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我的初恋对象是同组的奥数大佬。
那个时候学校搞什么新教育理念，没有前后排，大家分组轮流换位置坐，有时候肩并肩，有时候面对面，有时候只能看见他上课听讲的侧脸。
奥数大佬当然也不叫奥数大佬，游戏打得极烂，又菜又爱玩，和班里的男生互相在作业本上画大头乌龟，龟哥龟哥地叫。
这样形容好像根本没法让人心动。
但是当他晚自习排出13本不同题型的大开本奥数练习册，一脸骄傲地和我说：“这些都是我老婆，我不仅脚踏十三条船还每晚换一个”，的时候。
——我觉得他帅炸了！
高中生如果不是考试要考数学狗都不学，他说“数学是逻辑的艺术，思维的体操”，下课不是出门放风，而是拿着奥数题往教师办公室跑。
——世界上原来真的有人能那么爱数学！
最爱数学的他考去了复旦，大概正在数学系发光发热。
“不对。”
浏翊狠狠摇头：“这根本不是爱情，顶多算崇拜。”
实伊反对：“崇拜变质也可以成为爱情！”
亦柳没说话，她要赶傍晚的飞机去青岛，正哐当哐当收拾东西。
被3%的鸡尾酒干倒的我顶着黑眼圈，双眼无神地看着八卦**疯狂上涨的好舍友们开启“崇拜是不是爱情”的学术讨论。
想起自己昨天晚上不仅弹了个表情包过去，还大胆地发送“我高中的时候喜欢你”……
“时光机现在研发到哪个阶段了？”我问。
实伊和浏翊对视，亦柳打开手机，点了一首《月亮船》给我。
我听着耳边“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的歌声，疲惫叹气：“唉。”
“数学什么的都是虚的，喜欢他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他不讲脏话。”
“？”
三个人都一脸“这是什么道理”地看着我。
“高中的时候大家都是兄弟啊，黄色笑话地狱笑话随便开，反正我也不介意，也没人真的用脏话来侮辱你。”
奥数大佬和朋友对喷的时候骂得也挺脏的，甚至他的外号龟哥本身就有黄色笑话的性质。
但无论何时，无论他在做什么，哪怕是沉浸于最喜欢的数学题，当你敲敲他、喊他的名字，他会抬起头看过来，直视着你的眼睛听你讲话，即便是废话和莫名其妙的笑话，都会做出回答。
“本来和兄弟在口嗨，发现有女生在场就算扫兴也会立刻闭嘴，和他讲话感觉超级被尊重的……我先是女生，再然后是朋友，大概是这种感觉。”
浏翊思考了一下，提出关键：“他对你一个人这样还是所有女生都这样？”
“所有女生啊。”
实伊：“中央空调？”
我愤而起立：“你怎么可以这样贬低人家！”
“再说了，如果他对其他女生一样讲脏话对我就闭嘴那才是真的素质极低吧！”
拒绝再接受三个吃过猪肉的臭皮匠提出的任何建议，起床才充上电的手机重新开机，我一边刷牙一边打开微信。
黄少天把飞机选座的截图发了过来，附带西湖垂柳的照片，他果然在哪都能玩很嗨。
而那个简笔画乌龟的微信头像上有一个红数字1图标，显示是早上八点的回复。
下方预览的消息小字是：我高中的时候也喜欢过你[大笑][大笑]
……嗯？
嗯？？
嗯？？？
“辰十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在吃牙膏！”
41
等我和实伊考完最后一科，浏翊和亦柳已经欢庆暑假去了。
尤其亦柳，在青岛乐不思蜀，朋友圈照片各种霸图粉丝面基开趴九宫格返图。
而我仍然没有“高中暗恋对象居然也暗恋我”的实感。
“原来真的有人喜欢我。”原来我真的可以被喜欢。
实伊毫无良心地探过头来：“你要哭吗？”
“刚表白就失恋好像大概可以哭一哭？”
虽然我语文不好，但“喜欢过”的潜台词还是明白的。
“你还好意思说你那是表白。”
被我拜托研究了我们的聊天记录的实伊面露不忍：“谁表白用‘丢你老鼠’的表情包开启话题，那不是你们广东人骂人的词吗！”
