的廉价慰籍,所谓清新优雅的香气只让他觉得厌烦,只有足够浓烈的烟草焦香会让他觉得清醒和满足。

一支烟灭了,他用拇指推开火柴盒,又划亮一只。

他是一个生活粗糙到几乎没有生活的人,念书时可以一直敲代码敲到连续两天不吃不喝最后晕倒在键盘上,醒来时随便填点东西到肚子以后继续敲,可以一件衣服反反复复穿上十几天,过去是因为生活太苦,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后来有了很多选择的余地,他却不想去选,只觉得厌倦。夏侯一直劝他要打造所谓的人设,他既不知道如何打造,也厌烦去打造。

唯一有的习惯,可能就是火柴。

小小一点火苗,点烟前簇在手心,火热却不足以温暖自己,明亮却依然转瞬即逝,如同他的人生,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依附在世界边缘的残次品。除了那个人,无人在乎。

什么时候开始对火柴有所依恋的呢?

他被太多的喧嚣环绕,太吵了,几乎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如今坐在这个安静的、狭小的房间里,记忆反倒如同潮水一般蔓延上来。他想起那个寒冷的夜晚,他一个人蜷缩在家中,天那么黑,仿佛永远不会迎来黎明。空荡荡的家里满是摔打后的家具残骸和浓重的酒气,父亲拿了钱,甚至连门都顾不上关,就急急出门去赌。

他好像是发烧了,也许吧,只记得天气很凉,身上却很烫,已经入秋了,没人在意他的死活,他只穿了背心和短裤,找不到厚一点的被子,家里什么也没有,纯然的空洞。

太冷了……太冷了……

小小的林嘉浑身发抖,穿堂而过的秋风冰冷地呜咽,敞开的大门是灯光昏黄的楼道。我会冻死吗?他茫然地四下去看,拿起肮脏饭桌上父亲剩下的半盒火柴,最后手脚并用爬进了大衣柜里,然后轻轻掩上柜门,仿佛这样就可以获得一定的遮蔽。

衣柜空荡荡的,母亲临走时已经拿完了所有的衣物,她计划已久,行动时那么果决,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林嘉从衣柜底层找到一张破破烂烂的床单,将它裹在自己身上。

“擦——”

他用几乎冻僵的双手擦亮了第一根火柴,橙黄的幼小火苗照亮了他青肿密布的小脸。好想……好想有软软的暖暖的衣服,舒服的鞋子,就不会冷了。他吸溜一下鼻涕,火苗扑地灭了。

“擦——”

第二根火柴燃起来了,发出亮光来了,照亮了油漆剥落的柜门,他想起那个童话故事,他只看了一遍,几乎就可以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亮光落在墙上,那儿忽然变得像薄纱那么透明,她可以一直看到屋里。桌上铺着雪白的台布,摆着精致的盘子和碗,肚子里填满了苹果和梅子的烤鹅正冒着香气。”

他咕嘟咽了一下口水,火苗又灭了。

“擦——”

柜门被人猛地从外面拉开,火焰熄灭了,但是黑暗并没有到来,明亮到刺眼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有人焦急地、大声地喊,是尚且稚嫩的少年声音:“林嘉、林嘉,是你吗!”

长长累起的烟灰不堪重负,落在手背上,林嘉睁开眼睛,四周还是黑暗,他没有开灯,他早已习惯一直待在黑暗里。

目光转向面前的沙漏,忽地顿住了。

不知何时开始,沙漏里的细沙突然加快了流动,底部玻璃球上肉眼可见积起了薄薄一层沙子。林嘉倏然起身,脸色变了。

******

1813的房门缓缓开了。

那双眼睛一点点退回到房门后的黑暗中,像是一个姿态扭曲的怪物,慢慢后退回到自己的领域。齐舟站在门口,被冰寒的气息笼罩,一动也不能动。

他清晰感到后背不断有冷汗流下,每个毛孔几乎都在尖叫“危险”、“快逃”,偏偏逃不了、无处可逃。他要使出很大的力气,才能将手机从白大褂兜里掏出来,然后近乎绝望地发现依然没有信号。

他甚至不死心地划开锁屏,上一个界面还停留在林嘉和他的微信对话上,他颤抖着手按下了语音通话,然后将手机放到耳边。

“嘟……嘟……”

对方没有设置任何响铃音乐,单调的接线声沉闷地响起。齐舟闭了闭眼,正要放弃,却忽然听到听筒里传来一声“喂?”

他激动得险些要热泪盈眶,赶紧把手机凑到嘴边,压低了声音:“是林嘉吗,你能听到我吗,我在医院……”

“好的,我来了。”对面沉声应答。

“太好了!”齐舟先是心头一喜,紧接着反应过来,“不对,你不要过来,我好像是撞……鬼了”,“鬼”字被他说的宛如气声,“……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

“我来了,我在12层。”

对面依然语气平静地回答。齐舟想,这是林嘉的声音吗,对面的……真的是林嘉吗?

“我来了,我在13层。”

他将头转向电梯方向,清楚地看到电梯上方原本一直不动的“1层”,已经变成了“13层”。

数字跳动一下,变成了“14”。

“我来了,我在14层。”

齐舟慢慢放下手,手机落到地上,发出“啪”地轻响,明明离得这么远,但是听筒里的声音却更加清晰起来。

“我来了,我在15层。”

齐舟猛地一个哆嗦,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电梯。

“我来了,我在16层。”

怎么办?逃?逃到哪儿去?

“我来了,我在17层。”

齐舟、齐舟,清醒一点,天无绝人之路,一定有办法!

