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今天学校安排拍初中毕业照,不小心偷看到其他班的男生在和喜欢的女生告白,两个人脸都红扑扑的,谁也不敢看对方一眼,也不知道最后他们有没有在一起。
虽然我知道自己喜欢男孩子,但至今也没有喜欢上一个具体的男孩子,有一点点好奇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猜大概是只看他一眼,就会产生一种“今天天气真好”的欢喜,哪怕那一天阴云密布,我依旧心有明媚。
喜欢一个人一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被喜欢的人喜欢,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最幸福的事情。
本少爷什么时候才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呢?
——来自《许寒的日记(共享版)》】
*
*
相对密闭的被窝里,氧气一点点被榨干。
不知是升高的体温,还是呼吸的热度,让本就温暖的被窝再度升温。
呼吸,也渐渐变得艰难起来。
缺氧的脑袋使得思维变得迟钝缓慢。
在许寒看不透的黑暗里,池焱再次眨动眼睛。
喜欢?老婆?
精神状态已经严重到出现了幻听?开始转变成精神分裂了?
当初给“许寒”看病的医生确实提过,最严重的时候会出现幻视,幻听。
“好不好嘛?”
腻腻乎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让他想到了小时候第一次吃的,粉色的,兔子形状的棉花糖,裹在细细的签子上,像云朵一样绵软轻盈,一口咬下去,糖丝总会沾在嘴上,手上,黏腻,怎么弄也弄不干净。
那是甜香的、恼人的、无计可施的。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拥挤的被窝里,那道本来就离得很近的脸,小心地试探靠近,似要盖下一个名为安心的印章。
口鼻呼着甜而腻的气息,黏糊糊缠上来另一道略显茫然的气息。
即将盖章定论的那一秒,那道甜腻的呼吸就被冰凉的掌心,毫不留情地堵了回去。
掌心和唇紧贴,对彼此而言都是一种柔软的触感。
被子从里面掀开的刹那,屋子里那道不算明亮的自然光线,立即就挤了进来。
两人的面容一同暴露在泛着闷热、潮湿的空气中。
许寒最先眨动眼睛,以此缓解光线陡然转变给眼睛带来的不适。
回过味来,察觉自己被拒吻了,许寒不甘心,抓住那只还捂在他嘴上,似在誓死防守的手。
为什么不给亲?老婆给老公亲亲,天经地义。
成功挪开桎梏,许寒再次低头,企图强制亲下去,哪知道另一只手也毫不留情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这一次触感不太一样,有些粗糙,有些闷潮,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许寒耸吸鼻子,试图辨别那股和呼吸相融的味道。
真的是血?!许寒吓得连忙坐直,拉住那只掌心缠着绷带的手。
原本只是被雨水弄湿的绷带,不知何时从内浸出了点点血迹,被绷带上的雨水晕染,半个绷带都能看到稀释后的红。
该不会,刚才就是用这只手打本少爷的屁屁吧?
这只笨蛋猫,打人都不知道拿好的那只手打吗?
本来早上看到他变得灰扑扑,还疯狂掉猫毛变秃,许寒就有些心疼了,现在看到流血,他简直要心疼死了。
“你个笨蛋,打就打了,还不知道换只手打,你是不知道疼吗?”
