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了,等了整整十年,他终于还是回来了。
路易十世换上华丽的礼服,在王座上翘首以盼,得知腓力在勃艮第抓到了他,他便欣喜若狂,每一天最期待的事便是拆阅从南方传来的捷报:他在阿尔诺德身上蒙受奇耻大辱,腓力亦是,对他的俘虏,他懒于呈现一星半点的仁慈,他用鞭子抽打他,用镣铐和枷锁拘束他,把他关在狭小的笼子里游街示众,甚至连夜晚也不肯放过他。
想象着他现在的样子,路易十世简直兴奋得整夜不眠,当阿基坦公爵的军队来到巴黎后,献俘的场景也没有让他失望。“叛徒!”人们高喝道,朝他扔破烂的菜叶和腐臭的酒,这样的行为似乎分外令腓力兴奋,他昂首阔步,亲自拽着铁链将阿尔诺德押送到他面前。“陛下。”他朝他道,“没有辜负您的信任,我将叛徒带了回来。”
叛徒,是的,阿尔诺德背叛了他,他应该忠诚他,爱他,可他一样也没有做到。“跪下!”他对阿尔诺德道,“跪下,恳求我的宽恕,或许我会对你仁慈一些。”
“我不记得我曾经效忠你。”阿尔诺德答道。
和多年前一样,任何顺从他的事他都不愿去做,仿佛让他听话会要了他的命一样,不过无所谓,父亲已经死了,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肆意妄为。“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愿意接受。”他慢悠悠地说,他从王座上走下来,侍从给他递上鞭子,他不耐烦道,“拿铁鞭来!”
铁鞭上带着倒刺,他托起阿尔诺德的脸,鞭柄沿着他的脸孔不断向下,最后落到他的膝盖上:“叛徒!”他吼道,他狠狠一鞭抽下去,一鞭又一鞭,第八鞭的时候,他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别以为你有不下跪的资格。”他居高临下道,而一旁的腓力也畅快地笑,他踢了阿尔诺德一脚,后者痛苦地吐出一口血,“我早就想这样做,只是我希望我是在您的命令和见证下让叛徒获得应有的惩罚。”他和路易十世互致和平之吻,目光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阿尔诺德,“再见,陛下------我们还会重逢的。”
医生说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路易十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但回头看见阿尔诺德仍然平静无波的脸孔时,他确信他是愤怒了:“听到了吗,你是个残废了。”他拽起他,抵在他耳边撕扯着他的头发,“你怎么会成为残废呢?你应该是我妻子的兄长,我孩子的舅舅,你应该忠诚我,爱我,然后,然后......然后我也会爱你啊!”
他心底复杂的情绪自此彻底喷薄而出,他瞪大了眼睛,仿佛自此明白了自己一切情感的缘由,他盯着阿尔诺德,热切地期待着他至少能说些什么,而他只是疲惫地合上眼睛,瘫痪的余生和他那复杂的情感于他而言都是轻若鸿毛的事物。
国王似乎疯了,在他的敌人终于如他所愿被锁系在他身边后,他的暴虐和疯狂反而更甚于往昔。他将他关在塔楼里,那是整个王宫的最高处,他自己也昼夜不息地留在那里,有时候仆人能听到国王温柔的低语,仿佛不是对囚犯而是对情人,有时则是愤怒的摔打声和歇斯底里的怒吼,这反而更加符合仆人们对国王的感知。
“我们该有孩子。”又一个他单方面倾泻情感的夜晚,路易十世来到房间,走上床,抱着他,亲吻他被镣铐锁着的手,“希腊人不肯把你妹妹送回来,不过也没有关系,你还活着,你还可以生孩子,等你生下孩子她就不会再有价值,如果希腊人识趣,他们会把她送回来。”
“我想要我的孩子成为你的血亲,但我有另一个方式:我会去找一对贵族姐妹,我和姐姐结婚,你和妹妹结婚,我们的孩子会成为真正的血亲,他们说不定会很相似......”
“不要再给希腊人写信。”他忽然听到阿尔诺德开口道,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但他确实在说话,“我把贝亚特丽丝送去希腊,我不希望她再回来。”
“她可以不回来,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可以不让她回来。”意识到阿尔诺德在回应自己,路易十世兴奋得不能自己,他俯下身,想亲吻他的眼睛,而阿尔诺德别过头,轻声道,“我累了,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你明天再来。”
他立刻应允,为这来之不易的回应兴奋不已,并且已经开始期待明天。良久之后,当确信路易十世已经离开,阿尔诺德看着自己被镣铐锁住的手,将自己的手腕掰脱臼,使其得以从手铐的缝隙中挣脱:这很疼,但他硬生生忍着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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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路易十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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