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他们也不像那些性子糟糕的海贼,阿尤真的不要去酒馆吗?”
玛琪诺给你带了鱼汤,白雾自碗中袅袅上升,在闯过窗口的阳光下形成一道朦胧的光晕。鱼汤的香气在鼻尖氤氲,此刻你正咬着笔在思考着下周要给孩子们安排什么学习内容才好。
自从红发海贼团登岛之后,你就不往风车村主道跑了,除了必要的教学行程和家居采购,你基本都窝在了自己沿海的小屋里,雷打不动。玛琪诺也因此被大家派来询问你的情况,她的声音温柔待着些许小心翼翼,就怕你曾经遭受海贼的迫害,才对海贼没什么好感。
这个世道多的是人生被海贼搞得一团糟的可怜人。
但你不是。
你是被自己搞得一团糟的那种人。
哦,或许还有那该死的不讲道理的命运。
搅入他人的命运是件非常麻烦的事。
尤其是当你像作弊一样拥有能够纵观某些人的生命转折点重要瞬间。与其说这是类似于上帝的全知全能,实则不过是窃取了虚构人物命运的傲慢。
抱着轻率和一知半解的心态肆意妄为地去介入这些事情,总会把你拐到意想不到的境地里去,妮可·罗宾是一个,巴索罗米·熊也是一个。
有些画面总会在深夜浮现。上辈子高枕无忧的日常大约是把今生的安稳好眠给透支了,失眠成了你夜晚的常客,为了确保身体机能,你尽量让自己不去回忆,尽量不去在意,也告诫自己不好再去叨扰他人的命运。
本就没有的相遇,还是不用故意去上演。
玛琪诺叹了口气,将鱼汤轻轻放在你手边。"好吧,至少趁热喝了吧,"她的眼神温柔而包容,"这几天少了你,酒吧都安静了不少。"
你才不相信那些海贼属静,觉得这是玛琪诺想劝你出门的理由。
手边捧起碗的瞬间,热气模糊了视线。
这样就好,你想。不去打扰他人的命运轨迹,让一切顺其自然,让命运光顾然后离去,就像风车村日复一日转动的风车,遵循着最原始的规律。
可命运还是眷顾它亲爱的小孩,所以任由意外像一颗炮弹撞破小屋的宁静。
“阿尤,我带新朋友来看你了!”
你正小心翼翼地将刚烤好的苹果派从模具中取出,金黄的酥皮散发着肉桂和焦糖的香气。突如其来的喊声让你手指一抖,指腹直接贴上了滚烫的模具边缘。
“嘶——!”你猛地抽回手,苹果派差点翻倒在桌上。顾不得拯救甜点,你冲向水槽,冰凉的水流冲刷着灼热的皮肤,疼痛却像退潮般迟迟不肯散去。
一抬头,两双圆溜溜的眼睛正趴在窗台上盯着你——路飞笑得没心没肺,而另一个红白相间的小脑袋则好奇地歪着,像是在雪地里开出的一朵山茶花,那种不合时节的饱和色彩惊醒了你脑海深处的记忆。
你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手上不着痕迹顿了顿,还是去给他们开了门:“进来吧,别趴在那边,小心摔下去。”
两人有门不走,偏选择爬窗,手脚灵活得看上去是惯犯。
小女孩像只猫利落地翻进屋内,嫩黄色的裙摆像朵迎春花绽开。她身上带着和路飞如出一辙的、阳光晒过海盐般的气息,但眼神却更狡黠。
“小女孩穿着裙子可不好做太粗鲁的动作——”你忍不住弯下身替她整了整裙摆。
“你就是路飞的朋友,阿尤?”小女孩满不在乎地歪头打量起你,语气里带着天真的质疑。
你无奈地瞥了一眼一旁嬉皮笑脸的路飞:“严格来说,是老师。”手指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心,“这家伙是不是又到处说我是‘会讲冒险故事的阿尤’了?” 思来想去,这孩子会找上门,哪次不是为了听故事。
“骗人!”小女孩鼓起脸颊,手指比划着,“老师至少该像贝克曼那样——”
她踮起脚努力够向想象中的高度,“成熟的、高高的!对了还要有胡子!”