“我来了。”

“我在18层。”

电梯“叮”地发出轻响,门扇向两侧缓缓滑开。齐舟不敢去看,一咬牙,冲进了1813。

大门在他身后碰得阖上。齐舟跌坐在地,背靠着大门,大口大口喘气。他的心脏跳得好像要从胸腔里脱出来,浑身有种脱力后的麻木和僵硬。

很冷。

这是他进入1813的第一个感受。房间里太冷了,不是那种纯粹因为温度低而引起的冷,而是阴寒,寒气无处不在,要将每个进入的人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钻到肺腑五脏里去。

出乎意料的,这里并不黑。

虽然从外面看来是一团漆黑,身处其中却发现并非伸手不见五指,相反,窗外似乎有淡淡的月光,勉强可以看到屋子的大概模样。

很乱。

这是第二个感受。

几乎可以用垃圾堆形容的房间,衣服扔的满地都是,家具乱成一团,桌翻椅斜,像是有什么暴怒的人在其中大发了一顿脾气,将能看到的所有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地上流淌着发霉烂掉的橘子,一堆破碗,几个破酒瓶,地上洒了不少残酒,酒气冲鼻。

齐舟左手下意识向前摸索,忽然一阵刺痛,拿到眼前就看到殷红的鲜血流出来,再一看,一片碎瓷上还粘了点点血花。

他索性将那块碎瓷片捏在手中,充作防身,扶着墙站起身来。

房间是老式的二室一厅,很小,但因为家具太少了,倒不显得逼仄,一眼就可以看到底,右手边是一个厨房,厨房隔壁是卫生间,前面一左一右两扇门,都微微敞开着,是两间卧室。

他听到背后有沉重的脚步声走过,黏腻、拖沓,硬要形容,就像是一个人吃力地拖了一大块湿漉漉的肉,那脚步声走过门口,忽然停下了。

“砰砰。”有人在敲门。

齐舟惊恐地后退,敲门声还在持续。

含糊不清的人声在门后响起,迟缓又混沌,像是嘴里含了几十条舌头:“我来了。”

“开门吧。”

“我来了,开门吧。”

齐舟一步步后退,酒瓶被他不小心踢开,咕噜噜在地板上滚了起来。

这声音似乎刺激到了门后的人,“他”开始变得狂暴,“咚”一声巨响,有什么被狠狠抡到门上,砸出了人头大的凹坑。

“开门吧开门吧开门吧开门吧开门吧……”

伴随着念咒般的含混声音,“咚咚”的声音噼里啪啦响作一团,重重的撞击雨点般密密匝匝落在了门上。

“开门吧……”门后的“他”拉长了调子,近乎哀求,但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齐舟很怀疑这样的老式防盗门能撑多久。

他当机立断,回头打量了一下两间卧室,挑了个看上去大点的躲进去,反手就锁上了门。

哐啷!

一声巨响,防盗门轰然倒地,大门被打开,黏腻的步伐走了进来。

卧室的状况比起客厅有过之无不及,被褥枕头被扔了一地,床垫子上甚至有深深的刀痕,海绵弹簧从缝隙中弹出来,整个床垫看上去好像是具肠穿肚烂的尸体。床头一个梳妆台,显然也是不能幸免,镜子碎了一地,残留的几片上映出齐舟惨白的脸。

这样看上去,自己和鬼,真不知哪个更吓人。

齐舟自己都佩服自己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这种时候了还能想这种无厘头的事。他快速冲到卧室的窗边,一把推开窗帘,心立即凉了半截。

窗外是结实的防盗铁栏,就连大点的老鼠也钻不出去。

齐舟:“……”难道自己大好前途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脚步声渐渐接近,门把手被转得咔咔作响,门后的声音拉出凄凉的调子:“我来了,开门吧——”

不是,咱就说咱们之间到底有啥交情,值得让你追着我跑?你来了我就开门,你是我的女朋友吗!

齐舟咬咬牙,快速环视一圈,墙角的一个大衣柜沉默地伫立。

……就你了!

他跑过去,一把拉开柜门,里面几乎没有什么衣服,只有几个孤零零的衣架轻晃。衣柜是最老式的那种,没有什么复杂花哨的结构,高高大大、足够重也足够深,完全藏得下一个成年人。

他小心地跳进去,再小心地重新拉好柜门。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急促的心跳。他贴在柜门上,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

没有动静。

脚步声突然消失了,哐哐砸门的响动也没有了。四下里一片寂静。

齐舟深知越是这种时候越会有高能场面出现,他不敢掉以轻心,捏紧了手里攥着的碎瓷片,依然趴在柜门上。

有冰凉的气息顺着他的脊背向上攀缘。

齐舟:怎么越来越冷了?

脖颈上突然一寒,他本能地回身,手中碎瓷片向前方刺出,可是没有预料之中的撞击感,刺出的手像是落入了一片虚无,更多的冰凉顺着手指、指缝、手腕,细细密密缠上来。

卧槽,原来高能是衣柜杀!

齐舟用力伸出手,想要推开柜门,可是伸出的手被什么缠住了,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有无形的桎梏牢牢锁住了他,力气很大,让他无法动弹,力气又不是那么大,不会伤到他。他悲哀地想,自己可能要死了。

【我来了。】

凉意覆盖上他的双眼,他这下是真的什么也看不到了。青年急促地喘息,脸上起了一层薄红,汗水将原本白皙的脸颊浸得近乎透明。他的白大褂在奔跑中早已大大敞开,长腿无力地靠在衣柜最里面的墙上,衬衫下摆也在挣扎中滑出了腰带,柔韧的腰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

【开门吧。】

齐舟停止了挣扎,他几乎认命般地叹息:“你到底是谁?”说着,索性伸出手去摸索,“就算是死,也要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指尖碰到了什么。

他一愣,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听到柜门被缓缓拉开,有什么在进入,眼睛被轻柔地碰触了。

【不要看。】

【看不到,就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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