池焱没说话,只看着这张急切的面容,目光落在因为说话而张合的嘴巴上。
和绷带亲密接触过的唇,也不可避免的抹到了血迹。
如同为了印证这点,缠着绷带的那只手触到了许寒的唇上,食指的指腹来回用力擦拭。
淡血色均匀涂抹,如涂上了殷红的口脂,填满每一处细小的纹路。
那是名为池焱的颜色。
肮脏的,丑陋的……
趁池焱怔愣的空隙,许寒快速在他脸颊上啵了一口:“在这乖乖别动,我去给你买碘伏和绷带。”
他来这里这么多次,知道这里有家药店,应该都可以买到。
许寒掀开被子下地,又用被子将自家看起来就很“柔弱”的猫猫老婆裹上。
两条腿刚跑出去两步,许寒才发现身上除了一条同样湿哒哒的小裤裤,什么也没有穿,又火急火燎走到床边,换掉小裤裤,套上池焱刚才给他找的那套衣服。
出了卧室,拿起丢在门外的雨伞就跑下楼。
外面雨很大,等许寒再次跑回来的时候,裤脚也湿了不少。
换在平时,许寒肯定会难受得浑身不自在,每分每秒都想快点换上干净的衣服。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许寒哪还顾得上这些,将装着药品的塑料袋放到床上,人坐在床沿,伸手示意:“老婆,把手给我。”
池焱一言不发,还翻了个身面朝墙,沉默的态度无疑在回应五个字。
——给老子滚蛋。
许寒用手拉扯猫耳少年身上的被子,“伤口如果感染会发烧的,严重可能会截肢的,甚至会死的。”
听着少年的吓唬警告,池焱还是不理人。
“老婆乖,听话。”许寒看到灰扑扑的猫尾巴在烦躁的打着床铺,倾身凑上去,想要亲亲猫猫老婆的侧脸,以此安抚他。
许寒刚凑上去,猫尾巴就敏锐地甩过来,差点塞到他嘴巴里。
还能看到猫毛扑簌簌的往下掉,落在床单上,衣服上,不是太多,但也不少。
但因为是类似于精神体的外在形态,这些猫毛过一会儿就会消失不见,并不需要特意清扫。
“老——唔……”
还没来得及再叫一声,就被那条没那么蓬松和柔滑的尾巴无情打断,似在警告:你再敢叫一个试试?信不信老子一尾巴抽死你?
许寒看懂了,也明白了,用手扒嘴上的猫毛,理直气壮:“你又没拒绝我。”
从刚才到现在,没拒绝,也没答应,这不是默许是什么?
既然默许了,本少爷叫一叫,亲一亲怎、么、了?
在遭受诡异的精神冲击之后,池焱终于舍得张开嘴巴,冒出一个平淡的语调:“滚。”
不出意外的,一点也不软,也不乖,还是那副拒“许寒”于千里之外的,硬邦邦的臭脾气。
最难的告白都解决了,本少爷还有什么可怕的?许寒丝毫不气馁,还反过来威胁。
“你不让我给你换绷带,我就亲你了,我会把你亲得喵喵叫。”
后面这句话,无疑是在对池焱摊牌。
在确认心意的那个周末,许寒回味了太多遍和池焱相处的情景。
逐渐回过味,貌似早在各种不经意间,他就已经在池焱面前,多次暴露了能看见猫耳朵和猫尾巴这件事。
如果说以前只是暴露了很多疑点,那么在坏猫猫酒醒那天早上,他站在洗漱台的镜子前,帮他吹头发的那一刻,就彻底暴露了。
只要池焱不是瞎子,就可以从那块干净又宽大的镜子里,清晰目睹到每一个他调戏猫耳朵的小动作。
时间再往前一点,就是躲在房间打屁屁那次,池焱老是用尾巴弄他。
如今看来,怎么看都像是故意为之,是不是当时就在试探本少爷能不能看到?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猫猫老婆明知道本少爷能看见,还总用尾巴勾本少爷的腿?
好几次生气的时候,也是故意打的,难道也是为了吸引本少爷的注意?
其实不是因为夏星辰,才吃本少爷的醋,而是在暗搓搓的勾引本少爷吧?
