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心机许小狗
【我今天又梦到妈妈了?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办法看清楚她的脸,我觉得许总肯定藏着妈妈的照片,就去他房间找,什么也没找到,还把许总的房间弄得乱糟糟的。
许总看到我在偷翻他房间,居然没有生我的气,只是问我为什么这么做,然后让我下次别这样了,就让我回房间了。
如果是张天浩不经过父母的允许,就乱翻他们的东西,他肯定会被许叔叔和侯梅阿姨打屁屁吧?
许总为什么一点也不生气呢?这是不是证明他根本就不爱我?
——《来自许寒的日记(共享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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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焱精神紧绷,目睹许寒偏过脸,开始用温软的唇亲着自己的手心、手腕、小臂。
反反复复,细细密密,每一处都被照顾到了,不带丝毫的偏私。
他不知道,在许寒的视角里,自己的手上布满了杂乱的刀痕。
有大有小,有深有浅,狰狞的伤口流动着新鲜血液,也将原本柔粉的唇一层一层的涂抹。
涂得猩红,涂得妖冶、直到血液充斥了唇上的每一处纹理,再也盛不下一点,开始顺着唇角流淌,在下颚和脖颈。留下了更为艳丽的痕迹。
在无人可知的角落,红血和白肤碰撞着,迸溅出糜烂又颓废的凄厉美感。
池焱那双长期阴颓的眼眸,只看到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默默浸出干净透亮的泪水,顺着眼角颤颤巍巍的滑落,直直地落在他心上。
霎时,泪水化为了点点星火,从四面八方溅来,烫得他无处可避,无处可逃。
救救我,抱抱我……池焱恍惚又看到了那个在梦境中蜷缩的可怜虫,宛如又变成了高高在上,冷眼旁观的视角。
顷刻,又觉得自己才是底下那个可怜虫,只能卑微地仰望着,乞求着,神明降临渡他一渡。
眼睛干涩得不像话,因为他一直不敢眨眼,就怕一个短促的眨动,那些令人作呕的黑雾会瞬间将眼前人吞噬淹没。
“过……来。”喉头似弦,绷紧到随时都会断裂的程度,发声时更是干涩得如同刀片寸寸割过。
许寒将放在掌心的脸颊挪开,整个人乖顺地凑过去。
“再过来点。”
许寒凝视那些肉眼可见的,触目惊心的伤痕,面露迟疑。
池焱见他不肯过来,于是伸出手,一拽,轻易将少年扯到怀里。
两个人因为重力和惯性一起往后倒,相拥着躺回了床上。
许寒侧趴在池焱怀里,能感觉到腰间被两只手紧紧揽住,还在一寸寸的收紧。
呼吸的空间也被一点点压榨,许寒闷哼着,没说什么,也没推攘,任由池焱抱着。
池焱总算出声音了,低低询问:“满意了?”
听话,抱了,就不许哭了。
池焱用的力气太紧,许寒眼看就要喘不上气,只好试图扭动身体,找出可以喘息的空隙,才不解的问:“满意什么?”
在说梦话?是还没睡醒吗?
“……”
回答许寒的是一阵沉默。
良久,躺在沙发上睡觉的小狗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发出动静。
大概是饿了,见没人理它,于是自顾自跳下沙发,结果腿太短,啪叽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小狗狗委屈的哼哼唧唧,试图让两位新主人心疼它,把它抱起来。
与此同时,许寒感觉身体的桎梏陡然一松,得以喘息。
“刷——”
这是厚重的窗帘被猛然拉开的声音,清晨的光亮又轻又薄,是那么的不起眼,却也顷刻布满了整个房间。
显得那道亮了一夜的灯光,也没那么亮了。
原来梦已经醒了啊。
池焱望着远处最亮的天际,终于回神,转身,看向一脸茫然的许小狗。
除去昨天被丢下车导致的伤,其它地方都干干净净的,身上既没有刺目的圣洁光芒 ,更没有肮脏恶心的黑雾。
池焱收起目光,两步就走到茶几那,弯腰,单手抱起委屈的小金毛。
金毛有好几种色系,这一只的毛发是浅色系的,偏奶油色,看起来奶呼呼的,又软又香。
池焱抱着小金毛走到床边,抬下巴示意:“不早了,去洗洗你的哭包脸,收拾好东西,走了。”
等站在洗手台的那块大镜子前,许寒才惊觉自己究竟有多狼狈。
蓬头垢面不说,脸上全是蜿蜒交错的泪痕。
这些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断断续续哭了一夜的眼睛,此刻红肿得不像话,以致于眼睛都小了很多。
不是开玩笑,看清楚的那一秒,许寒吓了一大跳。
他不可置信地猛看,这、这、这还是本少爷那张帅气绝伦的完美脸蛋吗?
