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池焱并没有在这个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家里呆太久。
他从浴室出来,在衣柜里挑了一套宽松的衣服换上,就头也不回的离开卧室下楼。
这边都是专车出行,打出租车比较困难,所以池焱理所当然的去了车库,找出一辆银灰色的自行车。
这车子是张天浩在他十六岁生日时送的礼物,一直放在车库里吃灰。
因为他不会骑自行车,车子到手后也不是没学过,就是头一回学,摔破了腿,那时候的自己还处于娇生惯养的状态,看着是个高傲的大少爷,但骨子里娇气得很,一点疼都受不了,受了伤之后也就收了学自行车的心。
那时候也不觉得不会骑自行车有什么,反正家里有专门的司机,出行也可以打专车,为什么要学这些会让自己受伤的东西?
因为怕疼,那时候的他总是会尽可能规避可能会伤害自己的行为。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林子清”身上,彻底的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痛不欲生。
如今的池焱甚至都不知道那种感情,究竟是属于原著的操控,还是自己发自内心的真实感情。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都显得那时候的自己挺蠢的。
车库的门没有钥匙打不开,池焱就这么推着车到了客厅。
孙婶看到他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
她是知道许寒带了一个同学回家,早上也得了许寒的嘱咐,知道这位同学生病了。
只是她没想到对方和雇主家的孩子,也就是许寒长得有几分相似。
刚才一眼过去,她差点认错了人,正眼看过去才发现不是许寒,光是头发两人就不一样长。
孙婶不知道怎么称呼池焱,只说:“你醒啦,睡得怎么样,我给你煮了粥,你先去餐厅,我马上端给你。”
以前许寒生病没胃口,孙婶也会做这些给许寒吃。
池焱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了声谢谢,就在餐厅坐下。
他其实不太记得孙婶了,家里出事后,自然也住不了别墅,请不起保姆之类的,孙婶也是在那时候辞职了。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始料未及的变故,他也抗拒回忆过去的种种,大脑只会用那些痛苦的记忆一遍遍的折磨着他,后期又加上药物的影响,久而久之,很多人,很多事,他都没有多深的印象了。
孙婶虽然纳闷池焱和许寒长得像,是不是亲戚,但她也不是什么多话的人,探听雇主家的**也违背职业素养,把粥端过去后,她就去收拾其他地方了。
孙婶煮了一大锅粥,池焱都吃完了,让孙婶暗自咂舌,不是生病了吗,这胃口可比她这个没生病的人好不少。
听到池焱要走,孙婶面露犹豫,可她也不能拦着人家不给走,最后只能干巴巴说了几句,让他路上小心。
至于那辆自行车,她以为是池焱自己骑来的,并没有过多的关注。
骑到一半,吃得胃发胀的池焱,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抵着嗓子眼,他很清楚这种感觉,想也不想就把车子丢在一边,蹲在路边大吐特吐。
恶心,恶心,恶心——
不仅是身体上的恶心,更是来自灵魂深处的作呕。
对自己,对过去,某些人,某些事……
等到胃部吐空了,他还在那干呕,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丑态百出的模样。
“池……焱?”
身后传来迟疑的声音,池焱眯眼看去,那边的夏文凯也看清楚了少年的五官,确定了自己并没有认错人。
夏文凯从三轮车上下来,问:“你没事吧?”
