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是被一阵冰冷的触感唤醒的。
她恍惚间睁开双眼,朦胧看见暗红色的应急灯光从头顶低垂下来。周围空气中浮游着细微尘埃,好像还有淡淡的消毒液与烧焦味道混杂在一起。她刚想动一下,立刻感觉到浑身酸痛,仿佛所有肌肉都在抗议。
“你醒了?”
江以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疲倦沙哑。林小满费力地扭动脖子,看见他就坐在几步外的墙边,一只手扶着膝盖,胸口那片半机械化的“齿轮心脏”隐约泛着昏暗的蓝光。他的左眼完全熄灭了,只有右眼还能感受到少许光亮。
他们身处一个狭窄的金属管道里,像是某种应急逃生通路。入口处一截钢质门板歪倒在地,门板后面,隐约能看到在湮灭反应中塌陷的实验室残骸。那里弥漫着奇异的灰色粉尘,像是整个空间被量子尘埃蚕食后留下的痕迹。
“还活着……真是万幸。”林小满张了张嘴,发现唇舌干裂,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她勉强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背脊仍隐隐作痛。耳垂上一片火辣的刺痛似乎减轻许多,但她隐约感觉得到:那块褐斑与量子密钥相融合后,正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改变她的身体。
“我尝试过呼叫外部……信号一片混乱。”江以辰轻轻抬起头,抚摸自己的左眼周围,那里只剩被火花灼烧过的焦痕,“至少,可以确定苏妍暂时没追到这里。那场湮灭反应几乎摧毁了所有东西,包括她的纳米无人机。”
“那她呢?”林小满声音里带着一点畏惧,又带着些许庆幸,“苏妍会不会……死在爆炸里?”
江以辰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皱眉沉思片刻:“她是组织里最擅长‘净化行动’的人,不会这么轻易被困死。我们还是得小心。”
林小满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她回想起刚才的混乱场面,那种量子湮灭的毁灭性力量依旧让她脊背发冷。忽然,她想起那张柠檬糖纸——江以辰在最后一刻塞到自己手心的东西。她低头翻了翻口袋,却发现衣服破损严重,根本找不到那张糖纸。
“你在找这个吗?”江以辰抬起手,一小片皱巴巴的锡箔纸躺在他掌心,上面依稀能看到显影的星图线条。
“谢谢……”林小满伸手接过,心底闪过一丝安慰。刚想再问点什么,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起来。
江以辰牵起嘴角,露出一点轻微的苦笑:“看来我们都需要吃点东西。”他的视线扫过灰蒙蒙的管道出口,“走吧,先离开这里。学校已经变成废墟一片,再不走,万一有二次坍塌,我们就被活埋了。”
林小满费力地站起身,借助江以辰的半只机械臂支撑,朝管道出口走去。钢板弯曲变形,边缘还带着高温灼痕,显然经历了一场极端的能量爆炸。她心里默默庆幸:若不是江以辰护着她滚进通道,那股湮灭波浪可能把她直接分解成尘埃。
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坍塌的楼梯井,踉跄地攀上半截倾斜的扶手梯。途中,他们看见断裂的电线冒着火花,残破不堪的试剂瓶散落四周,还有几只已经报废的无人机机体,如同金属残骸般卡在缝隙里。
“真像世界末日。”林小满深吸口气,带着微微的惊魂未定。
当他们终于推开一道扭曲的安全门,重新回到地面,才发现夜色早已褪去,天边泛起灰白晨光。原本繁华的教学楼区,如今只剩断壁残垣,伴随焦糊与爆炸后的烟尘味。远远看去,校园里还有一些人影在慌乱奔跑。有人在喊救援,还有人在四处寻找失散的亲友。
林小满脑海里浮现出各种疑问:学校为什么会有这么危险的秘密研究?母亲当年的实验到底牵扯多深?可还没等她发问,江以辰就拉住她的手腕,小声说:“我们不能留在这里。苏妍的同伴或许还在搜索。”
林小满思绪一片混乱,但还是点了点头。她和江以辰沿着废墟的阴影处潜行,避开人群与残骸堆,最终翻过一段倒塌的校区围墙,来到了外面的大马路上。
城市街道上车辆川流,但此刻显然被警戒线隔离,一排排警笛灯闪烁,一支全副武装的警备队伍正在远方集结,似乎要前往校区救灾或封锁。林小满和江以辰只能藏在角落,趁混乱之际迅速离开事发地带。
“我们现在去哪儿?”林小满抓紧自己的背包,里面有她从礼堂带出的几幅素描和笔记,但大部分东西在混乱中都已遗失。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江以辰眉头紧锁,“然后再想办法。”
他语气听上去并不乐观。林小满注意到,江以辰脸上写满疲惫,不仅是体力的匮乏,也是心理压力的累积。他失去了机械义眼的功能,半侧视野受限;外加齿轮心脏的蓝色荧光时亮时暗,显然也受了极大损伤。
