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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海盐香草与伯爵红茶

珑洗完走出来,**着上半身,第一时间走向冰箱:“有没有芬达?”

“没有,别想在预备偶像的冰箱里看到碳酸饮料。”陆景熙摊摊手。

“哦,理解。”珑有些失望。

他关上冰箱,朝陆景熙走过来:“话说,虽然你不知道我可以洗澡的样子很傻,但,还是要感谢你。对我的生命这么紧张的除了博士就是你了。”

他眼神真诚地看着陆景熙,头发随意地垂下来,盖住了一些眼神光,反而让他的神情变得朦胧且潮湿,发稍上的水珠滴下,缓缓地从他锁骨上划过,陆景熙莫名心跳加快,半天憋出一句:“你头发不擦干会感冒。”

“你每天都要充电吧?”陆景熙用手轻轻抚弄着珑的头发边问,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地开始给他吹头发。

“嗯。是。”

“自己给自己充电吗?”陆景熙继续问。

“可以自己充,也可以委托他人。平时是博士给我充。”

“这有什么区别?”

“自己充的话需要我在待机的状态下进行,然后再自行休眠。这样子时间久了会损伤电池,影响电池寿命。委托他人的话,我可以先行关机,这样可以保证电池在停工的状态下接收电流。”

“哦。”陆景熙想了想说:“你既然这样说,我不帮你估计是不行了。”

珑突然很欣喜地转过头:“真的吗?你愿意?每天都要,而且是长期的。”

陆景熙心想:反正你又待不了多久,有什么关系。但嘴上却说:“没事,小事一桩。”

珑反驳:“这不是小事,博士曾说:谁愿意给我每晚充电,谁就是关心我的人。因为呵护我的电池就是呵护我的健康。谢谢你,好心人!”他双手握住陆景熙的手,以示感谢。

“好了,这样就不会担心感冒了。”陆景熙关掉吹风机电源。他又转念一想:“哎?不对,你会感冒吗?”

“至今还没经历过,很难受吗?”珑好奇的问。

“早说啊!害我吹了半天。”

“没事,挺舒服的。”珑摸摸头发,很满足。

陆景熙心想:你倒是舒服了。“来,充电吧。你的说明书还没到,怎么操作告诉我。”

“在你拆过的木箱子里,底下有个夹层,打开就会看到电源。”

陆景熙打开箱子果然看见一个极细的电源线。旁边还有一封信,里面是一张支票。

“怎么还有张支票?”他问珑。

“哦,我忘了说,博士给你的,说是我的生活费。”

陆景熙看看面额,上面好多个零,他一位位数着:“这么多?你是少爷啊。”

“博士说即使给我营养液也没关系,剩下的都是给你的感谢费。”珑随意的说。

“那我多不地道啊,肯定让你吃好喝好,你就享福吧。”陆景熙打趣他。

“感谢你,好心人!”珑再次紧紧握住他的手,眼神闪烁的说。

“那你先关机吧。”陆景熙吩咐珑躺下。

“嗯。就插在这个位置。”珑翘起小拇指,另一只手 指指指甲缝隙。

“从这里插进去吗?”

陆景熙心想:有点像用刑。“你会疼吗?”

“没感觉。”珑耸耸肩。

珑关机后几分钟,很快身体便失去了温度。

陆景熙被他皮肤的凉意唤起了某些尘封的记忆,心中顿生恐惧:刚才还在和自己说笑的人,现在就完全失去意识,好像可以随时醒来,也可能永远不会醒。抬起他的手臂,也变得比以往沉重,就像死去的人那种僵直的躯体,他不敢再深入想下去,迅速给他插上电源。电源接通后没一会儿,他的身体就恢复了温热,甚至比平常的体温更热。他的脸上泛起红晕,皮肤上也有了血色,就像一个熟睡的人那样,好像轻轻触碰就会清醒。这个过程让他心里五味杂成,就好像是他施展了某种咒语使他重生一样,令陆景熙心里得到某种满足。他看着珑的嘴唇渐渐红润起来,伸出拇指,轻轻拂过他的唇瓣。

