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会有人来换供品,能让她睡一会儿的时间不多,画寻花揉了揉发沉的脑袋,在香案前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万一有人来了,可以随时叫醒她,不能睡觉可是守灵的第一条件。
宝庆公主怂恿太后指派她时他也试图阻拦过,可是没有用,只要关于宝灵公主的事太后谁的话也不会听,坚信宝庆的鬼扯,说什么得公主庇佑的过人诚心祝祷才能增功德,淑妃娘娘是皇嫂不好屈尊,由做下人的池问柳代替。
画寻花知道那位公主针对的其实是芙蕖宫,池问柳只是倒霉撞进来的一个小炮灰,不知为什么他当时一冲动,自请每天也来灵堂添香祝祷,太后当然高兴,只是他头一晚便没睡好,既担心又有些气自己为什么要担心,这个女孩愣的跟个二百五似的,应该让她吃点苦头长长记性,否则以后惹不完的麻烦。
他本来睡眠就不好,长期失眠加上有一阵又长期昏睡,每天的入睡时间都是他最痛苦的时候,大脑在这时特别活跃,各种思绪纷至沓来根本不受控制,偏还要应对佩心不时而来的温柔骚扰,画寻花感觉自己耐心已将被耗完,快疯了。
此时听着她虫鸣一样的轻鼾,不知不觉心里却静了下来,难得有这样的平静时刻,画寻花也闭上了眼睛。
等惊觉有人走近已来不及叫她,画寻花一个激灵,顺手抄起她躲到了香案后面。
“唔——!”池问柳在梦中被捂住嘴,立刻反应激烈的挣扎起来。
“嘘!别说话!”画寻花胸口已挨了一记手肘,忍着疼不敢松手。
池问柳听到他的声音先是一怔,挣扎的更凶了。画寻花无奈只好用整个身体压住,贴在耳边低声说:“有人来了,不想扣钱就别动!”
池问柳立刻石化,画寻花又好气又好笑,这笨蛋,难道还以为自己要非礼她啊!
香幡之间有小缝,从暗处往外看很清楚,进来的人衣饰华丽,不是什么换供品的下人,是——宝庆公主。
池问柳瞪大了眼睛,坏人不用惹,自己就先出现了。
这两天李公公已经把这个宝庆公主的事情都讲给她听了,原来这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还跟芙蕖宫有仇。
当初她父亲死的时候她本来可以去外祖家生活,但是她却借进宫谢恩的机会赖在了太后身边,十几岁的小女孩花言巧语,哄得了太后的欢心,正好先皇上没有女儿,就把她收养下来,一是陪太后解闷,二是预备有联姻之需。
宝庆公主知道自已有可能被嫁去邻国,不过既有身份又有地位,想来也是愿意的。
谁知道那一年夏国提出和亲的要求,夏王是个孙子都有了的老头,国界又是北边最冷的地方,宝庆公主表面顺从,背后却给自己下了巫蛊,买通卜师说是有人反对和亲故意害她,反对和亲的当然是主战派,宝庆公主逃过了和亲,却把皇帝的怒火引到了那些忠臣头上,以至于他们后来的下场都很惨。
坏人对自己也够狠,就那么天天吐血的拖着,直熬到新皇的女儿,太后十四岁的亲孙女被送去和亲了才渐渐好,这时她也已过了二十岁,太后倒是也心疼,看她年纪大了开始留心给她择婿,但凉国风气早婚,现有单身的不是续弦就是填房,她看不上又不好直说,只借口舍不得太后,不愿离宫嫁人一直赖在银安宫。
直到那一年她自己看上了一个新科状元,才二十岁,未婚,有才有貌家势也好,她怕人家不同意丢了面子,就又动歪心思,带了许多财物来求芙蕖宫,想让最得宠的淑妃在皇上面前说话,直接赐婚。
李公公讲到这时忍不住冷笑一下:“当时咱们娘娘原话,公主孝感天地,自有最疼惜您的人做主,臣妾不敢阻人孝道,恐遭报应。”
李公公一惯圆滑的笑容带了些轻蔑:“恶毒势利,这样的人连我们奴才都瞧不上!”
池问柳觉得李公公有点过了,这种人顶多是自私又心胸狭窄,没有真正害过谁,还算不上恶毒,虽然也挺讨厌的。
不过她现在改变了想法,宝庆公主鬼鬼祟祟的拿着一包东西,在放供品的地方翻了一会儿,手上就空了,她能是来供奉宝灵公主的?池问柳才不信,讨好太后的事这种人怎么会背地做,背地搞鬼肯定是要害人呀,这里除了她还有别人吗!
唔,好像还有一个,池问柳无意问碰到一个热热的东西,才想起来自己还被画寻花压着,不是不想把他掀下去踹一脚,臭狗狗抹她一脸口水,不过外面有人,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画寻花可能也是这么想的,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只悄悄挪了下胳膊,把手上沾的口水在衣服上抹了抹。
池问柳觉得有只手在摸她,瞬间毛都炸了,强忍着没有扔他一个护身雷,等宝庆公主一转身出去,立刻冲那张脸来了一下,排山倒海!
画寻花:“你干嘛!”
池问柳:“你干嘛!”
“我……”画寻花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她,看不除了离的近点还有什么特别的,刚才他是动手了,但香案后面就这么大的地方,不用点力压制能被这虎妞踹翻了,别说扣钱,命也得交待,“我干嘛了?”他还挨了一肘,现在胸口还疼。
“你——,你……”你摸我这种话她说不出口。
“为让你多睡会儿我腿都站麻了,随便点个卯回去床上睡不香吗,提醒你有人来别被发现偷懒了不对吗,我真是闲的没事了瞎操别人的心!”画寻花气哼哼的又抹了把手,还沾一手口水,你这个猪!