你蹲下身与她平视,好笑地用指尖指向自己的脑袋:“老师可不是看年龄或胡子,是看这里装的东西哦。”
路飞突然从你们中间挤进来,手里抓着不知何时摸到的派皮碎屑:“阿尤的脑袋里装着超——厉害的冒险故事!不输给香克斯哦!”
完了,这孩子该不会在红发海贼团面前也这么说吧。
和未来纵横大海,一生投入冒险命运的海贼团相比,你从书本上学来的冒险故事搞不好乏善可陈。
你看着两个孩子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意识到今天的孩子时光可不能随意敷衍过去呢,思绪万千,你不忘伸手轻轻拍打路飞再次偷摸着伸向苹果派的手。
“可拉,先洗手,才能吃东西。”
你叹了口气,把两个小家伙按在餐桌前,将苹果派切成小块递给他们,“小心烫,刚出炉的。”
路飞豪迈地一口吞下,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而红发的小姑娘则小口小口地咬着,姿态优雅得不像海贼养大的孩子。你不着痕迹地观察她,心想:“哇哦,五大三粗的男人们居然没忘记进行餐桌礼仪教育?该不会是那位八面玲珑的副船长教的吧?”
“阿尤!给我的新朋友讲故事吧!”路飞的眼睛亮得像藏了整片东海,手掌拍在桌上时,派皮碎屑掉在了碟子外。话里话外仿佛你是他私藏的珍宝,正被他得意洋洋地展示给全世界的模样。
“你还没好好介绍人人家呢——”你头疼地抚了抚额心,拿起抹布捡起这些碎屑。
“我是乌塔,是红发海贼团的音乐家!”小姑娘扬起下巴,头上红白相间的兔子扎发随动作跳跃,神气得不行,让你手指无意识蜷了蜷,忍住了去揉她脑袋的冲动。
好吧,面对一个在海上长大的小姑娘,寻常的冒险故事她大概早听腻了。你沉思片刻,目光投向窗外那被阳光洗去饱和度的蓝天,忽然笑了:“要不,今天我们玩点特别的?”
“嗯?”两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天气实验室,怎么样?”你试探地问,不确定乌塔是否接触过气象知识,“我们可以做云朵,观察气压变化,甚至预测小型‘龙卷风’哦。
“像天空那种芙哇芙哇的云朵?!”路飞兴奋地手舞足蹈,差点打翻水杯。
“没错。”你笑着点头,起身去翻找材料。
实际上要制作云朵,需要浮空液,温差弹珠,气象棒和云雾引子粉。虽然没有这些东西,但你可以做些简易的,只要掌握温度和水蒸气,就可以做出小云了。
你把需要的东西找出来,然后慢慢地一步步给他们演示。
首先是往瓶子注入热水热水,让瓶中升起阵阵蒸汽,小朋友们睁大了眼睛。“现在我们假设这是海水升温,变成水蒸气啦。”
而这个实验的重点——你从腰包里拿出一罐喷雾,神秘兮兮地眨眼:“这个是云雾的种子——就像天上云朵也要有起点。”
他们跟着你的节奏喷雾、封膜、加冰块。最后一起倒数:“三、二、一——!”
当牙签刺破保鲜膜时,白色的雾气在瓶中盘旋,如同从小岛升起的雾团。
孩子们惊呼充斥了木屋。
“哇——!”路飞直接蹦了起来,而乌塔小心翼翼地捧着瓶子,仿佛捧着整个天空。
“热水是大海,冰块是高空,云就是它们相遇时的吻。”你轻声解释,“很多自然现象,都能用科学解开谜题。”
接下来,你演示了气压瓶实验——用吸管和气球展示气压变化如何影响天气。
乌塔突然眼睛一亮:“这和斯内科叔叔说的一样!他说‘低气压会引来暴风雨’!”
“斯内科?”你轻声重复,记忆里浮现一个总在风中叼着烟斗、眼神犀利的航海士。是了,红发海贼团的航海士。
“嗯!他总盯着奇怪的玻璃球(气压计)看!”乌塔兴奋地比划,“我要把这个实验做给他看!”