这也太太太太难看了!!!
池焱站在另一侧,敷衍的泼了一捧冷水洗脸,抬头就看到某人倒吸一口凉气,大受打击的表情,不由发出哼笑:“现在知道自己哭起来丑了?不想变成丑八怪就少哭。”
毒舌坏猫猫,本少爷才不丑,你乱讲!许寒羞愤地避开脸,不给他看,意识到镜子依旧能窥见部分,又用双手捂住脸:“你快出去,不许看我!”
如果不是为了长远考虑,本少爷也不会自我折磨,盯着看了一晚,每次好不容易止住眼泪了,稍微看一眼,就又哭得稀里哗啦。
还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努力压抑,再压抑,压得太厉害了,情绪又开始崩溃……
哪知道会变成这样嘛!
许寒已经没脸见猫了,更不想出酒店了,本少爷现在这么丑,走在路上的话,肯定会被很多人看到的,那也太可怕了。
“过来。”
“不过,你也不许过来。”
听到声音,许寒把手捂得更紧了,就怕池焱太损,非要掰开他的手,掐着他的脸强迫他看镜子,然后再毒舌一番。
这种事,这只猫猫一定干得出来!
许寒现在只想跑回被窝,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谁也看不见他。
“藏什么?没人在乎你那张脏兮兮的哭包脸。”池焱上前一步,一把拽住爱面子的许小狗,“别乱动,不然弄到伤口又哭唧唧的和老子喊疼,听着就烦。”
池焱嘴上嫌弃着,手上拿着弄湿的毛巾,眉目专注,尽量避开那些破了些皮的擦伤,轻柔地擦拭哭包脸上的泪痕。
啧,这副丑兮兮的模样,难不成真哭了一个晚上?
池焱皱眉,回忆昨天发生的一切,起码在买了小金毛到睡觉的时候,还是只喜欢傻乐,顺便非礼“自己”的变态许小狗。
发生了什么才会哭一宿?池焱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许寒还清醒着,于是猜测:“做噩梦了?”
池焱猜,大概是梦到了白天的事情,或者当年被绑架的那一幕?
少年闭着眼,享受自家猫猫老婆的擦脸服务,闻言立马摇头:“我一个晚上没睡。”
池焱仔细观察,发现他除了眼周红肿以外,确实有淡淡的黑眼圈。
池焱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为什么不睡?”
是想起了今天被绑的事情?还是回忆起了小时候的那场绑架?又或者还在想丢失的小熊宝宝?
哭成这样的话,大概是兼而有之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大脑总是会不可控的浮起一些负面情绪,还会不断催化发酵,如钝刀刮肉,死不了,也活不了。
这一点,池焱身有体会。
许寒无法解释自己不睡觉的原因,绞尽脑汁的想了十几秒,答复:“做噩梦了,睡不着。”
前后矛盾的回答,让池焱眯起了眼睛,屈指一弹,他还没残忍到去弹许寒缠着绷带的脑门,而是对准了鼻尖。
谁让他看到了一个因为说谎,鼻子正在变长的笨蛋匹诺曹。
淡淡的痛感让许寒捂住鼻子,气呼呼地质问:“你干嘛?”