是吧,是吧,肯定是!嘿嘿嘿,想想就开心~
逐渐激活恋爱脑的许寒,心里顿时如同喝了蜜,甜滋滋的。
他担心喝过酒的猫猫老婆没反应过来,于是特意强调:“是亲得你喵喵叫哦~”
这次没有再小心遮掩,许寒直接用手去摸那条变得灰扑扑的,无精打采的猫尾巴。
从尾尖往上摸,眼看就要验证这条尾巴究竟是如何穿过裤子布料的,尾巴的主人就冷不丁地翻身坐起。
堪比猫儿般疏淡的眸子,轻飘飘地扫过他,起身的同时,单手拿起装着药水和绷带的塑料袋,一言不发往外走。
许寒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追上去,刚走出卧室,就瞧见那条猫尾巴消失在卫生间的门后。
五六分钟后,卫生间的门才再次打开。
许寒看到手上的绷带已经换成了新的。
池焱将余下的东西丢在椅子上,声音平淡:“我送你回去。”
这么大的雨,再不回去的话,下面的平地很可能就要淹水了。
这里的排水系统不怎么样,垃圾杂物又多,大雨一来就很容易堵塞下水口,所以动不动就容易淹水。
他所在的这栋房子建在地势高的位置,倒不用担心淹水,就是不管怎么样都是要下去的。
下面的平地要真的淹水了,某只洁癖小狗恐怕会需要崩溃的踩着污水走一段路。
如果恰巧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无疑是雪上加霜,估计会委屈一路,到家就躲在浴室里,一边洗澡,一边吸着鼻子掉眼泪。
“我不要回去。”许寒不乐意,“我想和你在一起。”
回了家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就算有孙婶在家,就算许总晚上可能会回家,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区别。
许寒不想一个人待在那个屋子里,哪怕有小熊宝宝陪着他,有时候小熊宝宝的陪伴,反而让他觉得自己更孤独。
许寒想要眼前这个人,这个名为池焱,又名“许寒”,还担任“许寒老婆”的猫猫一直陪着自己。
许寒摸不准池焱的态度,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走到他跟前,两只手一起去拉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
“我想和老婆在一起,好不好,老婆~”
荡漾的小尾音,亮晶晶的眼睛,如果那条不存在的狗尾巴可以在此刻具象化,恐怕早就甩成陀螺状。
这个行为腻腻乎乎的,眼神羞答答的许寒,成功让池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道扭曲地裂痕。
池焱用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盯过去,口吻也冷飕飕的,“你再几把乱叫一个试试?”
阴鸷的眼神并没有吓退,半只脚踏入初阶恋爱脑的许寒,因为他现在看什么都是粉乎乎的,甜滋滋的。
他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的那种喜欢,什么样的他都喜欢,又怎么会怕呢?
对感情懵懵懂懂,还总是口是心非的许小狗,和突然开窍,热衷于打直球的许小狗完全是两种模式。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气呼呼的和池焱“对骂”,而是顺势抱住池焱的腰,和他亲密贴贴,还不忘一本正经的教育:“不许说脏话,也不许凶我,我们焱焱要当一只好猫猫。”
我们、焱焱……
池焱的眉毛可见地抖动着。
腻,腻得牙疼,腻得胸闷。
不是梦,不是幻觉,就是如此清晰的在他眼前,怀里,耳边呈现着。
感受到怀中人的凉意,许寒终于想起池焱到现在都没有换过衣服,“对了,快去换衣服,不然会感冒的。”
虽然池焱不像许寒刚才那样全身湿哒哒的滴水,但因为雨太大了,来得路上衣服和头发都有不同程度的湿意。
身体一看就不是很好的样子,稍微不注意肯定会生病,生病很难受,许寒不希望他难受。
许寒学着池焱刚才给他解扣子,手也放在了池焱衣领的第一颗扣子上。
这是许寒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给别人解扣子,还是自己喜欢的人,本该灵活的手指变得格外笨拙。
他弄了几次,才总算弄掉了第一颗,脖颈下端的精致锁骨映入眼帘。
许寒一边红着脸猛看,一边去解第二颗扣子。
眼看就能顺利解开,手腕就被攥进了手心,五指紧扣,让他无法动弹。
“怎么了?”许寒发现是那只缠着绷带的手,气呼呼地教育起来,“笨蛋,真不知道疼吗?别用这只手。”
刚才都流血了,想想就很疼,这只笨猫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
池焱眸色黑沉,目光在这张熟悉的,且无数次牵动自己阴暗情绪的脸上扫视。
池焱怀疑这人的脑袋出问题了,还是大问题。
为了证明这一点,另一只手直接伸过去,去探他的额头。
不凉,也不冷,比适宜的温度高了一些,染上红晕的肤色已说明了一切。
姑且,他就当他发烧了,并且烧坏了脑袋。
不然池焱没办法说服自己,刚才到现在为什么会发生这一系列的,匪夷所思的事情。
许寒喜欢池焱。
这大概是池焱两辈子以来,听过的最不好笑的笑话。
池焱做完这个动作,什么话也没说,许寒却在第一时间猜到他在想什么了,成功被气到了。
合着说了这么多,也算亲过了抱过了,本少爷一直在抛媚眼给瞎子看???
“我没有发烧,更没有变傻。”这只笨猫是想气死本少爷吗?
池焱发出嗤笑,老子信你个鬼。
相处了这么久,许寒可太能从他脸上看到对“自己”的嫌弃了,什么粉红泡泡,噼里啪啦的消失殆尽。
“笨猫,你到底懂不懂我在说什么?我、喜欢、你,现在你听明白了吗?”