既然看见了,对方还是弟弟的恩人,那自然也等同于是自己的恩人,夏文凯不可能当做没看见。
“有水吗?”池焱继续蹲着没动。
夏文凯犹豫:“有,但我喝过了,不过我没对嘴喝。”因为各种原因,他用瓶子喝水向来不喜欢对嘴喝,都是和嘴巴拉开一点距离灌进去。
不管池焱以前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如今他也已经是富家子弟,还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家,应该不会喝别人喝过的水,哪怕他没对嘴。
“没事。”当小少爷的许寒会计较这些,后来的废人许寒和此刻的池焱可不会,就算夏文凯当着他的面往瓶子里吐口水,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用矿泉水漱了口,池焱又用剩下的水冲了冲地上的呕吐物。
啧,看起来更恶心了,池焱已经能想象环卫工骂骂咧咧的样子了。
池焱没什么素质的把水瓶往地上一丢,抬起自行车甩在三轮车车厢里面,自己也爬了上去,挪开那些空水桶,往空位一躺,蜷了蜷身体,才丢出一句:“谢了。”
夏文凯半晌没回过神,等到他把瓶子捡起来,才意识到对方在谢什么。
他心情复杂,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池焱。
这个富家少爷怎么比他还像个地痞无赖?和夏文凯印象中那些有钱人完全不沾边。
夏文凯也不能把人丢下车,坐到位置上,耐心提醒:“我还要去送水,不太顺路。”
他最近在帮人送桶装水和煤气罐。
也就是车上的水都送得差不多了,也没多少空桶,不然后面也躺不下一个人。
“你去哪我都顺路。”
听见后面传来的无赖动静,夏文凯沉默了十几秒,终于踩上了脚蹬。
这一片坡道比较多,上坡的时候蹬起来还是比较费力的,好在夏文凯别的不多,有的是力气。
哼哧哼哧的蹬到了目的地,又看了一下自己写在本本上的地址,这栋楼一共有三户要了水,分别在二楼,四楼和六楼。
“要帮忙吗?”
送完了最高的那层楼,夏文凯下来扛第二桶水的时候,就看到那位不修边幅的少爷坐了起来,手臂懒洋洋的搭在边上,看着他。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来度假的,夏文凯也没见过谁会坐三轮车度假。
虽然池焱行动上和富家少爷不沾边,夏文凯依旧不放心他这清瘦的小身板,婉拒:“这是我的工作,不用。”
池焱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拿起那个丢在一旁的小本本,翻看了一下。
夏文凯擦着汗从四楼下来,居然看到池焱站在二楼,对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抬了抬手:“帅哥谢了。”
夏文凯瞧见小伙手里拿着一张红票子辨认真假,一边走,还一边用当地方言笑呵呵说了句人傻钱多。
池焱老神在在的手插裤兜,背靠着贴着各种小广告的墙,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听没听懂。
夏文凯起初没明白,等到池焱指了指脚边那个换下来的空桶,他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到了楼下,夏文凯终于忍不住了:“你是不是有病?”一张红票让人跑腿送一桶水,他一天跑下来都没有这么多。
池焱慢吞吞地爬上车坐好,这次也不躺着了,就靠着前面的位置坐下,回了一句:“没长眼睛,我看起来像没病的样子?”
他习惯了和夏文凯这么对话,也不管这时候的夏文凯和自己压根不熟,更不管夏星辰没死之前,夏文凯的性格可能也不像后来和自己相处那样。
反正池焱现在只讲究一个怎么舒服怎么来,其他人怎么想的,和他有个鸡毛的关系?
他都不顾自己死活了,哪还有精力管别人的心情。
只因为池焱说话懒洋洋的,有种朋友之间的插科打诨,夏文凯没有为此感到不舒服,就是愈发没把池焱当成眼高于顶的豪门少爷了。
反正夏文凯就没见过谁家有钱人的孩子是这样的,就连昨天那两个男生,虽然并没有明显的高高在上感,但言谈举止也能看出家里不缺钱。
再看看他车里这位,比起豪门少爷,更像是活在市井里的泼皮无赖。
不过这也让夏文凯更自在了些,路上还关心起了池焱:“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看?”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位少爷才打过一次吊瓶,哪能这么快就好了,不然刚才也不会在路边那样。
夏文凯自己也是生过病的人,很懂生病的难受。
“不用,浪费钱。”
“……”合着刚才给人一百就不浪费钱了?现在有钱人都这么让人难以理解吗?
