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回来做什么？”陆琳璃冷着脸，语气和刚才对芈芽的截然不同。
气氛顿时有些不对劲。芈芽赶紧上来打圆场：“妈妈，哥哥就是来……”
“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跟我说你不会再回这个家了吗？”陆琳璃没有理芈芽，而是接着追问，言语间尽是咄咄逼人。
“我来拿点东西，现在就走。”将陆语气平淡，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走吧！反正你现在翅膀硬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既然这样，那你再也别回来了！”陆琳璃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陆琳璃身板小，但是这一喊嗓门挺大。将陆听得彻彻底底。他苦笑一声，走出家门。
要命的是，这会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什么忘了带了。
他的护照。
他真是一个失败的离家出走的人，竟然连最重要的东西都忘了带。不过好在他钱包在身边，里面有他的驾照。只要他不出国，也基本上用不到护照。
……如果真要用的话，或许可以让芈芽下次偷偷带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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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雪泽在林沉家待了将近一整天。林沉说到做到，用这个白天把半个学期的所有内容都给他梳理了一遍，直到确认墨雪泽懂了，才放他走。他回家的时候顺路打包了一些快餐，想着等会回家如果将陆回来了可以跟他一起吃。
墨雪泽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拎着外卖。
也不知道将陆回来没有。
墨雪泽想着，拧开门。房间里面漆黑一片。
看来是没回来。
墨雪泽换了鞋，打开灯，走到厨房，想要把外卖袋子放在台子上，然后去沙发上歇一会，突然间转身他看到了一个人影正站在客厅的飘窗边，把他吓了一大跳。
要不是外卖袋子已经放好了，这会铁定妥妥摔地面上。
“吓死我了。”墨雪泽抚了一下胸口，“将陆，原来你在家啊。”
“嗯。”将陆无辜地看了他一眼。坐在沙发一角。
“大晚上的不开灯，你坐在这发什么呆呢？”墨雪泽又走到厨房把外卖拎到茶几上，“吃饭了吗？”
“没有。”将陆道。
“那正好，我猜到你肯定没吃，特意买了两份。”墨雪泽坐在他旁边，解开袋子，“这家蛋炒饭挺好吃的，我买了一份，我还买了个葱油鸡饭，你看你想吃哪个？”
将陆的视线在两个盒饭之间来回挪动，然后他对墨雪泽道：“雪泽。”
听到“雪泽”这两个字，墨雪泽一个激灵，全身如有电流通过，连带着麻痹了他的舌头：“怎……怎么了？”
“我想喝酒。”
“行啊，喝喝喝。烈酒没有，果酒还是有的。果酒行吗？不行咱现在出去买。”墨雪泽看了一眼时间，“离家最近的还有半小时关门，应该来得及。来不及的话可以去个远点的，那个11点才关。”
“果酒就行。”将陆道。
墨雪泽立刻站起来去冰箱旁边，把家里的存货都给他搬到茶几上。
一共六瓶，五颜六色，但瓶身都不大，一瓶大概300毫升。墨雪泽挨个给他介绍：“这瓶12点几度，梨子味的，有点甜，但可以搭点其它的喝；第二三瓶都一样，只不过一个是桃子一个梅子味。第四瓶，这个稍微大点，也是梅子酒，这个是林沉之前给我的，我没喝过，度数稍微高点，十四点五度。最后这两瓶是荔枝味的，我开了一瓶，喝了三分之一，感觉还行。”
将陆看着精美的瓶身，又看了看他，下意识称赞一声：“挺好看的。”
墨雪泽瞬间感觉尾巴翘起来了，“那可不，就是觉得好看才买的。”他看着将陆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好看还是瓶子好看，耳根突然有点发烫。为了避免被将陆发现自己的窘迫，他转移了一下将陆的注意力：“你想喝哪个？”
将陆顺手拿起了最后那瓶开过的：“这瓶吧。”
“行，你等会，我去拿两个酒杯过来。”墨雪泽走到厨房，拿了两个杯子，“这个酒要加点冰才好喝。”他往两个杯子里分别加了大半杯冰，然后重新坐回沙发。
将陆把酒瓶打开，往杯子里分别倒了一些。往墨雪泽杯子里倒的时候，墨雪泽见他倒了一半就赶紧制止了他：“我就这么多就好了。我酒量不好。”
将陆立刻停下，然后合上瓶盖。他正要拿起酒杯，墨雪泽突然说：“呃……那个，将陆，要不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喝吧。”
这样突然喊停，墨雪泽怕将陆不高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发现将陆乖巧地收回手，他放下心来，解释道：“毕竟这么凉，又是酒，空腹喝不太好。”
“嗯。”将陆道。
“好了，那你是要蛋炒饭还是葱油鸡饭？”墨雪泽打开两个盒饭。盒饭这会已经只有一些微微的余温，但开盖之后卖相依然不错，至少厨师摆盘摆得让强迫症看了都很舒适。
“蛋炒饭吧。”将陆说。
“我去稍微热一下啊。”墨雪泽拿起两个盒饭，准备拿微波炉热一下。
将陆见他一个人拿两份不太容易，从他手里拿走一个，“我帮你。”这一刻，将陆的食指不经意触到墨雪泽的，墨雪泽又感觉到了一股电流微微传过。如果不是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双手，手中的葱油鸡饭下一秒就能掉在地上。
两份饭热透，他们吃了一部分。墨雪泽感觉胃中终于不那么空之后，他拿起酒杯，对将陆道：“不知道你今天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相信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你一个人过不去，不还有我……这样的朋友帮你嘛。”
将陆微微侧目。他也执起酒杯，“嗯。谢谢你今天陪我喝酒。”