这和许寒设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该不会像上次喝醉那样,第二天醒来就会忘记吧?
那本少爷说那么多,岂不是白说了?还是等这只醉鬼猫睡上一觉,酒醒了再说一次?
讨厌,酒比烟还要讨厌。
人生第一次告白,极有可能被当事猫忘得一干二净,许寒又气又委屈。
算了,大不了等这只醉鬼猫酒醒后,再告白一次。
到时候本少爷一定要亲得他喵喵叫,看他还怎么忘记。
“我不喜欢你。”
五个冷酷的字以一种不经意的方式,残忍地钻到许寒的耳朵。
钳住他的那只手也立即松开,放到许寒好不容易才解开的第一颗扣子上,手指微动,又扣了回去。
甚至还拉高了衣领,这是池焱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捂得这么严实。
那双长期充斥厌色的眸子,似在警惕眼前人会对自己实施不轨之事。
“我不喜欢你,听懂了?”
***
喜欢是什么?
在池焱还是“许寒”的时候,在他还没有遇上林子清的时候,在他意识到原来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时候,就开始思考这个让人好奇,心跳,向往的问题。
喜欢,肯定是一种很美好的事情,他用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汇来装点这个还未曾拥有过的事物。
喜欢上林子清的日日夜夜,他想,喜欢就是在无数个日夜里想他念他,因他的欢喜而欢喜,因他的悲伤而悲伤,对方的每一个言语和举动,都能时刻牵动自己的心神。
和林子清谈恋爱的第一天,他的心脏几乎要涨满,挤爆了。
原来那种感觉,比他曾以为的还要幸福,还要梦幻。
后来,你问他喜欢是什么?爱情是什么?他想说,就是一场惨不忍睹的犯贱。
又到后来,他想说,就是个屁,又响又臭的屁,久久散不掉,令人作呕。
现在,你问他,喜欢是什么?
成为池焱的他只想说:“滚蛋。”
他也确实这么说了。
在这个名为许寒的少年想伸手抱上来,以为只要任性的撒一撒娇,就可以轻易得到想要的一切的时候,池焱毫无波动的伸手,将他推到了有些回潮的墙面。
砰!砰!砰!是倾盆的大雨集中砸在铁皮屋顶的声音。
池焱两步上前,单手掐住这张无数次让他心烦意乱的脸蛋,五指同时施力,捏着腮帮子的软肉,往中间抓挤。
“滚蛋,听懂了没?”
许寒的耳边是一道因隐忍而压低的嗓音,脸上是因为被人为用手挤压,而被迫嘟在一起的唇肉。
“喜欢?你知道什么是喜欢?明明屁都不懂,就敢在这和我说喜欢?”
轻蔑、冷嘲、厌弃、愠怒……
在属于池焱的那双眼睛里,许寒看到了诸多的情绪,所有的情绪最终汇集到了一起,阴森可怖。
就如同他们第一次的长久对视,那时许寒觉得这样的眼神好可怕,自己随时都会被他拽入阴潮的深渊。
那时候的他,脑子里唯一想的事情是,一定、一定要离这个危险的家伙远一点,无论如何,自己永远都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
但是,根本远不了一点,每次都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他,观察他,哪怕一次次被推开,还是控制不了的想要走近他。
不用对方亲自动手,他就一点点走向了那个深渊,每一次的靠近,让他都想要离这个曾经让自己害怕,且嫌弃的“大坏蛋”近一点,再近一点,再再近一点……
近到,他终于发现了那双眼睛里,更多的是一种扭曲的痛苦和自厌,就比如现在。
明明说着残忍的话,用着可怕的眼神,许寒不仅没觉得害怕,反而有些心疼。
这股情绪促使许寒伸出手,双臂环住在他看来纤细瘦弱的腰肢。
用力抱住的同时,怜惜地亲在了那颗犹如一滴泪珠的红痣上。
“喜欢,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一辈子?可笑。
池焱决定让这个蠢蛋,好好看清楚自己眼中所谓的“喜欢”究竟有多肮脏和丑陋。
没等池焱有所动作,左手就被许寒拉了起来,隔着衣服的布料,那只手按在了许寒的腹部。
“我没吃午饭,饿了,胃真的有点痛痛的。”
因为昨晚上的事情,他被气到没胃口,早上只吃了一点东西,就饿到了现在,又因为情绪起伏大,影响到胃,这次是真的不太舒服。
自从开始学会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哭之后,许寒就很少会主动说自己的感受。
他其实很不愿意向别人示弱,仿佛这样自己就是无坚不摧的,但经过今天这件事,他发现池焱好像比较吃这套。
不然,他为什么没听出他其实撒谎了?还愿意立即离开gay吧,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他身边呢?