池焱从刚才就一直安静地坐在车厢里面吹风,一路上引来了不少目光,他也当没看见,瞧见夏文凯送水回来,常年日照被晒黑的皮肤此时呈现黑里透红,一言难尽的造型和发色,显得更加难以细看。
池焱真心建议:“你这样挺丑的,还是把头发给剃了吧。”
也别费功夫染黑了,干脆剃了重新长,短期内长长不容易,但长成寸头还是挺容易的。
光头再丑,也丑不过他这副杀马特造型啊,看惯了他寸头的样子,池焱是真不习惯看这些花花绿绿的丑造型。
夏文凯忙了一早上,又累又饿,池焱说话一直不着调,夏文凯早没了最后一丝的拘谨,当即就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时尚,这叫潮流,你不也是留着长发,不就是看韩剧看的吗,就一小白脸,还说我。”
“我看也没有多潮流,你这应该叫做非主流。”池焱也不生气,淡定的指了指周围的人,基本都是原生头发,最多出现个瞧起来营养不良的黄毛,这种扎眼的杀马特还真没有几个。
“没钱剪。”夏文凯懒得和他废话,自己这身派头上个月才弄的,现在去剪了,难道是嫌钱烧得慌吗?
池焱一副巧了的模样:“我给你剪,我前天刚好买了推子,不要你钱。”
周六那天给某个蠢蛋买湿纸巾的时候,他顺手买了个推子,本想着晚上把头发给推了,哪知道就生病了。
夏文凯没搭理他,池焱也没顺着话往下说,路上两人沉默了一两分钟,池焱冷不丁冒出一句:“脚蹬着不累吗?买辆机动的三轮,省力气。”
话题转折太快,夏文凯踩脚蹬的时候差点踩空。
等到了平地,他才丢出一句没好气的:“没钱。”
又不是吃饱了撑的,给老板买辆高级三轮,就为了帮老板送这些瓶瓶罐罐。
哪有自己打工还要给店家贴钱的道理?
“我有。”
“你有钱,又不是我有钱。”
“可是我有钱没地花。”
“……”
在夏文凯的沉默中,池焱看了一下时间:“居然十二点了,去吃午饭,我请。”
……
下午收工的时候,夏文凯坐上不久之前买的燃油三轮,只觉得自己疯了,不仅让池焱坐在后车厢陪他送了一天的水和煤气罐,还真的带池焱去了专卖店,买了一款最新出的燃油三轮摩托。
当然,不是买给他的,他也不可能不要脸面的收下陌生人给的东西,而且还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是池焱说自己要用,让他帮忙挑家店。
夏文凯也不可能拦着人家花钱,确认了一遍,就把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少爷带去买车了,还帮他砍了两百块。
这时候对这种三轮车的无证驾驶还没那么严格,基本买了就能直接上路,手续后面再办也不迟。
回去的路上,池焱也没闲着,路过农贸市场又让夏文凯停车,一起去买了菜,全程让夏文凯提着东西。
夏文凯就这么被他稀里糊涂的使唤着,等回神的时候,他人已经站在了厨房,手里拿着锅铲,在油锅里爆香。
夏星辰一进门,就看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焱哥?”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池焱、
池焱慵懒的应了一声,继续看着电视,这电视机是房东给配的,很便宜的款式,尺寸小,笨重的大脑袋,还得用一个叫锅盖的东西接收信号,也只能收到几个频道,天气不好时候什么也看不了,只能看一片雪花。
池焱也没怎么看上面的电视剧,全当背景音放着,对夏星辰说了句:“你哥在做饭,应该快做好了。”自然得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夏星辰刚要撩起袖子去厨房帮忙,忽然想起一件事:“许寒去楼上找你了。”
池焱拿着遥控器的手顿住,看向夏星辰。
夏星辰解释:“他好像给家里的保姆打电话,知道你一大早就走了。”
也正因为这样夏星辰才蹭了许寒的私家车,回来得这么早。
楼上,许寒依旧是小心翼翼的上了那个锈迹斑斑的铁楼梯,等到了楼顶,又立马气势汹汹的推开那道小偷都不用撬的破铁门。
他人没进去,就只在门口凶巴巴了喊了一句:“池焱!”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
他心里一紧,该不会烧晕过去了吧?许寒想也不想就推开门进去,卧室里空无一人,床上乱糟糟的,似乎还和他昨天离开的时候一样。
人呢?