池焱当即哼笑:“不干。”
说完,他就沉默了半晌,幸好眼前这只许小狗还太单纯,没有被奇奇怪怪的知识所污染,看来以后得注意一下语言的艺术了。
许寒听不懂,只觉得猫猫老婆有些莫名其妙,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这么回答这句话了。
许寒更在意自己的脸,没有太纠结这个他不理解的暗喻,他揉着鼻子,再次看向镜子,可恶!越看越丑。
“你再看也不会变好看,这个世界也不是围着你转的,没人在乎你长什么样。”
池焱不由分说的将人拉出洗手间,免得某只小哭包盯着盯着,又要冒水汪汪的眼泪。
***
两人离开时,昨晚的那个前台小哥正在和同事交班。
前台小哥一眼就认出了两人,看到短发少年动作别扭,还全程低着脑袋,前台小哥不由意味深长,多看了几眼。
想到背包里还装着一只睡醒的小狗,生怕它叫出声,许寒走路的时候特别僵硬,就怕被工作人员叫住。
眼看走出了酒店大厅的视线范围,许寒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为了安全,他又小跑了一段路,才敢拽开拉链,将一直没叫的乖小狗抱出来。
“对不起,委屈你了,下次不会了。”他摸摸小狗的脑袋,觉得特别对不起它,也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见背包有了空余,池焱顺势将手里的玩偶小熊递过去,“先在你包里装着。”
许寒狐疑:“你该不会趁机不要了吧。”
这可是你老公精心挑选才送给你的礼物,你敢不要一个试试?
“啰嗦什么。”池焱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将小熊塞到背包里,拉好拉链,又把背包拽过来,挂在右肩上。
然后用不耐烦的神色斜睨过去,仿佛在说,这样行了吧?
哼,算你识相,许寒勾唇,笑容也没有持续多久,毕竟他视线中的猫猫老婆还是个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状态。
那些伤口持续流着血,顺着身体的线条弧度往下流,在水泥地上形成一小汪的血池。
盯着看了一晚上,也哭了一个晚上,许寒多少也能克制眼泪飙出来的冲动。
也可能是哭太多次,泪腺没有多少库存了,还导致眼眶有一丢丢湿意的时候,会泛开丝丝的疼意。
小金毛仰着脑袋,反复的哼哼唧唧,许寒终于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怎么办?它好像饿了。”
附近就有一家宠物店,池焱用仅剩的那点零钱买了一盒肉罐头。
他正要询问店家,能不能寄养小狗,许寒想起什么,冷不丁开口:“许总说了,可以把小狗放在这边的房子里面。”
他们家在燕市也是有房子的,其中一套还是比较大的四合院,是许老爷子当年在这买的,当时买的时候房价还没那么离谱,当时好几套都比较偏,所以买下来就比较便宜。
后来那块地发展好了,有几套赶上了拆迁,还赚了不少呢。
不过现在只剩下了两套,一套四合院,一套花园洋房,其余的好像都给了小婶,貌似是小叔的遗产?
许寒以前听张叔叔说过,爷爷和奶奶他们都很偏心小叔,从这里就能看出来,这边的大部分房产都给了小叔。
“所以,我们先把狗狗送过去,再去医院吧。”许寒理所当然的抱起小狗,就要大步往外走。
池焱发出冷笑,上前一步,勾住许寒的后领,阴恻恻的问:“哦?那么请问许少爷,许总是在什么时候说的呢?”
