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我被准许出宫吊唁,时逢边关传来他殉国的消息,那些年我一直都还呆傻着,没有感觉到什么是真正的分离,总觉得两个人只要相知相惜,相隔天涯也是至亲,恶噩传来我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已是深夜,我看着身上月光,一如他少年时皎皎模样,突然间就血冲胸臆,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呼我唤我,要我奔去远方,看一眼曾和他日夜相伴的大漠风云。”
“我骑着一匹快马奔出城外,冲向一处断崖,雪白月光就在面前,还有我神明星辰一样的他……”
池问柳掩住了口,险些惊呼出声。
淑妃轻轻拍她:“别怕,别怕,我还好好的在这里,跳崖的那一刻我被人救了,那人也是从月光中来,只用一只手就勒住了快马,一个少年,青衣单弱,又瘦又小,真叫人不敢相信……”
“是……什么人呀?”池问柳余悸未消,声音有点发颤。
“不知道,”淑妃摇摇头,转身看见她好奇的样子,缓缓微笑:“不是我不知道,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从很远的地方来,想看一看美丽人间,那天他说了一句相似的话,把我从悲痛中唤醒,虽不知道他想看的是什么,却无端叫人心生向往,他走了,我醒了,不知道是死而复生,还是庄生一梦,直到现在我还偶尔疑惑,其实那天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切只是我太过伤心做的一个梦……”
“啊……”很有可能,池问柳听说过,过度伤或恐惧都会使人出现幻觉,其实也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调节。
“今天这是第三次,”淑妃指指画上的诗:“大画师是个胸怀霁月的人,又年少英俊,被人倾慕不是很正常么,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啊……”
淑妃似笑非笑的眼神扫过来,池问柳低下了头,倾慕画寻花……谁啊?
“多好的年华,”淑妃轻轻抚了一下她鬓边碎发,语气温柔:“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人活一世,不管我们是谁,从哪里来,将来又会到哪里去,总要认认真真的走这一遭,红尘中恣意过,才什么都不枉了,对不对?”
池问柳头垂的更低:荣淑妃……原来是个文科生……
淑妃咯咯娇笑:“少女怀春,情窦开而慕少艾,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你不过做了回自己而已,青春恣意,倒叫人羡慕的紧,怎么做的时候不怕,这时反害羞起来?”
池问柳:“我?是说我吗?我做什么了?”
淑妃笑的掩住了嘴:“亏你装傻,难道我在皇上面前,都替你们白遮掩了?”
池问柳:“我……,我……,你是说……”
淑妃:“说的就是你呀仙女姑娘,从天而降砸到个翩翩少年郎,滋味如何呀?”
“啊——?!”
池问柳大脑空白了一个小时。
成王什么时候来的她都不知道。
有人递过来茶,她拿起来就喝,手里的茶喝完了,有人又给她续上,宫人们都捂着嘴偷笑,李公公忍着笑要上前叫她,被淑妃摆摆手止住了。
成王诧异道:“这个人今天怎么傻了?”
淑妃抿嘴:“是母妃不好,头次见面就把人吓成这样,可要怎么赔你才好?”
成王:“别开玩笑了,这个人别提多大胆子了,不说是仙女吗,是不是魂上天了?”
淑妃捂着嘴:“那可怎么办,万一是嫌了我这里不肯下来,留着个空壳也不好供呀!”
成王:“她敢!我有办法。”
清清嗓子:“池问柳!”
……,没有反应
“赏银子啦!”
池问柳应声弹起,“啊?啊!多少?谢王爷赏!”
“哈哈哈哈!”
芙蕖殿上上下下笑翻了一片。
池问柳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心里想的却别的事。
喝断篇儿了没什么,又不扣钱。
砸了人也没事,又没砸死。
当众亲嘴么……自己主动也不算吃亏吧,画寻花熟人,长得也还凑合,马马虎虎算了,他不提,自己也可以装傻当没发生过。
池问柳不怕被人笑话,她担心的是……
画寻花的态度不正常。
前几次他忽冷忽热的已经让她有点怀疑了,还没来的及细想,昨天和她一起喝酒的是师海,而且又是晚上,他又怎么会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还正好接住喝醉的她亲了个嘴,说是路过的没有预谋还真不大可信,
怪不得今天一早先是小心试探,看见师海来了马上变脸,肯定是师海及时把她从色狼魔爪里救出来,画寻花恼羞成怒了。
阿弥陀佛上帝菩萨玛利亚!