想到孙婶说这家伙骑了自行车就走了,这家伙哪来的自行车,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从车库拿的。
许寒脑子里已经闪现过无数种马路事故,比如那只病猫在路上一阵头晕目眩,身后突然冒出一辆不长眼的车子,然后哐当一下……
又比如……
许寒的脸瞬间白了几个度,心脏狂跳起来,走路的时候脚都是虚的。
“死小孩,趁我不在想偷什么?”
身后冷不丁传来动静,许寒快速转头确认。
目光里,那只坏蛋病猫慵懒地靠着门板,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不过一秒,坏猫似乎又有些怔愣,随后直起身,迈着步伐走了过来。
许寒只觉得下巴猝然被人捏紧,还玩弄似的抬了抬,视线中那颗招眼的红痣逐渐放大,直到一双暗沉沉的眸子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四目相对。
“哭什么?”
眼睛和周边的皮肤都红通通的,粉扑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欺负他了。
这个罪名,池焱可不认。
“谁哭了。”许寒一如既往的嘴硬,却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这才发现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湿漉漉的。
池焱眯了眯眼,他是知道“自己”本质上是个爱哭包,曾经独自在房间的小客厅看个电影,都能抱着小熊宝宝哭得稀里哗啦,可是他不懂这小子一个人跑到他房间哭个什么鬼?
池焱可不记得自己在当许寒的时候,会随时随地的哭,总得有个由头吧?
池焱好笑,捏着下巴的那两根手指碾了碾指腹下的细腻皮肤。
“怎么?以为我死了,给我哭丧?”
在某种意义上还真让他说准了。
许寒没听出里面的调侃,委屈巴巴的控诉:“我还不是担心你半路被车撞了。”
一声好听的低笑从对面响起,不等许寒心神荡起来,下巴上的手指捏得更紧了。
因为池焱是被气笑的。
“你这么恨不得我死?”
被诬陷了,许寒不仅委屈,也很气愤:“才没有!”
他甚至恶胆向边生,拍掉了池焱的手:“你能不能别总把死死死死的挂在嘴上。”
这家伙就不怕一语成谶吗?
许寒还是挺相信这个,特别是在经历“未来的自己变成猫妖重生了”这件事,他更加坚信这个世界上有神秘的力量。
如果总说丧气话,磁场肯定也会受到影响,从而影响自身气运的。
好不容易重生了,这家伙难道就不能改过自新,好好生活,重新做人,不,应该是重新做猫吗?
少年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教育起了不爱惜自己的坏猫,让池焱这个当事人很是莫名,自己想不想死,关这小子屁事?
池焱懒得深想,再次伸出手,用指腹毫不怜惜地擦拭这人湿漉漉的眼角,冷笑提醒:“六包烟,现在去买还来得及,别越滚越多。”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这个爱哭包天天抹着眼泪,欠上个几百包烟。
等到这学期结束,这蠢蛋要是还死守着那个破原则不买,行,老子自己掏钱买,然后逼这小子一天抽一根,陪老子一起当臭烘烘的烟鬼。
许寒可不知道眼前人的打算,依旧不肯照做:“我不买。”
他加他的筹码,反正自己坚决不会屈服的。
既然人没事,许寒也就有心情考虑别的了,想趁大坏蛋不注意把手机抢回来,这样以后就不用受他胁迫了
至于哭一次给一包烟什么的,许寒压根没当回事。
找准时机,许寒快速扑向那张翻个身都不痛快的小床,单手抓起手机就想跑。
殊不知从他小眼神时不时偷看手机的方位,池焱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在许寒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身后就有个重物压了过来,他咬牙,想也不想就把手机丢到了领口。
池焱嗤笑,戳他后脑勺:“当自己小姑娘,觉得老子不会对你耍流氓?”