“我们先去吃饭,有什么话吃饱了再说,好不好?”
许寒讨好地挠着池焱的手心。
本少爷决定努力拖延时间,拖到晚上醉鬼猫猫睡着了,醒来后,脑袋不再受酒精控制,再来个倒打一耙。
既然醒来基本什么都记不清楚了,那本少爷就能理直气壮的告诉断片猫猫,哼哼哼,没想到吧,我们已经正式交往啦,你反悔也来不及了。
然后再狠狠亲他一口,宣告恋爱关系的建立。
池焱盯着他看了几秒,冷淡的吐出:“松开,我要换衣服。”
****
五分钟后。
许寒出现在了夏星辰的面前。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大眼瞪小眼。
厨房里传来丁零当啷的声音,是池焱在里面做吃的声音。
鉴于他手受伤了,许寒不是不想进去帮忙,但当事猫无比的了解这时候的许寒,是个被伺候惯了的生活废物。
于是他用凉飕飕的眼神,和冷冰冰的语气,表达了三个字:“滚出去。”
直到厨房里的声音消停了,三碗面也摆在了餐桌上。
每碗都卧着一个荷包蛋,几片小青菜,以及翠绿的葱花点缀。
看到洒在尖尖上的葱花,许寒下意识表示:“我不吃葱。”
吃了嘴巴会臭臭的,所以他不爱吃葱,更何况他已经是个想要和老婆亲一亲小嘴的人,更不能吃了。
本质上他们其实也不算啵过嘴,但许寒也要时刻准备着,重新补上一个美好的初吻画面。
而且——
许寒快速看了一眼夏星辰。
明明是本少爷饿了,为什么这家伙也有面可以吃?
特别是在告白被残酷拒绝的情况下,“男朋友”的存在,对许寒来说就显得无比碍眼。
看着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偏私的面,许寒觉得一定很酸,酸得掉牙齿。
老婆明明心情很糟糕,常用手还缠着绷带,却还是冷脸亲自下厨,煮面给胃疼的亲亲老公吃。
听起来多甜的事情,结果自己竟然不是特例,还冒出“上辈子的初恋男友,这辈子的小星辰”和自己争食。
许寒怎么可能不酸。
少年怨怼的眼神,让夏星辰难得生出了不自在。
因为这是许寒第一次将情绪外露得这么明显。
明明之前还死不承认喜欢焱哥,就算前几天主动承认,宣告主权,却也没有翻天覆地的转变。
现在呢,就差把“他是我的,你给我滚啊啊啊”这行暴躁的字刻在脸上了。
在他们没出现在这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这个转变未免也太大了。
夏星辰尽量无视酸气冲天的少年,拿起筷子,乖巧地说了一声:“谢谢焱哥。”
啪——
是碗底和玻璃桌面碰撞的声音。
许寒眼前的面碗被人调换,重新放在眼前的那碗面,已经没有了葱花。
许寒看向桌子上被挑出来的葱花,怨气冲天的眼睛倏然亮起来。
他抬头看端着面碗的池焱,想甜滋滋的,并且炫耀的说一声“谢谢老婆”,池焱的一记冷眼就甩了过来。
小心思被阴晴不定的猫猫老婆看穿,许寒识趣的改了口:“谢谢,哥。”
焱哥,哥,怎么听都是哥比较亲近。
不管,反正本少爷还是赢了!
再多的面,终究还是会吃完的,也就意味着两人又要回到僵持的局面。
许寒放下筷子,咬咬牙,决定暂时摒弃前嫌,利用夏星辰这个可恶的情敌,来拖延时间。
许寒用看似自然的举动,以学习的理由,躲到了夏星辰的卧室。
夏星辰的卧室不大,比池焱那间还要小一点,放下一张单人床,简易布衣柜,一体式的书桌,和一把椅子,就显得足够拥挤了。
许寒也没有多看,不然显得很不礼貌,
夏星辰以为他是真的要问问题,拿出草稿纸和笔,还从外面抬了一张椅子进来,让许寒坐在自己旁边。
“你想问什么?”