时间过于久远,池焱早忘了这时候的许家还算是有点小资产的,就连许寒本人名下都有几套房产,其中还有商铺,但平时都是许冬生在打理,他只需要当一个躺平的小废物就好。
池焱不记得许家在燕市有房子了,但他不信现在的许寒会一点也想不起来。
池焱更不信昨晚许冬生在得知儿子擅自跑出医院,买了一只小狗,还要留宿酒店的时候,没想过提出接儿子在这边的房子过夜。
因为许冬生无比清楚自己的儿子在日常生活中有多娇气。
池焱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只心虚小狗。
哼,好啊,一边当着需要人开导和抱抱的小可怜,还不忘抽空兼任一只心机小狗。
面对猫猫老婆的质问,许寒的眼神疯狂飘忽,努力让自己不结巴:“因为许总没说啊。”
才不是,其实说了,所以打电话期间,他才特意跑远了点,不忘压低声音,拿了“我看池焱太累了,我和他还是住酒店吧”这个借口搪塞过去。
再然后,当然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理直气壮的告诉猫猫老婆,许总同意他们外宿了。
反正事实就是许总真的同意了,其它的事情你也没问,所以本少爷才没有说谎呢。
当时抱着这样的信念,许寒才没有做出任何说了谎的小动作。
现在池焱提出了质疑,许寒也就维持不住自己的理直气壮了。
“反正他没说过。”许寒努力板着脸强调,说服猫猫老婆的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
池焱懒得拆穿他拙劣的谎言,指挥:“打车,给钱。”
买了狗和肉罐头后,亲手赚的干净钱只剩下了三块五毛,起步价都够不着。
按照许冬生给的地址,车子开到了他现在所住的那套花园洋房。
因为不常住,房子里没有特意雇人,偶尔才会让人上门清扫打理,所以给两人开门的也是许冬生本人。
许冬生应该是才醒来没多久,身上还穿着睡袍,让两人进来后,就去楼上换衣服,换好了才再次下楼。
从进门到现在,池焱一直没有说过话,许冬生没觉得他没礼貌,只当他到了陌生地方变得拘谨起来。
或许是因为和儿子的容貌过于相似,许冬生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少年格外关注,就这几分钟,已经看了他好几次。
许冬生没有藏着掖着,池焱对周围的变化也格外敏感,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许冬生。
他曾经的爸爸,也注定只能是曾经了。
许寒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决定先把小狗放在花园里玩,反正四周都有墙,双开的大门看上去又高又重,也不用怕它溜到外面。
池焱不太想继续待下去了,见许寒还在蹲着逗弄小狗,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在许冬生没注意的时候,用脚尖踢踢许寒的屁股。
等人看过来,池焱催促:“还不走?”
许寒心理不解,本少爷可是特意走到一边,让你和许总相处的,怎么你看起来还这么不乐意?
看着猫猫老婆的猫尾巴烦躁地甩来甩去,空中还飘着浮毛,许寒只能作罢。
“爸,我们走了。”
闻言,许冬生沉吟,“这里不好打车,先吃了早饭,我送你们去。”
这个点,想必他们也还没吃东西。
许寒暗中看向池焱,见他没表示,才点头答应。
许冬生厨艺一般,也不喜欢下厨,在家有孙婶,出门有餐厅,去季之森那也是季之森下厨,他打打下手,也就不在挑嘴的儿子面前献丑了。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许冬生没有下车,只沉声嘱咐:“我签完合同就过来,别乱跑了。”
“嗯。”许寒乖巧点头,想到孤零零的小金毛,又连忙说,“爸,你忙完先回去看看小狗,我这里有池焱,不急的。”
“好。”许冬生暗觉好笑,还特意看了一眼异常沉默的长发少年。
到了病房所在的楼层,许寒开始连续打哈欠,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一宿没睡,况且他还哭了一夜。
现在神经逐渐放松下来,困倦之意也随之找上门来。
路过隔壁的病房,池焱随意扫过,门紧闭着,没有那个女人的气息,但……
池焱不动声色地收起目光,和许寒一起进了病房。
许寒现在只想睡觉,没有注意到池焱的异常,他脱掉鞋子,打着哈欠爬上了病床。
躺好后,许寒强撑着惺忪的眼皮,看向猫猫老婆,警告他:“我有点困,要睡觉了,你不许偷偷跑掉。”
池焱拉开背包的拉链,将那只玩偶小熊塞过去,嫌弃:“少废话,睡你的觉。”
许寒半眯着眼,在玩偶小熊上蹭了蹭脸,特意强调:“这是我送你的,以后就是你的小熊宝宝了,知道了吗?”