他想也不想就把手探到这小子的衣服里。
许寒立马死死缩在一起,双手捂着手机的位置,誓死捍卫。
池焱也不急,把人翻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还不忘瞪着自己的死小孩。
身后的尾巴摇晃着,嘴角勾起,两颗小尖牙若隐若现,唇边发出嗤笑:“行,有种别松手。”
许寒顿时产生了不妙的预感,没等他想明白这人会对自己做什么,下一秒池焱就用膝盖夹住了他的腿,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另一手则是探到腰侧。
指尖先是在腰侧滑了滑,让许寒觉得酥酥痒痒的,等他意识到池焱想做什么的时候,池焱已经猝不及防的朝痒痒肉捏下去。
许寒哪知道他会这么阴险,当即痒得弹跳起来,但肩膀被人压着,腿也被夹着,他只能像条咸鱼一样垂死挣扎。
池焱扬起的嘴角就没下去过,手专门逮着一个地方欺负,一下一下的捏着,瞧着这死小孩扭来扭去,脸上控制不住的笑着,偏偏又是不服输的性子,死活不肯上交手机。
许寒痛苦地扭动,扭得像跳离了水的泥鳅,人是没有扭出魔爪,手机倒是从衣服里面滑落,几番波折,手机已经磨蹭到了池焱的视线范围。
池焱只淡淡瞥了一眼,另一只手也放到了另一侧腰,双面夹击。
许寒要疯了,刚才委屈的眼泪这会伴随着挣扎以另一种形式往外冒。
“七包。”
听到上方传来的淡淡提醒,许寒越想越气,这只坏猫猫明摆着欺负人,他顿时涌出一股力量,用刚才捂着肚子的手迅速掐住了这只臭猫猫的腰,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腰真细。
许寒不知道是自己手掌大,手指长,还是这人太瘦腰太细,感觉他都能全部掐在手里了。
报复也是要讲究时机的,就这么一个走神,许寒就错失了良机,得到了变本加厉的报复。
见许寒要笑岔气了,池焱才慢悠悠起身,把手机拿到手里。
许寒笑瘫在床上,感觉腰上还有两只无形的魔爪在折腾他,半天都没缓过神。
一直到身后响起:“饿了就下来吃饭,嫌弃就滚回家。”
等到没了动静,许寒才翻过身,扶着难受的腰坐起来,发现床头摆着一个手机,赫然是自己被扣押的手机。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了了?不用像当时说的一样,给他打扫干净房子了?
感受着手机的重量,许寒心里居然没有多开心。
下了楼,许寒看见夏星辰正在给那只凶神恶煞,并且丑得奇形怪状的龅牙狗喂吃的。
看到他下楼,夏星辰腼腆的笑了笑:“一起吃晚饭吧,我哥做饭挺好吃的。”
许寒下意识想拒绝,又看到了某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走廊上,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坏猫。
仿佛笃定了他不会答应留下来吃这顿的饭。
许寒的逆反心理冒出来,点头:“打扰了。”
夏星辰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心里准备了,没想到许寒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很是意外。
多了一个人吃饭,夏文凯没有任何意见,反正这些食材都是池焱买的,看这一桌子的大鱼大肉,就算只有他在厨房忙活,那也是他占了池焱的便宜。
四个人坐在方方正正的餐桌前,谁也不说话,主要是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夏文凯头一次觉得吃饭能吃得这么压抑。
夏星辰还好,之前和焱哥吃东西,焱哥也基本不说话。
现在他的眼神暗中打量左右两边的少年,看着看着,觉得这两人不仅容貌上有那么一点相似,吃饭的时候也很像,比容貌还像。
都是慢条斯理的,筷子夹的最多的菜也一样。
夏文凯受不了这种过于安静的气氛,选择第一个打破沉默:“待会儿借一下你的推子。”
池焱挑眉:“改主意了?”
