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遍野的大雪随狂风席卷而来。
卫道再次见到了医药箱。
厚重的寂静几乎埋没胸膛。
卫道提起了医药箱,转而发现自己出现在了茂密的大森林。
不远处是鲜血淋漓的两个人。
卫道转身要走。
女人抬起头来,猛地一扑,挡住去路,警惕地盯着卫道。
她有猛兽竖直碧绿的瞳孔,密密麻麻的灰色硬质狼毛,长吻尖牙,锋利的指甲,下垂的尾巴,攻击的姿态。
“你要杀我?”
“不,求您救救他。”
“我不是医生,不会治病救人。”
“他快要死了。”
“我可以帮忙,但我不会负责。”
“好。”
女人抹了一把脸,站了起来,脸上是血水和泪水,除去破烂衣服,看起来很正常。
卫道提着医药箱走向躺在地上的男人。
女人问:“需要我帮忙吗?”
卫道说:“你转过身去,保证不对我进行任何干扰。”
女人有些狐疑地皱了皱眉,但犹豫之后,转过身去,对天发誓说:“我不会转身,不会对这次医疗进行任何干扰。”
卫道打开了医药箱,戴上白手套和眼镜,口罩和帽子,进行消毒和清理。
刚刚碰到伤口,男人突然醒了过来,瞪着卫道,青筋暴起,张了张口。
卫道眼疾手快给了他一针麻药,男人死不瞑目似的昏了过去。
卫道扣上医药箱,女人匆匆忙忙喊道:“遭了!”
话音未落,一群人手持武器出现在附近,将他们完全包围。
卫道提起医药箱,被驱赶着进入了监狱。
有人想抢夺他的医药箱,卫道一箱子敲在对方的脑门上,鲜血淋漓,两三下,周围躺倒一片。
最后他的医药箱还是被抢走了。
人也被捆起来。
刚才挨了打的人盯着卫道想趁着卫道被捆住没法反抗的时候暴揍卫道一顿解气,但是被人拦住了。
“算了,这种人不怕死的,好不容易制住了,你再打他一顿,他兴许又能跳起来跟我们干,省点力气吧。不然他跟你同归于尽,你亏得慌。”
所以,卫道没有挨打,但是被丢进了牢房。
牢房很多其他的犯人,看着卫道围了过来,这里向来有欺负新人的传统。
卫道用小刀割开了绳索,一刀一个,周围再次躺下去一片,地面铺满了鲜血。
狱卒听着声音,十分不耐烦地走过来,以为被欺负的人肯定是卫道,骂骂咧咧:“嚷嚷什么?”
然后狱卒站在门口,定睛一看,看见卫道满身鲜血坐在角落,大吃一惊。
“你干了什么!?”
狱卒瞪大了眼睛,往后退步,腿脚有些哆嗦,想叫喊起来,然而心中胆怯,质问卫道的声音都虚了不少。
这些犯人死一个两个不要紧,一群人都死了,他是要负责的。
卫道被他烦得不行,直勾勾盯着他。
狱卒扛不住,转身就跑,跑远了还摔了一跤,连滚带爬往外蹿,在地上蹭了满身的灰,大喊道:“快来人!来人!”
卫道被吵得头疼。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女孩的尖叫,跟着是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
卫道摇了摇头,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卧室的床上,身边被风吹得乱晃的窗帘随着窗外的闪电一阵一阵变成惨白色,仿佛背后藏着一只紧紧贴在窗户上窥视的巨大怪物眼睛。
卫道直起身来,床边铺着地毯,地毯上躺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紧紧抓着自己的被子,猛地睁开眼睛,仰卧起坐似的一下子直起身来,胸膛起伏,急促喘气,好一阵,僵硬的身体才软下去,大汗淋漓,散乱的头发黏在脸上,弯着腰,惊慌失措地左右观察,仿佛耗子见了猫。
卫道问:“怎么了?”
小女孩身体猛地一抖,转头过来发现卫道醒了,哆哆嗦嗦地四肢并用飞快爬到卫道床边,左右看看,两只手扒拉在床沿,再次直起身体,悄悄话似的对卫道说:“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梦里有一个恶魔,抓住我在天上飞,把我送到雷电的云边上,再把我丢下来。”
说着说着,小女孩哽咽起来,拉住卫道的手说:“好痛啊,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我都烂了,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骨头一堆一堆的,背是歪的,头也是,平时他们看见我就喊挺胸抬头,我以为再也没法坐起来了,我看见自己的尸体,好可怕。”
卫道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小女孩眼泪汪汪抽噎起来:“我不记得了,好像是白天,又好像是晚上,是在外面,一会很亮,一会又很黑,亮的时候,睁不开眼睛,黑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像恐怖片那样,哥,哥!你怎么不在啊?”
