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小娘炮终于退圈了!我早就说了,什么天才童星啊,无非是运气好,碰上了金牌导演罢了。]
[听说他傍金主是真的吗?前两天有人爆料的那个KTV里的图到底是不是他啊?卑躬屈膝讨好大佬的样子真不像个男人]
[啊啊塌房了!亏我喜欢他这么多年,太让我失望了!你要是没错你干嘛退圈啊?浪费我感情,退钱!!!]
[我已经烧了所有关于这个老赖男的周边了(图片)一片真心全错付]
[还好大冒险不播了,想到我们家小默跟他一起录节目我就糟心,他配吗?]
[还有人造谣我们小默跟这个赌博老赖是对家,笑死了,别来沾边,我们小默独美谢谢]
[退圈就够了?这不得进局子?]
[局子不是已经进了吗?永远别出来才好,最好在里面被……]
[赌狗比思]
[戴澄还不如拍完出道电影就隐退呢,那我至少还对他有个好的念想,他在那里面演得真的很好,现在……唉……]
[是啊,搞成现在这样,他还不如早就……]
戴澄按下锁屏键,漆黑的屏幕上映出他早已形容枯槁的面庞。
现在他更加清楚地知道了,外界对他的厌弃,那是百口莫辩也是多说无益,他已经无力辩驳,他累了。
他或许本来就不是适合娱乐圈的性格,混迹了这么多年,他竟然没有交下什么朋友,也没有留下多少足迹,哪怕他现在要走了,也没有人出声挽留。
这样的职业经历,称得上一败涂地。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踏足这个行业。
戴澄捏着手机,按照每日的惯例,走到了阳台,坐在了躺椅上。
今天没有太阳,阴云密布的天气,一看就是要下雨,可戴澄却好像被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一般,哪也不去,就在躺椅上定定地躺着,闭上双眼。
妈妈中午回来了一趟,看着他吃完了饭,嘱咐他如果下雨要关好门窗,晚点会有阿姨来做晚饭,就再次匆匆离去了。
戴澄不喜欢离别的场面,就是因为从小到大,妈妈总不在家,她要忙碌、要出差,每次出门,都有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影。
每次离别,都代表着,戴澄又要有十天半个月,孤身一人了。
他回到了阳台上。
下午,天上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接着就是瓢泼大雨。
阳台是开放式的,戴澄依然坐在躺椅上,中午吃的药开始发作,他渐渐陷入睡眠,哪怕被风雨刮到身上,他也只是闭着眼睛丝毫不动。
当他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昏暗了。
阿姨来做了晚饭,就很懂分寸地离开了,只留下戴澄一个人,面对着满桌子过度丰盛的晚餐。
屋外的雨势稍小了一些,可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似乎过一会儿还会再次加大。
戴澄回到阳台,小心越过母亲养在阳台上的花草,双手扶在阳台边的栏杆上,向下张望——
他们母子俩住的楼层不高,但小区环境很幽静,跟之前的职工小区有些相似。
傍晚时分,下班的居民一手拎着鱼肉蔬菜,一手撑着歪歪的雨伞,把个子小小的孩子完全护在伞下。
几个穿着亮色雨衣和胶鞋的孩子在小区绿化草坪和泥坑里玩水,把蓄满了雨水的草坪踩得“唧唧”作响。
流浪猫小心翼翼的看了孩子们一眼,然后轻巧地避开水坑、踱步到屋檐下,埋头在盛着半碗湿猫粮的塑料碗里吃了起来。
正当戴澄想要将身子再往外探一探,去看更多风景的时候,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却突然在身后的客厅里炸响。
叮铃铃。
戴澄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听到过这种电话铃声了,他犹豫地侧耳听了好一会儿才确定,那是家里的座机。
戴澄不太想去接电话,毕竟,他根本想象不出来,这个年代,还有谁会打座机电话。
可是那铃声就像是永远不会停下似的,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却又坚定地响着。
戴澄留恋地看了眼屋外,最后还是抹了抹脸上的雨珠,回到了屋内,拿起座机接通:“喂?哪位?”