合伙挣个钱而已,难不成还要伙人?疯了吧!
对了这人本来就不正常,差点忘了,池问柳深刻反醒,自己也有疏忽的地方,求生欲作祟一口一个主人谦卑太过了,才会让对方得意加误会,膨胀大发了。
阿弥陀佛罪过!
“你在嘀咕什么呢?”
成王的大脸猛的出现,吓了她一跳,可能是见她被人笑的不好意思,淑妃和成王闲聊了一会儿,就叫她也跟着出来了,说是陪成王一起去集雅阁挑几副字画和字帖,给娘娘闲着没事临摹用。
池问柳心思完全不在这上头。
这时被喝了一声,才发现集雅阁已经到了,成王居然没有带随从,只有她一个人跟着,硕大的脸已经凑到了鼻子前,还带着一脸坏笑,池问柳瞬间炸毛,排山倒海!
啪!成王挨了一下,后脑勺被拍在门上,脸都歪了。
他气急败坏:“你——!谋杀啊!”
池问柳吓的语无伦次:“没,没,那个王爷,你脸上有个蚊子!”
成王咆哮:“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了什么?”
深秋萧瑟,连树叶都没几片了,哪儿来的蚊子,池问柳只能沉默。
成王:“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不就是没领到赏,怨恨本王骗了你么,伺机报复,好大的胆子。”
主要是成王看起来太不像好人了,池问柳想着说了出来:“这不能怪你。”
成王:“当然不……你说什么?”
池问柳:“王爷说话算话,没有骗人,所以我也不想骗王爷,只是害怕说了真话你会更生气。”
成王:“说……来听听,是真是假本王自会分辩。”
池问柳:“王爷您其实长的挺好看,就是笑起来太奸了,刚才要不是你把脸凑那么近吓了我一跳,我没疯没傻干嘛推你。”
成王差点蹦到她脸上:“本王笑的奸?本王一直都这么笑的!”
池问柳往后躲躲:“还有就是我昨天喝醉了在宫人所丢了人,心情紧张反应过度,这个怪我我承认,王爷要想离近看笑话可以先打个招呼,我保证不记仇。”
成王不怒反笑:“你的意思还是本王错了,说来说去还是狡辩!”
池问柳诚心诚意:“我说的都是真话没骗人,王爷自己分辨吧。”
“你——!”也许没被人这么诚恳过,成王一时噎住。
池问柳已闭上了眼,听天由命。反正不是罚跪就是打板子,只要不扣钱她都不怕。
“成王殿下!”书阁里走出个人行礼,池问柳心里砰的一跳,原来画寻花也在这里。
“好哇!”成王又奸笑:“咱们几个还真有缘分,啊不!是你们俩个真有缘分,晚上会完白天会,不嫌累啊?”
不知道为什么,池问柳居然脸红了。
画寻花不卑不亢:“王爷也挺忙的。”
池问柳忍不住咧嘴,画寻花好像一点也不怕成王,说话从来不客气,不过他这人对谁都那样,不冷不热的,一股子傲气,病的不轻。
成王居然没有发火,只哼了一声,悻悻道:“嫌本王碍事就直说,阴阳怪气的还没个小丫头大方!”
池问柳:???是在夸我吗?
成王:“给你们一顿饭时间,本王去出个恭,回来要是还说不完,可就不怪我不局气了!”
“王爷慢走!”池问柳正在奇怪成王怎么忽然转性了,画寻花在身后补上一句:“王爷慢用——!”
扑哧——!池问柳笑出了声,没想到冰块脸也会开这种玩笑。
见画寻花看她,池问柳马上转了过去,忽然明白早上的时候画寻花为什么总躲着她的眼神不敢正面对视了。
妈呀当众地咚,一上午想象的滑稽场面,主角换成自已却恨不得眼瞎了算了。
池问柳闭上了眼。
虽说她的道德观念和古代人不太一样,没什么授授不亲的心理障碍,但真亲了还是……好尴尬。
转过头,已是平常一样的笑脸,除了嘴咧的太大有点酸:“好巧,你怎么也在?”努力控制着脸部肌肉不让自己显得太僵硬,池问柳觉得好辛苦,比装乖拍马屁还考验演技。
“不巧,我等你半天了。”画寻花一句话堵上,一点也不配合。
猪头!戏渣!池问柳低头暗骂,猛然想起:“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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