路飞却已经把你的量杯倒扣在头上:“阿尤!我能不能用这个召唤雷暴?香克斯说新世界的雷云会追着人劈——”
你一把抢回杯子,哭笑不得:“首先,雷暴不是宠物,不能随便召唤;其次,对方到底都教了你些什么啊?!”
会追着人劈的雷云,要不是娜美的天候棒,空岛的雷贝,就是大妈的宙斯雷云吧?哦,对了,还有天气岛维萨莉亚的导雷塔也是可以人为操作降雷的技法。
思绪绕了一圈,推理了一番海贼团可能到访过的地方。你忽然想到,其实把空岛贝类储存起来当作攻击和防护手段也不失一个好方法,不过要抵达空岛的路线极其不易,所以一直以来你未仔细深入思考这个可能性。
两个小孩后来还缠着你给他们说了故事,既然都说到了空岛,你就说起了大话精罗兰度的故事,从乌塔的神色推理出他们近年来该是没去过空岛。
玩了一下午,两个小家伙开始嚷嚷着明天再来,道别后欢快地往风车村的方向跑去。
不知为何,你总觉得若是这两小家伙一直光顾你的小屋的话,爱找乐子的人大概会循味而来——可能是你多虑了?
至少接下来几天,从院子种植,到烘培教学——你们三人都在闹腾的小间隙里过得很是平稳。
*
都说月落地平退潮,咚岛的潮汐一向规矩,推算起来也不难。
你想着或许可以带两小只去赶海,于是便拍板今日傍晚退潮前,提着水桶和小铲子,一起到海滩挖蛤蜊。
你们三人踩着绵软的细沙走向退潮后的滩涂,咸涩的海风卷着浪沫。
“蛤蜊在哪里呀?”路飞踮着脚,在湿漉漉的沙地上留下一串蹦跶的脚印。
乌塔对此似乎颇有经验,蹲下身,指尖点了点沙面上那些不起眼的小孔:“笨蛋路飞,你仔细看,这些呼吸孔就是给力的‘小烟囱’——”话音未落,路飞已经整个人扑上去,双手像铁铲似的哗啦掀起一片沙浪。
“天啊路飞,轻点!”你赶紧拽住他衣领。沙粒簌簌落下,几只惊慌失措的蛤蜊裸露在阳光下,其中一只猛地滋出一道水柱,正中路飞的脸,然后在海浪卷来前迅速钻回沙里。
乌塔咯咯笑起来。你递过小木铲给他们,让他们斜插进沙层,轻轻一撬——棕褐色斑纹的蛤蜊便滚了出来,外壳还沾着晶莹的沙粒。“要挑壳长超过三指宽的,”你比划着,“太小的孩子要放回海里等它长大。”
路飞有样学样地挖着,却总控制不好力道,挖出的沙坑活像被炮弹炸过。
潮水在远处低语。乌塔突然惊呼一声,她发现的远处的小蟹在沙上缓缓挪动,身后拖出一道细痕。“有螃蟹!”她小声问,手指悬在空中不敢触碰。
“太小了,吃不了,等之后带你们去渔市买蟹去,玛琪诺做的奶黄蟹可是超一流的哦~”
两小孩一听高高举起双手欢呼,好耶要吃螃蟹——
阳光渐渐炽烈,桶里的蛤蜊已铺了薄薄一层。
潮水开始悄悄爬回岸边,细浪一层层舔舐着沙滩,你们三人坐在礁石上分食带来的橘子。乌塔突然举起一只海螺贴在耳边,眯起眼睛:“听说能听见海浪声……啊!我的帽子!”