第二天珑醒来,发现陆景熙已经离开宿舍,充电器收好放在枕边。他走到桌子前,看见上面有几张纸币和一张字条:早餐在冰箱,你热一下吃。珑打开冰箱看见陆景熙留下的早点,还有,几听芬达。

吃过早餐后,珑闲来无事在宿舍走廊上溜达,他听到崔明诚在房间里发出哎呀,哎呀的叹息,敲了敲门。

“珑吗?进来!”他在门里喊。

“你怎么知道是我?”珑问。

“这会儿这么闲的只有你了。”崔明诚头都没抬回他。

是啊,我怎么没事可做。珑扪心自问。

“你在做什么?”珑好奇。

“在作曲,写不出来,脑壳疼。”崔明诚边说边把刚写好的曲子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珑想做点什么,他觉得没事可做很无聊。

崔明诚抬起头:“你学过作曲吗?”

“没学过。”

“那会乐器。”

“也不会。”

“那会编曲,懂采样?”珑依旧摇摇头。

“那行吧,看来你会开玩笑。”

崔明诚觉得真不应该和他浪费口舌,又转头继续和那些音符周旋。

珑站在旁边看了看已经写好的乐谱,他脑内自动跳转出一堆音符和节奏,然后他拿起笔,在纸上迅速地写着,没一会儿就洋洋洒洒写满好几张。崔明诚开始没在意,看他在那里写了许多,才觉得不对劲儿,于是仔细看来,这一看不要紧,把自己惊得半晌说不出话:这么短的时间,一气呵成,谱写出一首质量和水准都属上乘的乐曲,而且这人还啥也不懂,可谓奇才。

“你,你也太有天赋了。”他结结巴巴的说。

珑问:“可以吗?”

崔明诚激动地说:“不光可以,而且很好。”

“那太好了,你能用的话就拿去用好了。”珑很爽快的说。

“不,不,这可不行,这是属于你的作品,我不能这么不要脸。到时候会署上你的名字的。”崔明诚说。

“那不是没帮上你?”珑有点可惜。

“帮上了,帮上了,就缺这一首,不管是谁写的,好听就好,这是为出道专辑准备的。”崔明诚如释重负。

“太好了。”珑觉得能帮上忙很开心。

“话说,我们现在团队缺个人,你有没有兴趣?你蛮有天赋。”崔明诚顺便招贤纳士。

“我对这个行业不了解,没所谓喜不喜欢。”珑对偶像没什么概念。

“那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吗?听景熙说你还在上学,你这个年龄也快高考了,报什么专业?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我从没考虑过这些,我这个年龄都要想这些的吗?”珑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

“对啊!肯定是趁着年轻早些打算,才可以早早规划自己的方向,至少在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的,他们喜欢舞蹈或者音乐才会选择这条路。”崔明诚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澎湃,这时候太阳照进这间屋子,使他沐浴在阳光下,很耀眼。

珑离开崔明诚的房间,仔细想着他说的话。他从来没有过那种长远的打算,也许因为一直以来的生活都是简单而重复的,或是本就不该有那样的想法,毕竟他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漫无目的走在街上,街上形形色色的小店和神态各异的人,于自己而言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你快看,那个男生,长得好英俊啊!”

“是啊,像个明星一样啊。”“但是看起来很冷,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你想去搭讪吗?”

“嗯,我想问问他联系方式,怎么办?!好紧张!”

“别怕姐妹,试试看!”两个女生窃窃私语。

“你,你好,我可以添加你的社交账号吗?”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子怯生生的说。珑才从神游间回到现实。

“社交账号?那是什么?”珑正准备在脑内查阅。只见对面的女孩已经满脸通红的离开了。

“怎么样?要到了吗?”

“估计人家不愿意,他竟然问我「社交账号」是什么?”

“啊?这年头还有人不知道「社交账号」啊!那估计人家不好拒绝你,就找个理由喽。”

“对啊,所以我就知趣一点离开算了。”

“是啊,不过好可惜。”

“不过啊,他近看才叫好看,眼神清澈,但很坚毅,是又漂亮也俊朗的感觉。”

“哇!这么绝啊!”