“小,小澄?你是小澄吗?”对面传来一个中年女人急切的声音,“我是你陈阿姨啊。”
“陈阿姨?”戴澄迟钝的大脑跟生了锈差不多,反应了好一会儿。
“知旭的后妈呀!”陈美琳毫不避讳地说道,“想起来了吗?”
“啊,陈阿姨!”戴澄恍然大悟,“好久不见!”
“是呀是呀,哎呦,我打你电话也打不通,发消息你也不接,我只有你家座机的电话,还好当年存了没删。”陈美琳连珠炮似的说起来。
戴澄跟林知旭交往密切,陈美琳就存了戴家的各种号码,有时候在家找不到林知旭,找他就对了。
不过自从上了大学,两个人之间的交往就不那么密切了,没想到自己的号码,陈阿姨还是都保留着。
戴澄低下头,用手指转起电话线,低声道:“对不起,前段时间发生了点事,我换号码了……”
“换号码也告诉一下阿姨嘛!”陈美琳语速极快,还是跟当年一样活力十足,“不过我也不是为了这事儿。”
陈美琳的语气听起来很着急,似乎有什么急事。
自从在家休养之后,戴澄的神经就变得愈发敏感,情绪也不禁跟着陈美琳紧张起来。
“你知道小旭在哪里吗?”陈美琳问。
“林知旭?”戴澄万万没想到,时至今日,陈美琳居然还会向自己打听林知旭的行踪,“我,我不知道……我好久都没见过他了……”
“啊……”陈美琳短暂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有些失望。
“林知旭他……怎么了吗?”戴澄问道。
在戴澄的预想里,林知旭现在已经跟凌嫣订婚了,两个人应该要在学校里一起读书、一起学习,静静地等待幸福的时刻降临才对。
从小到大,林知旭几乎从不让家长担心,他难道这么大岁数了,还能突然叛逆玩消失不成?
陈美琳沉默了一会儿,才语气低沉地说道:“他退学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戴澄登时如遭雷击。这个消息带给他的震撼,要远远胜过他自己遭遇过的任何一次意外。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林知旭,那个视学业为终身事业的人,他怎么可能退学?!
“他退学?为什么?他不读书……还能去哪?”戴澄迫切地追问起来。他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变故,能让林知旭这种目标明确、踏实肯干、还有毅力的天生学者放弃学业?
“发生了一些事情……”面对戴澄一连串的追问,陈美琳开始含糊其辞,“我现在也没有完全搞清楚,我打电话去他学校,教务处的老师说,是他自己申请的。”
戴澄陷入了不可置信的沉默。
“他的电话打不通,我找不到他。我听他学校的人说,他已经离开学校了。我也想过,他能去的地方不多,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
戴澄赶忙问道:“他什么时候离开学校的?”
“今天上午。”陈美琳回答。
“我去找他。”戴澄果断地说道。
陈美琳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果断,犹豫道:“你方便吗?会不会麻烦你?”