一阵调皮的海风猛地掀起她头上的遮阳帽——那顶缀着小雏菊的米色草帽,轻飘飘地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然后不偏不倚地落到了海面上,随着波浪一荡一荡地漂远。
“那是宾治叔叔给我买的……”乌塔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裙角。你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跳下礁石,光着脚就往海水里冲。
“等等!”你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她拎了回来,“潮水在涨,现在下水太危险了。”
路飞在旁边伸长脖子望着海面,一脸蠢蠢欲动:“要不要我——”
“不行!”你瞪了他一眼,“你们这两个就给我好好在岸上呆着。”
乌塔咬着嘴唇,眼睛湿漉漉的,像只被雨淋湿的小鸟。你叹了口气,脱下外套塞给她:“好啦好啦,别哭啊乌塔,姐姐这就去帮你拿回来好不好。”
海水已经没过了脚踝,你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那顶帽子走去。潮水推着它忽近忽远,像在玩一场恶作剧。就在你指尖将触及帽檐的瞬间,一个浪头蓦地扑来,打得你一个踉跄。
“小心!”乌塔的惊呼响在身后,声音仿佛透过水雾传来。
海水灌入耳膜的瞬间,世界突然变得模糊而嘈杂。
你被浪头卷入海中,但水位不深,很快调整姿势,指尖终于勾住了那顶漂荡的帽子——
“哗啦!”
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箍住你的腰,将你整个人从海里提了起来。你还没来得及呛咳,后背便撞上一片滚烫的胸膛,湿透的衣料紧贴肌肤,陌生人的体温灼得你脊背发麻。
你的视野仍浸着海水,模糊一片,但经受训练洗礼的身体比思维更快地反击——手肘狠狠后击!
水流减缓了动作,却仍撞上一片坚实的肌肉。那人闷哼一声,可钳制你的手臂却纹丝不动。对方的拇指似乎无意识摩挲了一下你的腰侧,但翻腾的海流同时夹杂着沙石奔过你的脚尖,模糊了你的感知,让你不大确定。
“别动!” 低沉的男声混着喘息砸在耳边,灼热的吐息扫过你湿漉漉的颈侧。 让你一个激灵反手就要扣住他的咽喉,却被他一把截住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
“咳…!嘿嘿,冷静点!”, 带笑的嗓音里混着吃痛的抽气声。
浪花拍在你们身边,溅起的水花中,你终于看清他的脸——
小麦色的皮肤,左眼上三道爪痕般的旧疤,还有那头灼眼的红发,在阳光下几乎燃烧起来。
两人发丝缠绕间,他的鼻梁擦过你的耳廓,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你闻到了铁锈与盐渍皮革的味道,混着一丝几不可闻的朗姆酒香。
“你——?!”,你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来人的面容倏然让理智归位。
等等,他怎么会在这里!?
浪花拍打着你们的衣角,你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他单手提着,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身上。他的衬衫湿透了,透出底下紧实的肌肉线条,喉结上还留着你刚才挣扎时蹭出的红痕。
“欸、反应不错嘛。”,他咧嘴一笑,左眼那道旧疤跟着皱起,语气里满是不正经:“不过,对救命恩人就这么凶?”
“谁、谁要你救!” 你终于找回声音,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动作间湿漉漉的黑发扫过他下巴,“我只是在捡帽子!”
对方力道很足,你竟然退不开,蹙眉抬头,才发现他的瞳孔微微扩大,像是突然被海王类迎面撞了脑门,连箍着你腰的手臂都忘了松开。 你不懂为什么升起一股慌张,下意识再次一肘顶在他肋下,他居然没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闷哼声里带着点荒谬的委屈:“……喂。”
海水从你们之间哗啦落下。他终于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目光从你锁骨上那滴水珠,移到你愤怒的眼睛,再移到你手里攥着的雏菊草帽上——活像只被浪打懵的海鸥。
好不容易退开一步,男人当着你的面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红发间的水珠簌簌落下,有几缕湿漉漉地黏在颈侧,随着喉结滚动的动作轻轻颤动。
夕阳的余晖和他的发色巧妙地和耳尖呼应,动作一点都不利索。
“啊、那个——”
“香克斯!!!”
路飞和乌塔的喊叫声带划破浪声,拉回你的注意力,转头望去只见两个身影在岸边努力地朝海的方向挥舞着手臂。
小孩们的叫声像魔法让你的身边的男人勾起你记忆中相似的笑容,伸出手朝岸边的两小孩挥了挥,
“哟、乌塔、路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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