酒中浓缩的荔枝香气和甜味被大量的冰块冲淡，和着同样被稀释的酒精滑入喉咙，让墨雪泽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在喝酒，而是在喝荔枝饮料。
他比较喜欢这样的感觉，度数再高一些，他就会觉得很辣。
将陆也喝得比较慢，但墨雪泽能看出他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于是又给他倒了一杯。
“谢谢。”将陆对他微微笑了一下。
直接把墨雪泽看愣了。记忆里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将陆笑。他可不能这么跟将陆说，不然以将陆的性子，听到这句话肯定不会再笑了。
“别谢我。我先声明，我的酒量是真的不好，所以我不会喝太多。”墨雪泽说。“我顶多看着你喝。”
“好。”
大半瓶荔枝酒很快就被两个人清空。墨雪泽把下一瓶开瓶的选择权交给了将陆。将陆选了林沉送的那瓶。
墨雪泽没有犹豫，把酒打开，给将陆倒满。“你先尝尝。”
“你朋友送给你的，你先尝。”将陆说着给他倒了一小杯。
“行吧。”墨雪泽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挺不错的。”他对将陆道：“你试试。”
将陆一口气喝了半杯。“怎么样？”见到墨雪泽期待的目光，将陆的目光柔和了一些。
“是挺不错。”
“你喜欢就好。”墨雪泽喃喃道，“明天问问他是在哪买的。我感觉在这附近卖酒的地方没有见到。”
“将陆啊，”墨雪泽对将陆眨眨眼，“你知道我第一次喝酒是什么时候吗？”
将陆摇头：“不知道。”但是将陆知道的是，墨雪泽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双颊泛红，看上去像是微醺。“什么时候？他问。”
看来不能让他再喝了。将陆想。
“是一岁的时候。”墨雪泽道，“据说那天照顾我的阿姨有事临时回了一趟家，那天晚上我就和我爸妈在一起。他们那天喝了点酒，两个人喝到大半夜都睡着了。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半夜从摇篮里爬了出来，然后还舔了一下掉在地上的酒瓶盖。”
“挺危险的。”将陆说。
“是啊，现在想想是真的很危险。当时如果我直接把瓶盖往嘴里塞，那可能今天你就见不到我了。”墨雪泽回想道，“不过可能也是因为酒瓶太刺激，所以我不喜欢，就没有往嘴里塞。”
他接着回忆：“你不知道，后面阿姨回来之后知道这事，把我爸妈骂得狗血淋头。”
“不过我不知道是怎么骂的。但是我妈原话，说是骂得她和我爸后面看到阿姨就发怵。”
将陆静静听着。
“反正我感觉我能在我爸妈手底下活到现在，那是真挺不容易的。”
“嗯，不容易。”将陆附和。
墨雪泽觉得自己头脑有些昏昏沉沉，“那个……将陆，不好意思，我感觉我有一些困，可能需要躺会。”说着就起身。
“好。”将陆正想扶他一把，墨雪泽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他怀里。
将陆：……
“抱歉抱歉。”掉进温热的怀抱，墨雪泽感觉自己酒忽然醒了一大半。他连忙挣脱出来，“你接着喝你的，我回屋里躺一下。”
“好。”将陆一直跟着他，生怕他站不稳。
“……我没事，你不用跟着我。”墨雪泽对他摇了摇手，然后回到屋里，一头扎进被窝。
他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烫。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的。
他把自己的姿势调正，然后静静躺着。本来以为刚才他和将陆抱那一下已经让他清醒了大半，但头挨着枕头之后，他突然觉得困意再次袭来，直接让他陷入了沉睡。
将陆在客厅，断断续续地又喝了一些。他的酒量一直很好，几乎没有醉过。像眼前的几瓶果酒，根本不可能让他有一丁点的醉意。
等到他喝完最后一滴梅子酒，他的嘴角缓缓勾了勾。
虽然林沉跟墨雪泽只是普通朋友，但是将陆对林沉没有办法喜欢起来。当然，是广义的那种喜欢。
这下，家里终于又少了一样林沉的东西了。
将陆把茶几上的剩饭和空酒瓶收拾了一下，把剩下的四瓶酒重新放回冰箱，然后路过墨雪泽的房门时，他的余光扫了一眼。
墨雪泽静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将陆眉头微皱。墨雪泽压在被子上，自己什么也没盖。
“雪泽？”将陆轻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他怕墨雪泽着凉，又把午睡的小毯子拿了过来，轻轻盖在他身上。全程墨雪泽都没有任何动静，安静地像一幅画。
将陆的视线不经意落在墨雪泽的脸上，停住。
尽管此时房间没有开灯，但客厅的余光撒进来，将陆依然能清晰看到墨雪泽的脸。这会墨雪泽的脸透着一丝微微的粉，虽然将陆没有靠近他，也似乎能感觉到他的脸颊上氤氲出来的些许余温。
墨雪泽睡得很沉。他觉得自己身上本来有些发冷，想盖一下被子，但是他的困意实在太浓，浓到让他不想睁开眼睛。
但他的脸感觉又很烫，烫到想拿冷水冲一下。
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身体好像没那么冷了，被子仿佛在他的召唤中自己盖了上来。他感觉到了些许的欣喜，想着这样可以睡得更安稳。
甚至，他还感觉脸颊的一侧也痒痒的，凉凉的。什么东西在缓解着他脸上的滚烫。是什么呢？
墨雪泽无意识地嘟囔了一下。
将陆猛地收回手。他被自己的无理举动吓了一跳，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房间。
刚才几乎是完全不受控制地，将陆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墨雪泽的脸。
将陆这会心跳很快。
他开始庆幸，幸好自己这个奇怪的举动没有被墨雪泽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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