“嗯,天气太热了,剃掉散热。”夏文凯的理由当然没有那么随意,也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在不久之前,弟弟说这周五可能要开家长会,希望他能去。
夏文凯也知道自己的造型过于标新立异,弟弟的学校就是当地有名的私立贵族学校,虽然他再怎么包装也是个穷逼,但他也不可能以现在的形象,去给弟弟丢人。
池焱点头:“正好,我也打算弄个寸头,到时候我帮你剃,你帮我剃,也省了钱。”
一直闷头,小口小口吃着饭的许寒抬起了脑袋,盯着对面的猫耳少年,想象了一下对方剃了头发的样子。
其实也不是没见过,梦境里“许寒”坐牢的时候就是标准的寸头,倒也不丑,但“许寒”和自己顶着一模一样的脸,许寒只觉得格外别扭。
而且他认为现在这个坏猫猫更适合这种长头发。
坏猫猫尾巴上的毛这么蓬松,一看就是长毛猫,化成人形留着长头发也有迹可循,干嘛要把天生的长头发弄成寸头?
许寒心里不情愿坏猫猫剪头发,以至于吃完了饭,也不肯走,为了留下来能名正言顺,他甚至主动收拾桌上的碗筷。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三人都有些意外。
见兄弟两人想要阻止,池焱开口:“他想洗就让他洗,总不能吃白食。”
许寒就知道这张嘴巴说不出什么好话,暗中冷哼,端着这些碗筷去了那间逼仄的厨房。
虽然夏文凯为了让弟弟住得舒服,仔仔细细收拾过了,但硬件就那样,再收拾也不可能变成宽敞明亮的豪宅,落在许寒眼里依旧属于脏乱差的范畴。
许寒深呼一口气,犹豫要不要上楼拿之前买的手套下来,不然沾一手的油污,想想就难受,可是他又怕坏猫猫见了,毫不留情的讥讽,只能硬着头皮下手。
“我来洗第一遍,你来洗第二遍吧。”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帮他把泛着油光的碟子拿过来,在洗碗池里放满水,挤了洗洁精进去。
许寒看向跑来帮忙的夏星辰,不好意思的说了声:“谢谢。”
“本来就不该让你洗的。”夏星辰朝他笑笑,然后试探,“你刚才是不是和寒哥闹矛盾了?”
许寒哼了一声:“谁稀罕和他闹矛盾。”
察觉自己这样有点不好,又不说话了。
见打听不出什么,夏星辰只能作罢。
夏星辰没少做家务活,手脚利落,许寒则是怕慢吞吞的洗完这些东西,坏猫猫就要变成光头猫猫了,所以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他快速走出厨房,瞧见夏文凯拿了一张椅子出去。
夏文凯坐到了外廊屋檐下,手上举着镜子,嘴里不放心的问后面的人:“你会不会弄?”
这可是手动的剃刀,没点手艺可不行,他怕这位不修边幅的富家少爷在他脑袋上划出一道口子。
池焱上辈子在理发店打过工,穿越前两天,两人才互相帮对方剪过头,可谓是得心应手。
“你别乱动就行。“池焱也不跟他废话,先把头发剪短了,就直接上手。
他也没真给夏文凯剃成光秃秃的样子,看了一下发根是黑色的,就剃成了圆寸。
没了头发的喧宾夺主,夏文凯的五官瞬间变得立体起来,也和池焱记忆里的那张脸对应起来。
只是没有经历过弟弟的惨死,夏文凯的眼神看起来还挺清澈,放在以后也是个被人追捧的黑皮痞帅寸头大男孩。
池焱替他吹了吹脑袋上的碎头发。
“挺帅的,把那些奇装异服丢了,穿点简单的T恤,保证比你之前招小姑娘喜欢。”
留了这么久的头发被剪短了,夏文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分不顺眼,听到池焱的话,又看了几眼镜子。
“换你了。”
为了缓解不自在,夏文凯立即起身,抖了抖衣服上的头发,示意池焱坐上去。
“等等。”许寒终于忍不住出声。
等到两人看过来,许寒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憋红了脸,才干巴巴问出一句:“池焱,为什么要剪头发?”