“我和他告白了。”
声音一前一后的响起,话题跳跃太快,夏星辰没反应过来。
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之后,夏星辰忍不住捏了捏手里的笔,秉着呼吸看许寒。
许寒看出他的忐忑,很想充满恶意的告诉他,“我告白成功了,我们已经在拍拖了,你最好识趣点”诸如此类的话。
这样就能从根源斩断这段孽缘。
但许寒很清楚,根源从来都不在夏星辰这里,而是在池焱心里。
只要他心里还有“男朋友”的位置,别人做再多都徒劳无功。
“但是他拒绝我了。”许寒闷闷不乐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就怕看到夏星辰脸上的幸灾乐祸,或者暗喜。
他知道人多少都是有些私心的,再好的人,也有属于自己的劣根,夏星辰肯定也不能免俗,就算表情看不出来,心里肯定也在暗喜。
许寒也不想在这个竞争对手面前表现得太弱,立马找回面子。
“但是我亲到他了,看到他嘴巴上的伤没有?没错,就是我咬破的。”
许寒特意扬起下巴,一双眼睛充满了得意,仿佛在说,哼哼哼,怎么样?你就没有吧?嫉妒吧?嫉妒也没有用,本少爷还是抢先你一步。
就算上辈子的你,可能还是得到了我老婆的初吻,那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在本少爷这里全部不作数。
许寒又担心自己表现得太“恶毒”,正要转移话题,夏星辰就挪了一下椅子,那双眼睛闪烁着,迸发了对知识前所未有的渴望。
“感觉怎么样?”
这个反应出乎意料,许寒的思绪卡壳了,下意识反问:“什么怎么样?”
“亲嘴是什么样的感觉?”夏星辰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很想找人聊一聊同性内容,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同类可以一起探讨分享。
现在许寒居然找他说这些私密的话题,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已经算是可以谈论相关话题的朋友了?
夏星辰的反应和许寒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你、你不嫉妒吗?”
“有点。”夏星辰实话实说,“说嫉妒有点超过了,但酸味和郁闷还是有点的。”
毕竟那是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过你不是说你被拒绝了,说明我还有机会,也就没什么可嫉妒的了。”
许寒差点被后面的话气到,哪怕夏星辰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澄澈,一脸真诚,许寒还是觉得他在幸灾乐祸。
许寒微微握拳,“他的初吻,可能是给我了,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在许寒看来,初吻可是有重大意义的,夏星辰难道不在意?他真的喜欢坏猫猫吗?
夏星辰有理有据的表示:“你都说了可能,万一不是呢,而且之前焱哥说真心话的时候,不是说过他有个前男友吗?初吻没了不是很正常,甚至都可能做过了。”
在燕市那家书屋里的隐蔽角落,夏星辰暗搓搓的看了太多相关的读物。
特别是以画面呈现为主的漫画,不用散发贫瘠的想象力,就能直观的明白小说里那些羞人的操作究竟是怎么个操作。
多方面的阅读量上去了,夏星辰在这方面的知识还算丰富,接受度也很高。
许寒完全没办法反驳夏星辰的这番话,特别是这个所谓的“交往对象”就是眼前人。
梦境里的那个“许寒”极有可能在他看不见的时间点,已经将初吻给了最喜欢的人。
现在池焱也可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把属于池焱的初吻给出去了。
鉴于夏星辰的年龄比他还小,池焱的初吻对象极有可能给了别人,比如昨天那个捏脸的不正经男人,或者另一个狗腿殷勤男。
毕竟梦境里的“许寒”可是左拥右抱,好不堕落。
就算许寒渐渐认为梦境不可相信,但还是忍不住想,会不会这件事是真的呢?
许寒不想在情敌面前示弱,语气生硬地询问:“什么叫做过?”
前面的那些话,许寒都听明白了,唯一没明白的就是最后那句,做过是什么意思?
“就是做愛啊。”夏星辰不假思索,“你不知道吗?”
许寒迷茫片刻,又不想承认自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然会显得自己很笨的样子,于是只能含糊的“哦,这样啊,我知道。”
做愛?做=在进行一件事,那就是在进行一场爱,也就是在谈恋爱,可是前面那句不就已经说了在谈恋爱,是在重点强调?