池焱态度敷衍:“哦,那我现在把它转送给你,恭喜,你又有小熊宝宝了。”
比起之前那只,这只或许会更好,只有自己才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见他要离开病床,许寒立即拉住他的手,不给他走,“我有啊,以后你就是我的小熊宝宝了。”
为了证明这一点,许寒特意挪了一下位置,把被子掀开,邀请他和自己一起躺被窝。
池焱面无表情,伸手将被子弄回去,“少废话,睡你的觉。”
池焱拎着空荡荡的背包走到沙发上坐下,许寒见他没有要离开病房的意图,才缓慢闭上眼。
迷迷糊糊间,他又开始感到了不安,意识在逐渐涣散了,他还不忘努力张嘴,警告:“不许偷跑,不然我就……”
声音越来越含糊,即便是五感敏锐的池焱特意凝神,也没听清楚许寒想说什么。
不过猜也知道,肯定会说一些过于孩子气的话。
无非就是“我就再也不和你好了”,“就再也不喜欢你了”之类的,毫无作用的恐吓。
这个笨蛋到底明不明白,眼泪和任性的话,只会对那些把你放在心上的人有效。
不在意你的人永远只会把你当笑话,觉得你脑子有泡。
****
在病房里呆了半个小时左右,池焱丢开手上的医疗杂志,起身,走到床边。
他静静凝视少年紧闭的眼睛,半晌,转身走出病房。
他出来透透气,不过两侧都是病房,除了门,还是门,也没什么可透气的。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才选择侧身,看着隔壁的那间病房。
不多时,护士推着装有药水的小推车出来,看到外面有人,随意看了一眼就离开了,走廊也再次恢复了安静。
池焱走过去,站在那道紧闭的门前,并不打算进去,只是单纯地站着。
在医院特有的味道中,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其实昨天在看到温翠玲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他就嗅到了。
这算是他变成“猫”后的弊端吧,五感比普通人变得敏锐,导致有时候想要装傻,自己都有些想笑。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难道不可笑吗?
隔了一道门板的病房里,现在只有一道呼吸,一颗心脏在跳动。
也不知是失神导致的错觉,还是真的听到了这些普通人根本听不见的动静。
猫耳动了动,听到了有人过来的脚步声,池焱抬眼望去,是昨天做笔录的那两个警察。
“这是那个小男生的手机。”
警察把许寒落在车上的手机递给池焱。
然后就此进入主题:“是这样的,我们想找你家里人了解一下情况,还希望你配合。”
池焱依旧保持沉默,没有的东西,他上哪找?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来之前他们就知道这小男生肯定很难缠,不然也不会干出抢路人的车,不顾性命追车撞车这种事。
来之前他们也商量了,假设撬不开他的嘴,那他们去找另一个男生了解情况。
既然能让这小子舍下性命救人,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关系想必也很铁,肯定会知道这小子的家庭情况。
其中一个微胖的警察开口:“那个小男生现在方便吗?我们有点事想要问他。”
池焱实话实说:“睡觉,不方便。”
这也太不巧了,警察皱皱眉,总不能直接进去把人叫醒,对方是受害者,又不是犯罪嫌疑人。
看来还是得从眼前这个下手。
微胖警察摆出威严的神色,一般人看到穿制服的人一脸严肃,多少都会发怵的。
“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就算你现在不说,我们也迟早会找出你的个人信息,联系上你家里人,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
不等微胖警察科普,协助警察办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一直不配合的少年倏然转身,伸出手,指了指走廊的另一边。
“就她。”
警察循声看去,就瞧见不远处站着一个气质优雅的女人,正神色怔怔地看着他们这边。
乍一看,两人确实有点像,仔细看,和被绑架的那个短发男生也有点像。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的家长了。
***
五分钟前。
温翠玲站在医院楼下,心神不宁。
她本来是不想来的,她完全可以找个护工,或者让助理之类信得过的人,来照看林子清,没必要亲自到场。
本来林子清就不是秦家的人,和她更没有什么关系,这么做,除了会让秦修羽不满意以外,其他人也不好评判什么。
但一想到池焱和许寒不仅认识,关系还不错的样子,温翠玲就心慌意乱。
昨天见到两人后,她早早就回去了,翻来覆去了一个晚上都没睡着,还好她早就和丈夫分房睡了,不然肯定会露馅。
第二天,为了不被丈夫和儿子看出一样,温翠玲仔仔细细的对着镜子画好了妆,化的比平时还要精致几分,只为了彻底掩盖住憔悴,才敢下楼。
秦业荣见了还以为她要出去和那几家太太聚会。
得知她要来医院看林子清,秦修朗闲着无聊,也想来凑热闹,温翠玲耐着性子,几句话就把儿子给打发了。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也不会让这两个孩子见面的,她希望他们永远都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这样对谁都好。
收拾好心情,温翠玲稳住气息,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抵达楼层,缓缓打开,温翠玲刚走出去,隔壁的电梯也“叮”的打开,只见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出来。
医院最多的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穿着病人服的病人,冷不丁看到警察出现,温翠玲不由多看了几眼。
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林子清病房前的少年,心头刚一跳,就瞧见警察走过去和少年交流起来。
竟然是来找他的?