卫道问:“你在哪里呀?”
小女孩猛地一惊,松开卫道的手,哆哆嗦嗦往后退,惊恐地瞪着卫道问:“哥?你为什么这么说话,你平时都不这样的!好可怕,正常一点可以吗?你这样,真的好像我梦里那个恶魔啊!”
卫道挑了挑眉问:“你记得恶魔什么样吗?”
小女孩往后退到墙上,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墙面,身边是柜子和木板,拖着自己的被子,裹成一团鸡蛋卷的样子,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说:“我不记得,那张脸很模糊,好像身体里有很多人,又好像根本没有人。”
卫道问:“没有人是什么?”
小女孩恨铁不成钢地说:“是鬼!是鬼啊!”
她抬起头来,看见卫道,猛地一哆嗦,站起来问:“哥!你为什么在笑啊?”
卫道:“……啊?”
小女孩不再对他说话,丢开被子,也不穿鞋,转身就推开门,跑出了房间,好像跑出了一个恐怖的食人魔的巢穴。
卫道望着打开的房门看了一会,下床去关门。
如果他现在追出去,小女孩只会更害怕,还是等白天,冷静下来,能见面,再说话吧。
只是一个梦而已。
卫道想。
小女孩没有其他人可以找,梦见自己死在外面,应该也不会晚上跑出去,大概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困了就会睡着。
没什么好担心的。
更何况,卫道从来不擅长哄小孩。
他躺了回去,闭上眼睛,忽然觉得喉咙发痒,咳嗽了一阵,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在监狱,而监狱的牢房门已经打开了。
卫道往外吐了一口血,随手擦了唇角,疑惑地打量周围严阵以待的狱卒,挑了挑眉。
狱卒见到他抬手的动作,齐齐往后倒退一大步。
卫道打量四周,之前躺在地上的囚犯已经不见了,地面的鲜血没有被打扫,但血液已经有些大片凝固的迹象。
卫道咳嗽两声。
外面的一个狱卒捧着他的医药箱视死如归地走了过来。
卫道看向狱卒,狱卒扑通跪下来,将医药箱双手举起,低着头喊道:“这是您的医药箱。”
卫道站起身来,走到狱卒面前,狱卒有些发抖,卫道提起自己的医药箱,单手打开看了一眼,又合拢回去,医药箱咔哒一声,自己上了锁。
卫道单手提着医药箱,绕着跪地的狱卒走了两步,看向牢房门外的众人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大人,我们已经知道错了,请饶恕我们的罪孽,我们愿意放您出去。”
“之前的事?”
“我们都查清楚了!您只是无辜被牵连的路人而已。这件事不会再波及到您。”
“你们都查清楚了?”
“我们不该擅自清查,请大人恕罪!”
“不,你们知道我没户口吗?”
“这——”
众人面面相觑,没料到问题在这里。
其中一个狱卒说:“我们可以承办户口。”
红色的印章落下。
卫道接过新鲜出炉的二区居民户口,提着医药箱,离开了监狱。
明亮的天色渐渐昏暗。
卫道靠着墙角睡着了。
一阵巨响将他惊醒,卫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掀开被子,听见有人敲门。
门外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穿着粉白围裙,手上有些老旧粗糙的茧子,紧张眨了眨眼睛,对卫道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说:“我是照顾小姐的保姆,今天早上没有看见小姐,就去房间找人,没有找到,不知道小姐是不是在这里?”
卫道说:“不在这里。”
他往后看,地毯还是昨晚的样子,没有其他人在。
保姆问:“要不,您跟我一起出去找找?”
她有些急躁地说:“小姐如果听见您的声音,应该会出来的,要是出去被人拐走,那可就麻烦了!”
卫道有些犹豫。
保姆说:“这样,您在楼下找,我再去其他房间看看。”
卫道点了点头。
保姆催促卫道快出去找人。
卫道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办了。
到了门口,他嗅到些许血腥气,在植物茂密的花丛站住。
院外的保姆穿着宽松灰黑色碎花裙子踩着一脚蹬,隔着段距离,瞪大了眼睛对卫道撕心裂肺地喊:“畜生!你怎么敢的?那可是你的亲妹妹!你在做什么?你亲手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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