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胸、没事吧？
你要不要想想你在说什么。
徐生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她不问倒是还好。这一问，忽地就觉得胸口抽抽的疼，脑子更疼。
属于无解。
宋茱萸说完这话，也觉得有些不妥，脸一阵一阵的烧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刚刚好像撞到你了……”
徐生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视线落到她绯红的脸颊上。
快递箱后面的蒋菡突然小跑过来，直接扑到徐生面前，“阿生，你今天这么早？”
徐生的作息时间很混乱，倘若晚上熬了夜，白天就基本上看不见人影。蒋菡回覃溪后主动向母亲请缨，晚上守超市蹲他过来。
等了好几天，居然一大早就将人等来了。
徐生转过身，来到收银台扫码，“买烟。”
蒋菡瞬间将快递的事情抛之脑后，冲他咧嘴一笑，跑到了烟柜旁边给他拿烟，“前两天怎么不见你？”
“有事。”徐生接过烟。
“在县城？”
徐生点了点下巴。
蒋菡有些懊恼，“那早知道我就先来找你，在县城玩两天了。”
宋茱萸在后面看着两人闲聊，她看了眼手机时间，纠结着小岳怎么还没过来，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催催。
徐生将烟盒放进兜里，又随口应了蒋菡一句，闲闲散散往宋茱萸那边走去。
他走到快递箱旁，弯腰提起包装盒上的塑钢打包带，往外稍稍挪了挪位置。超市货架走廊狭窄，两个快递盒叠在一块并不好操作。
徐生索性直接将两台机子拆开来，又扣住带子将快递盒往超市外面搬。
“你做什么？”宋茱萸脱口而出。
徐生将白T的袖子卷了圈，恰好翻到他肩脊上，因搬着重物，他小臂连带胳膊的肌肉都微微凸起，血管与线条叫嚣着，肤色搭配这种曲线，看着有种旷野般的野性。
徐生自顾自地将纸箱挪到门口，又折回搬剩下的一台。他俯身时扫了宋茱萸一眼，眼神格外深邃，“空调不装了？”
宋茱萸擦了擦汗：“小岳他们呢？”
徐生两臂轻松提起纸箱，“有事。”
宋茱萸抬眉，“有事？”
蒋菡见状赶紧跑过来，帮徐生抬着箱子的另一侧，眼神询问两人：“你要帮宋姐姐装空调吗?”
徐生不说话。
宋茱萸顺手提着收银台上的冰水，跟着两人走到超市门口，“不是说，不给我装吗？”
徐生不耐地叹了口气，又将纸箱搬到台阶下面，冷冷淡淡道：“哪有挑客人这个道理。”
彼时，小岳正在五金店里跟野格吐槽，“你说生哥这什么意思？”
野格：“字面意思。”
小岳摇头，“看来小宋老师确实给生哥整炸毛了，连空调都不许咱们去给她装。”
野格比较清醒：“装还是要装的。”
不过不是咱们去。
超市门口的中央空调呼呼吹着冷气，宋茱萸站在风口感受凉意，她盯着徐生停在超市门外的摩托车，没法理解他的思维。
蒋菡完全看不懂这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两人间气氛别别扭扭的。她看向徐生的侧脸，“野格不跟你一起吗？要不要我去帮忙。”
徐生左手撑在纸箱上，正好面对着宋茱萸，“不用，你看你的店。”
“行吧。”蒋菡心里不高兴，但也只能答应，“那你注意安全呀。”
徐生微微靠在纸箱上，日光过于毒烈，将他的头发都映成了栗子色。他微微拉耸着眼皮，半眯着眼睛“嗯”了一声。
宋茱萸提着水走下去，“你要一个人帮我装空调？”
徐生瞥她一眼，语气实在嚣张：“我不一个人，难不成还半个人？”
这是在怀疑他的业务水平？
“……”宋茱萸懒得跟他计较。
徐生将空调外机搬到摩托车上，用黑皮橡胶绳将它固定住在后架，试了试稳定性。
“你待会走河边？”他问。
前面她门被锁的那个晚上，宋茱萸就领他走的河边那条小路。
“对。”宋茱萸点了点头。
河边种着不少柳树，茂密的枝叶就成了夏日里天然的伞屏，从那边过去也不至于那么晒。
“走马路。”徐生长腿跨上摩托，“我把东西卸了再回来接你。”
宋茱萸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不用，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徐生拧了拧油门，头也不回地说，“等你走过来？别耽搁我时间了。”
摩托车轰隆启动，排气管卷起地面的灰尘。只在太阳底下待了两分钟，宋茱萸就觉得她快晒晕过去了。