距离太远,听不清楚,温翠玲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几步,隐约听到了警察说的几个关键字眼。
其中有“绑匪”、“手机”、“车子”、“凶手”。
几个字眼组合在一起,饶是不知道内情,温翠玲也想到了绑架事件。
被绑架的是谁?温翠玲最先想到的就是许寒,因为昨天见到的时候,许寒脑袋上还缠着绷带。
温翠玲又惊又怕。会是谁做的?秦修羽?难道是这对兄弟做的局?可是昨天池焱明显也受了伤,秦修羽舍得吗?
“就她——”
温翠玲还处于惊疑不定的状态,只见背对着她的少年猝不及防地转身,伸出手,嘴角挂着隐隐的讥讽。
温翠玲听见他说,“她是我继母。”
池焱面色冷淡的点名了温翠玲的身份,既然非要他给家属的联系方式,那就选这个送上门的好了。
比起秦修羽这个便宜哥哥,这个女人在某种意义上,才算是他的家长吧。
不,家长这个字眼,是他高攀了。
接下来的时间,温翠玲的精神都处于恍惚状态,也从警方这里得知了部分真相。
在知道绑错人后,温翠玲脱口而出:“是顾婉欣找的人。”
池焱回燕市没几天就离开了,放假回来也没几天,能招惹什么敢绑架他的人?
除了顾婉欣,温翠玲想不到任何人选。
顾婉欣就是蒋太太,蒋宇航的母亲,儿子彻底成为了一个废人,顾婉欣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矛头都对准池焱。
温翠玲丝毫不意外蒋太太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毕竟她得知蒋宇航出事的内情也没多久。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他们今天之所以过来,归还许寒的手机是顺带的,主要是因为他们从绑匪口中知道了一些消息,才专门过来找池焱问话的。
那两个绑匪说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再多的,他们就撬不开了。
他们只好从池焱这里下手,确切的说是从他父母这边下手,看看是不是他父母在外面和人结仇,所以仇人才想绑架他们的孩子。
父母惹祸,孩子遭殃的事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可不讲究什么祸不及家人。
温翠玲的出现总算给他们带来了新的线索,两位警察立马追问具体情况。
温翠玲也把能说的都说了。
就算她为了顾忌蒋家那边,不肯明说,到时候捅到秦修羽那里,秦修羽肯定也不会看在蒋太太是他未来丈母娘的份上,就手下留情。
更何况,秦修羽还不一定会履行婚约,娶了顾琴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
倘若秦修羽真在乎顾琴,也就不会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了,小道消息说还有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蒋太太注定逃不过这一劫,薄情寡义的蒋先生更不会下场救人,温翠玲又何必落个阻碍警方办案的罪名。
“好,后续有需要的话,我们可能还会再来。”
得到了有用的信息,两个警察还得根据这个线索去查,匆匆离去了。
少了两个人,走廊上也就只剩下池焱和温翠玲面面相觑。
走廊安静得过分,温翠玲不自然地拢了拢发丝,提了一句:“子清昨天从楼梯上跌下来,晕倒了,现在还没醒。”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开场白,只能说明自己出现在医院的原因。
池焱敷衍的嗯了一声,并不关心某人的身体情况,作为世界的中心,难道还需要他这个卑贱的炮灰来担心?
温翠玲也没在意他对林子清的态度,还觉得挺正常的。
在池焱没回来之前,林子清独占秦修羽的关注,现在人回来了,秦修羽应该更在意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弟弟,因此这两人私底下关系不好太正常不过了。
温翠玲本来想转身进病房,迟疑几秒,又忍不住试探:“被绑错的那个男孩子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池焱闻言,终于正眼看去,在温翠玲紧张的注视下,他嘴角缓慢上扬,似笑非笑。
“看来比起我这个便宜继子,你好像更关心他这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啊,温、阿、姨——”
那声“温阿姨”,语调刻意缓慢,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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