“可是，”我弱弱辩解，“这不就和‘我艹’用多了变成‘卧槽’一个意思吗，我说‘卧槽’你会觉得我在骂你？”
“那你也不能把‘卧槽’当‘你好’用啊？”
她换了个无奈的表情给我：“要是真的伤心就追呗，他不还没有女朋友。”
“……”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的，没错，在好舍友们的激情鼓动下，我很勇地问了对方有没有女朋友。
“他说他现在不想谈恋爱。”他想保研，每天忙得要死。
实伊恨铁不成钢：“男生的不想谈恋爱就和一叶之秋的脸一样，不存在的！”
我感觉我们整个宿舍在亦柳的带领下对嘉世有极大偏见，一叶之秋都成了某种文明骂人词汇。
“但是想谈恋爱的是喝了酒的我，现在清醒的我也不太想谈恋爱……”
仔细想想，就算我高中时期真的告了白，大概也不会谈恋爱，学习和看球赛已经挤占了我所有时间，没有卿卿我我的精力。
一瓶娃哈哈被推到我手边。
“浏翊说得对，你还是适合喝奶。”实伊带不动了。
很想说你们这三个吃过猪肉的现在不也光荣单身吗，求生欲又让我选择了闭嘴。
咬着娃哈哈吸管，我自言自语：“没有物质的爱情只是一盘散沙，再帅的帅哥也不及我婷女王万分之一的魅力。”
我握紧双拳：谈什么恋爱，我要搞钱到东京看朱婷！
所以在回广州的飞机上，黄少天和我说烨姐喊我去蓝雨训练营搞补习，掉进钱眼里的我举双手同意，很正常，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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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听说要我去教书的时候，我是拒绝的。
高中时期在蓝雨训练营做一姐，受人吹捧飘飘扬很开心，现在回头一看，当时大家那么包容完全是给黄少天面子，喜欢指导别人做题的我，过于好为人师了。
“可是你教得挺好的啊。”黄少天说，“你都把我从20分带到了60分！”
我无语：“你参加高考了吗就60分。”
高中肄业的黄少天：“……一模我不还去考了吗。”
“反正你们找有经验的老师更好，我连教师资格证都没有。”
黄少天解释：“平常训练营有请辅导机构，暑假集训就停了，没人想暑假来打游戏还要继续上辅导课。”
“但是我们今年有个狂剑士苗子家里情况比较复杂，”他可疑地停顿了一下，“他妈妈说没有高考成绩爷爷不准进祠堂，一定要他明年参加高考，最好还能考个大学。”
“哦。”我理解了，广东人嘛，各家有各家的规矩，我有个高中同学他们家还不准和外地人结婚呢。
“他数学很差？”
黄少天吞了吞口水：“其他科也就那样……”
我扶额，黄少天的就那样是什么水平：“你们别把成绩好当无所不能，找几个专职辅导老师快速提分绝对效率更高。”
“这不是人家不肯学吗。”黄少天小声嘀咕。
敢情还是和父母作对的刺头，我更是头摇成拨浪鼓：没有积极性的补习我见多了，不会有任何效果。
见我死也不肯松口，黄少天只好使出杀手锏：“烨姐说工资给你这个数。”
他比画了一下：“时薪。”
我：！！！
“没问题我回去立刻把我高中笔记错题本练习册全部翻出来！”
有这工资谁还指望我妈公司，干一个月别说中国队了，隔壁俄罗斯的比赛包圆之后还能带一个黄少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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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激动接下这个工作后我就有点后悔了，还是我爸把我劝来的：“人家家长哪会真在意教学经验和资历，你把你高考成绩报出去，想补习的大有人在。”