“楼梯上等着吧，下面晒。”
徐生的话音刚落，摩托车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身影越来越远。
宋茱萸站在超市门口，室内的冷气隔着门帘透了出来，她听见蒋菡在里面喊她，“进来等吧。”
刚刚两人对话的声音不浅，并没有避讳着蒋菡。所以那些话，蒋菡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宋茱萸也没拒绝，掀开透明门帘走进超市，就站在门口边上等徐生。
蒋菡对着镜子带耳环，语气故作平常地询问，“宋姐姐，你跟阿生很熟吗？”
宋茱萸拿了瓶袋里的冰水，又看了看包装瓶，是她喜欢的茉莉西柚茶，她拧开瓶盖回了句，“不是很熟。”
蒋菡不信。
说不熟她压根不信。
就拿徐生这辆摩托车来说，买着至少有四年了。除了野格他们偶尔借着骑骑，她就没见其他人去动过。
更别提徐生主动载人了。
蒋菡又笑笑，“就感觉你们还挺亲近的。”
亲近吗？
宋茱萸喝了口茶，她确实跟徐生打过交道，但也谈不上亲近吧。
究竟是什么给了蒋菡这种错觉。
“正常社交，谈不上亲近。”宋茱萸将西柚茶放回袋子里，“原本是野格和小岳来帮我装空调，但他们好像临时有事吧，这才换成了徐生。”
蒋菡笑笑：“那可能是我想多了。”
-
大概过了几分钟。
超市外面传来摩托车的声音，宋茱萸隔着透明门帘看到徐生已经折回来了。
她提着超市购物袋给蒋菡打了个招呼，掀开门帘往外走了出去。徐生长腿跨在摩托车上，左脚轻轻点着地面等着她。
宋茱萸走近才真切感知到这辆摩托车的车型。很大，也很高，后座微微耸起，高度直逼她的腰部。
徐生接过她的购物袋，见她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半天没上来，他回头扫她一眼，“上不来？”
宋茱萸看了眼面前的脚踏板，窘迫道：“能上来。”
徐生见她左右两腿来回挪动，愣是没找到上车的姿势。他有些无奈，“你准备跳舞吗？不嫌晒啊？”
热浪滚滚，让人心情烦躁，宋茱萸气得拍了他一巴掌，恰好落在他紧实的胳膊上。自损八千，她的掌心也跟着疼。
“扶着上。”徐生淡淡道。
宋茱萸也不想再耽搁时间，左手纤纤落到他的肩上，踩上脚踏板往摩托车后座挪。
徐生感受到一种绵密的触感，与刚刚的触碰不同，此时宋茱萸柔软的手掌就覆在肩上，指尖甚至冰冰凉凉的，不小心触到他的皮肤。
“走吧。”
宋茱萸坐好，松手，离他远远的。
徐生拧了拧油门，载着宋茱萸往寝室楼那边开去。他骑车的速度不算快，宋茱萸还是坐不稳，总觉得她要往前面滑，也不知道这车后座是个什么构造。
热风吹得人闷闷的，宋茱萸想将手撑在摩托车后面。只一下，她就收回了手，金属铁丝被晒得滚烫。没办法她只好收紧两腿，避免继续往下滑。
好在寝室离得不远。
徐生将摩托车稳稳停在楼下那一刻，宋茱萸松了一口气，再坐下去她的胯都要断了。
宋茱萸毫不犹豫地撑着他，直接跳下了摩托车。徐生将车锁好后，又将工具包提上，两人往楼梯口走去。
快递箱早被徐生搬到一楼，暑假后学校的老师们都已回家，宋茱萸算是这栋楼唯一的住户。
徐生先搬空调外机，宋茱萸打算将购物袋搁在地面。
不等她上手，徐生双臂抬着快递盒转身往上走，宋茱萸提醒他，“我跟你一起抬吧？”
虽然说三楼并不高，但爬楼梯与走平地始终不同，让他独自搬上去确实太为难人了。
徐生继续往上，“你把工具包带上就行。”
宋茱萸提着东西跟了上去，两人停在她家门口。她又将东西搁置在快递箱上，准备跟着徐生下楼。
“开门。”徐生回头看她一眼，“你别跟着我，挡路。”
宋茱萸：“……”
真想捶死他。
她一遍输密码一边想，之前她为什么会觉得徐生还算成熟，她想立刻收回这个可怕想法。
弟弟始终是弟弟，就是欠揍。
打开门后，她听见徐生迈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他将快递箱摆在她家门口，长长地叹了口气。
宋茱萸立在门口看他，徐生扯过工具包，低头询问，“空调装哪儿？”
她往后看一眼，“卧室。”
徐生点点下巴，拉开工具包的拉链，“那我进去了？”
宋茱萸没反对，侧身让他进去。
-
徐生的业务很熟练，他从包里翻出裁剪刀，开始拆快递盒，然后将两台机子搬进了客厅。
镇上干这一行的人不多，所以有需要安装空调、热水器之类的，大多数会找他。
他进卧室之前再次确认，“直接进？”
宋茱萸跟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得到允许后，徐生将空调机子搬进她的卧室。刚推开门，一股淡淡的甜香飘了出来。