池焱靠着椅背,一如既往的丢出一句:“关你屁事。”
许寒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也知道自己确实没有立场,但嘴巴却控制不住的发出声音:“你……能不能不要剪?”
许寒的脸已经通红了,余光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夏星辰,像是见到了救星,立马把人拉过来。
“他剪了短发就不好看了,是不是?”
他就不信坏猫猫不在乎“男朋友”的看法。
夏星辰没料到会被许寒拉到这个话题,虽然他也觉得焱哥现在的头发就挺好看的,但他清楚自己没有立场干涉他剪不剪头,所以刚才什么都没有表示。
现在被许寒这么一说,他慌张支吾:“没、没有。”
许寒见他不配合,急了,几步走到池焱身后,用手挽起他的头发,又整理了前面的刘海。
“明明就很好看,不信你看。”
他努力让夏星辰改口,只有他改口了,这只坏猫猫才会改变主意。
愈发意识到“男朋友”的地位,比“自己”还要重要,许寒心里有一些泛酸。
夏星辰更慌了,连忙表示:“短头发也好看,不过焱哥你更适合长头发,现在就很好看。”
不短,但也不是很长,现在被许寒用手半扎起来,不算规整,有不少碎发飘着,有一种猫儿在微醺阳光下晒太阳的慵懒感,别有一番风味,那颗招摇的眼尾红痣也更加惹人眼热。
看着看着,夏星辰白皙的面容浮上了一层红晕,怕被人看出端倪,又低头看着地面。
夏文凯只当弟弟性格腼腆的缘故,压根没往其他地方想,更没有那种意识,但许寒不同,作为同类,又知道两人“未来”的关系,他脑子里想得可多了
感觉头皮有点紧的池焱,不悦地甩动尾巴,尾巴穿过椅背的缝隙,啪啪的打在这个烦人精的腿上。
这死小孩不让他剪头发,就为了亲手把他头发拔秃吗?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许寒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微拽着手里的头发,连忙放手。
池焱靠着椅背,双手环抱,眼睛闭着,脑袋顺着重力往后仰:“嗯,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
见他又冤枉自己,许寒别提多郁闷。
池焱也不睁眼,似有嘲讽的问:“有多好看?”
夏星辰下意识认为是在顺着刚才的话题问自己,于是连忙说:“就是很适合你。”
许寒还站在椅子后面,低头注视那张双眼阖上的面容,看着那颗妖冶的红痣,还有微勾的嘴角,许寒心理更不是滋味了。
又看看那只在抽自己的尾巴,许寒立马往后躲开,不给他抽了。
自己凭什么要在这里当受气包?别以为你是“许寒”就可以这么对本少爷,也没见你听本少爷的话,有本事,你去欺负你“男朋友”啊,就知道欺负“你自己”,算什么本事,哼,没出息!
“很好看?”
听到这人又问了一遍,许寒很想不体面的翻白眼。
问一遍就行了,还问第二遍,懂不懂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就巴不得从你“男朋友”嘴里听到你好看?拜托,自恋也要有个度!
许寒气愤且鄙视的看向那张气人的脸,立即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顺着锋利眉骨生长的浓眉往上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仿佛在问他:问你话呢蠢货,很好看?多好看?