他心有余悸：“去年暑假你去学车了不知道，你姑姑阿姨大伯小舅舅天天打电话来问有没有空教教数学，你的错题本都被借出去好几轮。”
我想说那还不是因为您太得意把我考了150的事情到处说，忍了。
用我妈的话说，我爸这个没上过大学的一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女儿是数学单科状元，哪怕我那一届理科数学容易全省满分的有七八个。
不过等我真收拾背包往蓝雨跑的时候，我爸又焦虑了。
“你没和那个黄少天在谈恋爱吧？”
我满脑袋问号：“没啊。”
他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实在奇怪，我挠头：“我为什么不能和黄少天谈恋爱？”
我们家已经搬到了新小区，电梯房15层，每天拉开窗帘都看得人恐高。
老人家含含糊糊道：“学历太低还是不行，没共同话题。”
这话说得，好像他拿到高中毕业证就比黄少天高人一等了一样。
但我知道别扭归别扭，要是我真找个初中毕业生回来，他也顶多私下里郁闷找我妈要安慰。
我妈不惯着，念叨完我爸转身念叨我：“我们不歧视学历，但学历高有高的道理，就说之前寒假，你一浙大的确实比五个大专生加起来能干。”
我无言以对，原来寒假要死要活不是错觉，我妈让我一个人干五个人的活！
大资本家还在幻想中：“你有没有中大的同学介绍两个来，工资好说。”
我拔腿就跑。
44
我在蓝雨训练营忐忑地见到了那个狂剑士苗子，于锋，和他的家长。
于锋妈妈拉着我的手喜极而泣：“时老师，我们家阿锋咧就拜托你了！”
于锋全程板着张脸。
黄少天一回到蓝雨就被制裁了，实在晒得太黑，和夜雨声烦的剑客形象不说天差地别也是半毛钱相似度没有，赵哥说他更适合去霸图cos大漠孤烟。
我很想代表亦柳为大漠孤烟正名：拳法家只是穿得少，不是皮肤黑！
宣传部一群大姐姐痛心疾首，知姐更是痛呼“你还有广告商要见啊我的天崽！”，左手芦荟胶右手美白面膜追着黄少天满俱乐部跑。
在俱乐部养得白白胖胖的喻文州十分欣慰。
知姐抽空看了他一眼：“小队长是不是真胖了，下颌线都不明显了。”
转头叮嘱后勤：“芳姨你们暑假别做白切鸡了，要上镜的，想投喂联赛开始了再喂。”
喻文州：……
喻文州忍辱负重，内心痛斥黄少天害人不浅。
而我颤抖地翻着于锋的模拟试卷和答题卡，看向喻文州：“专科也是大学对吧，今年专科分数线是多少来着？”
向烨姐推荐我的喻文州不敢和我对视。
我又颤颤巍巍问于锋：“高考报名结束了吗？现在给你改文科还来得及吗？”
于锋面沉如水，一声不吭。
我面条泪，瀑布泪，泪流满面，自我安慰：“那你就当艺术特长生吧，平常上艺术课，最后一个月突击学习，反正还有艺考分。”
围着俱乐部跑了一圈回来的黄少天：辰十你醒醒电子竞技还没有高考加分！
他摇晃我的肩膀：“总之这是我们蓝雨未来急需的攻坚手！你说的天降紫微星攻坚手！辰十你搞不定于锋你也要搞定他爷爷，为了蓝雨的未来！”
我无慈悲道：“没救了，你们还是去嘉世看看能不能抓一个战斗法师吧。”
某处无人在意的宋晓：hello？有人管管吗？为什么黄少一定要我背等比数列求和公式？
辰十不知道的是，如果其他女生在奥数大佬做奥数题时找他有事，他会说“等一下”，写完这题再回复；但如果是辰十，就算说的是不好笑的笑话，他也会立刻给面子哈哈笑
感谢阅读，天天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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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4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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