与那晚闻到的气味一致。
宋茱萸的卧室布置得比较温馨，房间不大，只摆了张一米二的单人床。米色被单和浅蓝色的被套，颜色很清新，上面扔着两只小熊。
床的四周围着同色系的防蚊纱帐。
床的对面摆着张白木书桌，护肤品、书籍、电脑什么的，都井然有序的堆在上面。
“装这上面行不行？”徐生指了指书桌上面的空位。
宋茱萸没意见，“你看着来就好，我也不懂。”
徐生点点头，让她将书桌上的东西先搬出去，以免弄上灰尘。
空调主机安装并不难，钻孔只需几分钟，将零件钉上，主机往墙上一挂，就算装好了。
卧室的温度很高，徐生的额头很快就激出一层汗，纯棉t恤也被汗水浸湿，甚至能隐约看见他后背肌体的轮廓。
主机挂好后，徐生从斜梯下来，刚刚站稳在地面，他一个转身险些撞到身后的宋茱萸。
宋茱萸也是一顿，连忙往后缩了缩，像只受惊的兔子。
“又来监工？”徐生提起眉梢。
宋茱萸递了瓶西柚茶过去，“喝水。”
徐生接过水，人往后微微一靠，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直接干掉小半瓶。
他握着茶瓶往客厅走，顺手搁置在外面的餐桌上，开始往里搬外机。
外机需要装在室外的墙上，宋茱萸以前见过其他师傅工作，越高的楼层就越危险。
徐生穿上安全背带，又将安全扣全部系上，将另外一端拴在床脚上，双手往窗台一撑，直接跳了上去。
他扯了扯绳子，听见宋茱萸小声问，“要我帮你扯着吗？”
宋茱萸觉得她的床不太结实，怕徐生冒然从窗户爬下去会有危险，她要不还是扯着另一端绳子吧。
楼层虽然说不高，掉下去怎么得瘸条腿。
“比这高的我都爬过，还需要你扯着？”
“放宽心，宋老师。”他依旧吊儿郎当的。
烈阳很刺眼，徐生将她的纱窗打开，拿上打孔机和外机架就往下滑。
宋茱萸不放心，赶紧趴在窗口往下看。明明被挂在烈日下的也不是她，她却始终揪着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注意着徐生的动静。
“放宽心。”
宋茱萸想起他方才这最后一句，语气很平淡，却也让她心底升起安全感。
有点小酷。
外面传来打孔的声音。
徐生很快安装好左侧架子，左脚也有了着力点，人也跟着稳了许多。待两边架子都装好后，他抬手扣住窗户边，先将打孔机扔了进去。
双手够住窗台往上借力，他一眼便瞧见宋茱萸。她的脸蛋红扑扑的，一双杏眼睁得很大，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己。
徐生有一瞬的失神。
“好了吗？”宋茱萸赶紧问。
他慢悠悠地爬上窗台，对上她的视线，两人离得很近，他弯着嘴角“嗯”了声：“把机子挂上去就好了。”
徐生将空调外机同样拴在安全绳上，再次翻出窗台时，听见宋茱萸对他说了句，“那你慢点。”
“好。”
徐生安装的速度很快，赶在正午前将空调装好了。他进屋时顺手替她关上窗户，将遥控器装上电池，开机调出冷风。
空调开始运转工作，凉丝丝的风从出风口吐出，宋茱萸额前半湿的碎发被风拂起。
徐生将遥控器放在她书桌上，开始解身上的绳子和安全扣，“好了。”
宋茱萸看着他，感受着冷风带来的惬意，“谢了。”
徐生无声地笑了下，将工具什么的又装进包里，一边整理一边往卧室外面走去。
宋茱萸跟着他往外面去。
天气很热，徐生在外头晒得口干舌燥，他随手拿起餐桌上的西柚茶，拧开瓶盖仰头灌水。
宋茱萸看着汗水顺着他的侧脸，流到漂亮的下颔线，肤色被晒得均匀透亮，喝水时他的喉结跟着滚了又滚。少年意气的同时，又添了几分不常见的野性。
宋茱萸眼睁睁看着他将整瓶水喝完。
徐生将瓶盖拧好，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懒散地瞧着她，又懒洋洋地发问，“怎么？”
宋茱萸盯他半晌，最后指了指他的身后，吞吞吐吐道：
“那什么，你喝的好像是……我的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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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小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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