池问柳被道德拷问住了,这就是说,对方占据了都是为你好的制高点,所以摸了白摸对吗?
对方一米八多大高个,自己比起来像只小弱鸡,她张了张嘴:“那个,你压疼我了……”
斗勇绝不是上策,要是提出控诉,肯定会遭到暴力反诉,说什么不是故意的,你有证据吗,谁会非礼你这样的之类的话气她。
池问柳咬咬牙决定忍了,先给他攒着。
画寻花看了看她瘦小的身子,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她裸着后背趴在床上,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对……对不起……”他结巴了。
“没……没关系……”池问柳也想起来了,不由自主红了脸,心中恨道:“给劳资等倒!”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个人,还有宝庆公主傲慢的声音:“淑妃身边的宫人也是奴才,坏了为公主守灵的规矩她主子一样要问罪,这种事你们也敢大意纵容,是不是不想活了!”
掌事宫女:“公主息怒!小的一定严惩!”
脚步越来越近,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倏地分开,一个往里一个向外,迅速各就各位。
宝庆公主带着掌事宫女进来,看见池问柳好端端的跪在香案前都是一愣,尤其是宝庆公主,不相信的揉揉眼:“你怎么在这儿?”
池问柳心里冷笑:要不要问的再蠢一点?
表面却恭恭敬敬道:“回公主的话,奴才在给宝灵公主守灵。”
“你……”宝庆公主噎了一下,厉声道:“我是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池问柳:“回宫主的话,奴才一直在这里呀。”
“胡说!”宝庆公主生气的指着她:“刚才这里明明没有人!”
池问柳:“哦?原来公主殿下刚才来过?”
宝庆:“我……远远看到的。”除了守灵添香所有近亲在冥寿日前都不能靠近灵堂,宝庆公主也属于近亲,她当然不敢承认自己来过,而且还动了供品。
池问柳心里冷笑:“哦……那,是不是刚才奴才起身添香,正好被公主看到了呀?”
灵堂一切正常,香烛宝灯都摆放的整整齐齐,池问柳的回答和反应更是正常极了,宝庆公主心里怀疑却也不敢走近,只站在殿门外扫视了一圈,皱着眉不再做声。
掌事宫女忙道:“公主殿下是来给小公主诵经的吧,这边请……”
池问柳俯身恭送。
宝庆公主哼了一声悻悻走了。
池问柳又等了一会儿,看没有动静了才敲敲香案:“出来吧。”
画寻花艰难爬出。
池问柳奇怪到:“你怎么啦?”平时身手不是很好吗,怎么爬出来的姿势像中风了?
画寻花揉着半麻的左腿,咬着牙没有说话,好吧刚才是他没注意力度动作太大把她弄疼了,所以被她爬出来时当成踏板一脚蹬中要害也算活该是吧,
差点残了。
池问柳顾不上多问,已经开始忙了起来,一边查看刚才宝庆公主翻过的地方,一边头也不回的说:“看来这个坏女人已经盯上我了,刚才肯定在哪儿做了手脚,你先走吧!我得好好找出来不能被她陷害了!”
画寻花看着她背影嗤了一声:“她想陷害的是淑妃,早点听话去成王那边多好,你还以为皇宫里到处都是金山呢!”
池问柳:“好了好了我知道到处都是坑,已经进来了总得想办法活着出去吧,你先出去,不要影响我排雷!”
画寻花:“来不及了……”
池问柳:“嗯?”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宝庆公主的声音听起来又得意又兴奋,指着他们的手都在微微发抖,看样子要不是顾着身份装矜持,早就跳进来大声嚷嚷了。
池问柳石化.jpg
画寻花:“回公主殿下的话,奴才在给宝灵公主守灵。”
对啊,画寻花也属于守灵机动人员,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池问柳松了口气差点笑出声,仿佛听见了那一刻画寻花心里的冷笑:要不要问的再蠢一点……
宝庆公主再次噎住:“我是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画寻花:“刚刚。”
池问柳假装刚刚反应过来,顺手捧起一份香供放在一边,结结巴巴道:“回……回公主的话,画大人一进来就说供品的位置不对,正在指挥奴才调换。”
宝庆公主一脸怀疑:“哦?大画师还懂这些?”
画寻花冷冷看看她:“公主出现的位置也不对,还请远避一些。”
池问柳:够刚!给你点赞……
画寻花怼完就转身不再看她,没有一点要客气的意思,宝庆公主皱眉盯了他一会儿,忽然眼睛一转:“好啊!请大画师移步过来,内殿静室的陈设也需要看看!”
说完不等画寻花答应就走了,
画寻花冷笑:“哼——”
池问柳:“哼什么快去呀!”
画寻花:“我为什么要去?”
池问柳:“她是公主说话咱们都得听嘛不是,你听我说,她在那边盯着我心里总也不踏实,你去胡扯一些有的没的缠住她,我好在这边专心排雷,等会儿其他人回来可就真来不及了!”
画寻花无可奈何去了。
池问柳擦擦汗继续翻:“矮我的马,这什么公主一惊一乍,比盗墓的还吓人!”
香烛供品没有任何异常,池问柳仔仔细细翻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又一柱香燃尽,她已累的头晕手酸,泄气的瘫坐在地上,忽然发现周围异常安静。
哪里不太对……画寻花,怎么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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