意识到刚才那两句很可能一直都是在问自己,许寒只觉面上一热。
他垂首看着脚尖,小声哼唧:“反正长头发好看。”
音量小到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听清楚。
池焱脑袋上方的猫耳朵抖了抖,把这句细如蚊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巧了,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瞄见猫耳少年边说边从椅子上站起来,许寒轻哼嘀咕:“真自恋。”
上翘的嘴角努力压了又压。
哼,算你这只眼里只有“男朋友”的大傻蛋识相。
见池焱放弃了剪头发,慢悠悠地上楼顶,许寒冒出一个想法,也不急着回家了,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夏文凯拿着扫帚清理地上的头发,转身见弟弟还傻傻地站在原地,奇怪:“怎么了?”
夏星辰看了一眼外面的那道铁楼梯,摇了摇头,心不在焉的进屋子里去了。
再次站在顶楼的房子里面,许寒也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说好了帮你收拾房子,我就不会食言,不过你这房子太破了,我要重新找人帮你刷墙,简单装修一下。”
装修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是不可能的,大坏蛋之前说的也不无道理,没必要花大价钱给人家装修房子。
万一房东真的想坐享其成,找借口把大坏蛋赶出去怎么办?许寒可不想替他人做嫁衣。
池焱进屋就往床上躺,压根不搭理这个从进门就叽叽喳喳的死小孩。
见他装聋作哑,许寒走上前,坐到床上:“你懂不懂礼貌?我在和你说话,你好歹吱一声。”
池焱发出敷衍的:“吱。”
许寒无话可说了,半分钟后又自顾自的安排起来:“你这几天先去我那里住,等房子收拾好了你再回来。”
下一秒,那条毛绒绒的猫尾巴就甩到了他脸上,紧随其后的是大坏蛋不耐烦的声音:“不去,快滚,不然揍你。”
听上去像是对他失去了耐心,随时都会坐起来给他一个手锤。
“那你还要不要我帮你收拾屋子了?”
许寒觉得这只坏猫猫属于典型的不识好歹,于是报复性的扯了一下那只又打算甩他脸的尾巴,然后立马松开,若无其事的凑过去,在猫耳朵旁边催促:“我和你说话呢。”
许寒尾巴甩动的幅度更大了,扭过头,盯着这个无意识冲自己撒娇的死小孩看了半晌。
许寒努力维持表情,也不敢再去看尾巴和耳朵了,心虚的嘟囔:“你看我干嘛?”
池焱没有预兆地伸出手,搭在这小子的肩膀上,手掌扣着他的后脖子,把人压过来,目光意味深长的在他脸上打转。
“怎么?你今天是非让老子去你那住,就这么想和老子睡觉?”
“你真不要脸,自恋狂!”
池焱拿下丢在脸上的枕头,罪魁祸首做完坏事后早就吓得逃之夭夭,他在屋里都能隐约听到楼梯发出的哐哐当当声。
池焱把枕头往旁边一丢,闭着眼,发出哼笑。
果然是不经逗的纯情蠢蛋,真没出息。
*
*
【今日一整天都是阴天,中午在食堂吃的饭,下午吃了夏星辰哥哥做的饭,还帮忙洗了碗。
也不知道那只坏猫猫怎么想的,我好心帮忙让他住好一点,他竟然故意调戏我,哼,就不怕被心爱的“男朋友”看到,让他吃醋吗?小心你这辈子也得不到“男朋友”的青睐。
不正经的坏猫猫,你给我等着。
——来自《许寒的日记(新版之记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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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一般,心情一般,吃了吐,吐了吃,睡前体温38.5℃,懒得吃药,听天由命。
对了,顺手买了一辆三轮车,暂时没想到用处,就这么放着吧。
下午吃了夏文凯做的饭,厨艺和以前一样,挺好吃的,不过依旧没有多大的胃口。
某个黏人的死小孩竟然又来刷存在感,本来想剪头发也没剪成,灵魂相吸有这么厉害吗?小说剧情成了摆设?我又不是他心爱的清清,怎么总是像个牛皮糖一样黏上来,不管怎么做也甩不掉,越看越欠教训。
——来自《池焱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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