还是感觉怪怪的,但他也找不到其它解释。
夏星辰好歹也是个学霸,一眼就看穿了许寒在不懂装懂。
夏星辰决定委婉的试探:“你知道大多数人谈恋爱要做什么吗?”
这是什么蠢问题?许寒不屑:“有什么不知道的,不就是一起吃饭牵手看电影,晚上一起睡觉,天天腻在一起亲亲抱抱。”
本少爷虽然没谈过,但也见过别人谈过,初中他前面就有一对在偷偷恋爱的情侣。
“你觉得睡觉要怎么睡?”夏星辰决定深入点。
“躺在一起,抱着睡。”不是吧,夏星辰这么笨的吗?连要怎么睡觉都不知道,果然是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
夏星辰缄默了几秒,又问:“你知道孩子怎么出生的吗?”
虽说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这件事和他们毫无干系,但夏星辰感觉许寒可能连最基本的生理知识都不懂。
生物课虽然会讲孩子是怎么产生的,但都是一些专业的,用来考试用的理论,谁能想到更具体的操作?
除非学校会认真安排生理课,不然大部分人都没办法从学校获取这些充满神秘色彩的知识。
夏星辰也是通过相关的读物才知道男生和男生还能这样那样。
所以他合理怀疑,许寒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
“睡在一起啊。”许寒理所当然。
本少爷好歹也看过几部电视剧,里面的男女主做过最多的就是牵手抱抱,其次是啵嘴,有时候还会一边亲,一边倒在床上睡觉,然后没多久就怀孕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男生和男生又没办法生孩子。”
这家伙该不会以为男生和男生睡觉亲嘴,也会生孩子吧?还学霸呢,这么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
许寒终于找回了一点自信,很想告诉夏星辰,他和池焱也躺过被窝,而且不止一次。
其中一次池焱还只穿了条小裤裤,除了没办法生孩子,他们已经把谈恋爱会做的事情都做了,就差猫猫老婆给本少爷一个名分了。
“嗯——其实,那个……”夏星辰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个尴尬的内容。
许寒单纯得超出了夏星辰的预计,他完全没办法对着这张看似懂得很多,其实一无所知的脸,说出一些羞人的词汇和描述。
说浅了,许寒还不一定能听懂,说深了,他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步,他自己也不是很好意思。
许寒哪里知道夏星辰的挣扎,见他支支吾吾,只觉得他怎么看都很可疑。
许寒目光警惕,“你到底想说什么?”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夏星辰放弃了,绕到了最开始的那个话题:“焱哥的嘴巴软吗?”
又是猝不及防的跳转,让许寒变得结结巴巴:“软……软啊”
大概软……吧?
那时候注意力都在“本少爷太生气了,要咬他出气”这件事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别的。
不然也不会好不容易啵到了,结果感觉天塌了一样,体验感基本为零。
“真好,我也想亲。”夏星辰羡慕,可惜自己空有理论知识,没有实践经验。
听到这句可恶的话,许寒变得面无表情,单手拿起床边那个枕头,直接丢过去。
“你想得美。”察觉自己做了过分的事情,有些后悔,又忍不住虚张声势的警告,“我都亲过了,不许别人亲。”
亲过了,就是我的了,谁都不准抢。
夏星辰抓住毫无杀伤力的枕头,“我就是想想。”
如果他有胆子像许寒这样强吻,就不会只能想想了,在这点上他还是很佩服许寒的,前几天才敢直面内心,今天就演变成告白不成,直接强吻了。
许寒很霸道,“想也不行。”
自己的老婆自己想,其他人坚决不行。
“真羡慕你。”
许寒以为他在说羡慕亲嘴的事情,下巴一扬:“羡慕也没用,你趁早死心吧。”
夏星辰笑笑,没解释自己的羡慕,是指他在池焱那里的特殊地位。
不是喜欢又如何?不也还是纵容了许寒的鲁莽任性。
夏星辰不明白焱哥对许寒究竟抱有何种感情,却一次比一次清楚,许寒在焱哥心里,拥有着谁也无法取代的特殊地位。
这个特殊,注定抢占了谁也得不到的先机。
之前说什么公平竞争,其实,赢家从来都一目了然。
因为焱哥早就将手里唯一的入场劵,给了眼前这个叫许寒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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