“没关系,反正我……”戴澄顿了顿,接着说道:“反正我也闲着。”
“那麻烦你了小澄。”
“不用,我就去几个他常去的地方看看,有消息了通知您。”
戴澄穿上外套,把钥匙往兜里一塞就出了家门。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迈出家门。
林知旭的学校就在老家城里,只是离戴澄现在住的地方有些远。以前戴澄都是坐保姆车过去的,没什么感觉,现在坐公交才发现,大学在城南,他家在城北,去一趟还真是挺远。
抵达大学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他向大学门卫询问了有没有带着行李离开的学生的消息。
现在是学期中,不是年不是节的,带着行李进出校门的学生自然异常显眼,戴澄谎称是来接人没接到的亲戚,打听到了林知旭离开的方向,一路走一路问过去。
他们以前去过的烧烤摊、火锅店、馄饨店,以前上过的中学,林知旭的家……戴澄都依次兜了一圈。他一路走一路找,不敢打车也不敢坐公交,生怕错过了林知旭。
这么一趟找下来,戴澄只顾着满大街地看人,都没注意时间,一晃眼就找到了深夜10点多。
天上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戴澄出门出得匆忙,没顾上拿伞,所幸外套还算防水,他戴上兜帽,还要接着找。
夜里的雨越下越大,街灯昏暗,气温越来越低,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戴澄拢紧身上的外套,他的身体说不上好,被夹着雨丝的夜风一吹,就冷得直哆嗦。
天色已经深黑,再这样没头没脑地找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戴澄便想先回家找一下以前的电话卡,看看能不能找到陆悠鸣的号码之类的,打听一下他们有没有林知旭的消息。
走在回去的路上,戴澄发觉自己以前住的老职工小区就在不远的地方,便鬼使神差般地,绕了个小路,打算到那边去兜一圈。
比起记忆中的那个狭小却温馨整洁的家,现在的小区就像他那逐渐苍老的母亲一样——粗看起来似乎哪都没变,可一旦就着那昏黄的路灯细细看来,便会发现,外墙上多了许多皱纹般的龟裂,墙缝中杂草丛生无人打理,甚至连小区铁门的款式也陈旧得不合时宜。
戴澄远远地对着小区望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转身走开了。
这里已经不再是他的家了。
戴澄按照记忆摸索到了最近的一个公交站,这个点还在运营的公交车不多了,他看了一眼电子车牌,幸运的是,自己要坐的车还有最后一班。
于是他就在站牌旁边站定,静静等待。
午夜的公交站里只有戴澄一个人,周围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安静得可怕,戴澄禁不住搓了搓自己直冒鸡皮疙瘩的胳膊。
就在这时,在路灯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有什么黑黢黢的东西突然动了一下。
一股刺鼻的酒精和呕吐物的味道瞬间溢了出来,冲进戴澄的鼻间,他赶紧捂住口鼻后退了一步,皱起眉头看向那片阴影。
“呕……”
角落里,那黑影从地面上鼓起,发出了一阵呕吐的声音后,又骤然坠落下去。
随着那黑影再次摔到地上的动作,一只苍白的手也从黑暗里落入了灯光的照射范围之下。
戴澄惊吓之余眯起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手腕上挂着的,是自己送给林知旭的青白色菩提手串。
把一个沾了一身呕吐物的醉鬼带上公交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幸深夜的公交车上也没什么人,戴澄把烂醉如泥的林知旭仰面放在一排座椅上,蹲在他身边防止他摔下来。
下车的时候,戴澄对司机千恩万谢,还用自己的衣服把座椅上的脏污擦了擦干净。
林知旭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像是有千斤重,戴澄就像是做苦力一般,也顾不上林知旭满身的污秽,将他连背带拖地带回了家里。
戴澄用几乎脱力的双手,颤抖地弄来了一盆水,耐心地给林知旭擦洗了一番,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
做完这一套动作,天色已经蒙蒙亮,戴澄也累得没力气再做别的事了,他给林知旭盖好被子,便就那样趴在床边睡着了。
第二天,戴澄被阿姨进门做饭的声音吵醒,他从床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身体肌肉。
林知旭依然静静沉睡着,哪怕在睡梦中也依然紧紧蹙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梦中遇到了怎样的烦心事。
戴澄俯下身,摸了摸他的脸颊,悄声说道:“没事了。”
说完,戴澄便转身出了房间,跟正在厨房里忙碌的阿姨打了个招呼,麻烦她再多做一些鸡丝粥和馒头,接着便又去给陈美琳回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找到林知旭了。
“谢天谢地!”陈美琳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怎么样了?”
“喝多了。”戴澄说,“吐得厉害,从我昨晚把他带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睡,现在还没醒呢。”
“哦……”陈美琳顿了顿,接着问道:“小澄,你这边方便照顾他两天吗?我跟他爸一时半会儿都回不去,家里没人照顾,我怕他出事。”
戴澄垂眸思索片刻,轻轻“嗯”了一声,在陈美琳的连声感谢中挂断了电话。
真没想到,他这个前一天还要在妈妈的照料下苟延残喘的废人,现在居然还要承担起照料另一个人的责任。
戴澄觉得有些好笑。
等鸡丝粥做好之后,戴澄就端了一碗到林知旭的房间,静静等他醒过来。
反正他们现在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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