珑看着远处两个女生小声交谈,他并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离得很远,他突然感到寂寞。

他其实来到这个世界并不久,大概只有一年,之所以博士给他的年龄是17岁,是从开发他的时间计算的。因为他的器官是从17年前开始培育,所以按照生理上他是这个年纪。但是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很陌生,因为法令的关系,他还未被允许开发,所有的一切都是博士暗中的实验,是不可公之于众的,他是个见不得光的个体。他一直以来活动的范围也仅限于实验室附近而已,工厂都没离开过。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和博士,还有偶尔会来的博士的助手们。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GMS楼下,他开始并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觉得这大楼建的气派又前卫,抬头看到楼顶上的logo,才想起陆景熙曾经提起过公司的名称。他望着高耸的楼宇,看着那一排排窗户,心想:他在哪一间呢?(其实陆景熙哪一间都不在,他还没资格上去,他在地下室,没有窗户的)

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于是就坐在大楼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路上的行人发呆。就这样直到太阳快下山,大楼里陆陆续续有人朝外走,他被迫站起来,走到一边,给里面出来的人让路。正当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从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位少爷在等我吗?”他转头一看是陆景熙,那一刹那,他莫名喜悦。

“你结束了?”他高兴地迎上去。

“吃饭了吗?你会用钱买东西吧?”陆景熙不确定他社会化到什么程度。

“桌子上的吗?”

“你不会饿着肚子吧。”

“……现在不是都扫码支付吗?”

“你有手机吗?你就扫码支付!况且你也没账户。”

听到这里,珑莫名有点扎心:自己真的连个基本公民都算不上。

“我先带你去买个手机吧,我有个旧号码,你先用着。”

买完手机天色已晚,天气渐渐暖和,夜间散步的行人也多起来。

“早上路过的时候,我看到有家新开业的冰淇淋店,要不要去看看?”陆景熙提议。

“不错,我喜欢冰淇淋!”

珑心中最棒的三样美食分别是:冰淇淋、布朗宁蛋糕还有汉堡。当然,这只局限于他尝过的美食当中。

一进门,亲切的服务员姐姐就面带微笑地招呼:“欢迎光临,新店开业,全店八折哦。”

珑看看陆景熙,示意他先选。

“我要伯爵红茶。”陆景熙很干脆。

轮到珑:“他看着电子屏思来想去,犹豫不决:“每个看起来都很好吃,实在很难选。”

“如果好吃,我们下次再来,挨个尝个遍。”陆景熙很大方地说。

珑听见要挨个吃个遍就满心欢喜,于是决定:“那就海盐香草吧。”

没等多久,冰淇淋就好了。

出餐的时候,服务生姐姐凑近道:“你们点了这两款,就特别赠送一个隐藏的吃法。将两种混合,会得到一份特别的口味哦,可以试试。这是只有同时点了这两款的人才知道的福利。”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走到靠窗的座位,同时尝了一口,看向对方:“非常美味!”

因为彼此的默契,他们忍不住笑起来。

“要试试吗?那种吃法?”珑提议。

陆景熙一只手掌向上摊开,指向冰淇淋,做出随你处置的手势。珑拿来两个小纸杯,每个冰淇淋上舀了一小勺,放在纸杯里搅匀,纯白和暗红色的冰淇淋渐渐混合,变化出漂亮的干玫瑰色,这一幕让陆景熙觉得相当暧昧,他心想:这种吃法还是比较适合情侣间的小情趣。

但结果却是意想不到的好吃,海盐的清爽和红茶的浓郁在味蕾中呈现出丰富的口感,偶尔间还可以感受到香草的芬芳。

走出冰淇淋店,珑满足地说:“明天再来吧!”他突然有了新的期待。

陆景熙没有回答,夕阳映照下,天空呈现出斑斓的色彩,珑向前走去的背影在落日余晖下闪耀着光芒。多少年后,他依然记得这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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