一路无言。他们穿过数条街区,终于找到了一个昏暗的小旅馆。这里位于城市旧城区,一眼望去破败不堪,红砖墙面早已斑驳,门口的招牌闪烁不定。看起来很少有人问津。
二人摸了摸口袋里仅有的零钱,勉强在前台付了押金。旅馆老板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狼狈模样,只随意扫了江以辰的身份码,然后把钥匙丢给他们。机器锁“滴”地应声开了门,房间里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但总算有张床和一台老旧空调。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两人才稍微松了口气。江以辰再也撑不住,一下子半跪在地,额头上渗出冷汗。
“你怎么了?”林小满惊慌蹲下。她看见他胸口那处机械心脏的外壳轻微隆起,仿佛有藤蔓在里面蠕动。
江以辰强忍疼痛:“玉露锦的根系……在共感舱过载运转后,和我身体的融合可能出了问题。”他说到这儿,脸上痛苦的神色更甚,“给我点时间……我需要休息。”
“你别乱动!”林小满迅速扶他到床边,让他半躺下。她顾不上男女之别,撩开他破烂的衬衫,把耳朵贴在那片透明合金护板上。能听到嗡嗡的齿轮转动声,以及某种类似植物液流动的声音——仿佛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体系在江以辰体内彼此抗争。
忽然,林小满脑海里闪过母亲的声音:“小满,如果有一天,你看到玉露锦发出蓝色萤光,不要害怕……它们的生命力不止存在于土壤与阳光,也存在于每一个渴望继续存活的灵魂里。”
——那是她年幼时听过的一段话。现在想起来,母亲的话中似乎早已暗示某种“生物与人共生”的理念。
林小满咬着嘴唇,一时间竟有些心慌无措。她四下环顾这破旧旅馆的房间,仅有简单洗漱台和一面斑驳镜子,没有任何医疗设备,更别提什么抑制剂或修复药剂。她思忖片刻,只得先用温水替江以辰擦拭额头,为他降温,安抚他躺下。
江以辰吞咽着痛苦,勉强撑住意识。他指尖微微发抖,半眯着眼睛看着林小满:“那张糖纸星图……你还记得吗?”
林小满点头,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虽然皱巴巴,但还能看出上面印着一片星系图案,与她耳垂褐斑的轮廓有细微重叠。仔细看去,那星图里似乎标注了几个坐标点,分布于某个星域。
“这是我母亲留给你……或者说,留给我们的线索?”林小满感觉到心跳不自觉地加速。她想起那段录像里,母亲似乎提到过火星基地和量子研究所,还有其他秘密实验地点。“下一步……也许要追寻这些坐标?”
江以辰勉强嗯了一声:“我记得……其中一个坐标对应火星基地的旧址。但另外几个坐标位置,我也不确定。可能在地球某处,也可能在太空某个空间站里。总之,你母亲既然把它藏进柠檬糖纸,说明它非常重要。”
林小满握着糖纸,忽然觉得自己肩上似乎背负了一条未知的道路。她既惧怕,又隐隐感到某种决心。就像踩在深渊边缘,却发现身后已无退路。
“先让你恢复。”林小满对江以辰说,“我……去想办法买点药或者补给。”
江以辰想阻止,但显然身体已经透支,只能点点头。林小满将房门反锁好,一咬牙独自出门。在破旧街道上,她步履匆匆,暗暗留意有没有可疑人员跟踪或监控。偶尔远处会传来警笛声和机械无人机飞过的轰鸣,让她心惊肉跳,但所幸没人理会她。
她拐进几条小巷,找到一家隐蔽的诊所,花了一些钱买到几瓶通用型止痛剂与简单的医疗贴片。可这里显然买不到任何涉及“机能修复”或“基因抑制”的高端药物;诊所老板看她神色紧张,问了几句,也没得到回答,便没有再多管闲事。林小满能感受到,这座城市表面光鲜,但在阴暗角落里总有人带着各自的秘密与挣扎活着。
回到旅馆后,江以辰已经半昏迷,额头汗珠不断。林小满把止痛剂和水喂给他,又用医疗贴片贴在他心脏区域的金属衔接处。虽然无法彻底治愈,但至少能临时缓解炎症和刺痛。她重复这个过程好几次,直到江以辰呼吸稍微平稳,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
昏暗光线下,她盯着江以辰的面容看了好一会儿。他眼睫仍在轻颤,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却让人莫名生出几分怜惜。林小满不禁想起礼堂初见时,他在主席台上那种超然的冷漠——现在再看,恐怕那只是被改造成“实验体”后的一种伪装罢了。少年的真实情绪,也许跟所有十七八岁的普通高中生一样,有迷茫、有渴望、有痛苦……
“母亲,你究竟做了什么?”林小满在心中自问。她微微闭上双眼,想要把脑海里那些回忆碎片拼凑起来——母亲带她去过的植物园,栽培过的各类奇异花草,还有深夜伏案写研究笔记的模糊背影。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只能想起一些零星片段,没法把一切串联成完整的答案。量子密钥、玉露锦、晨星计划……这一切到底是人类未来的希望,还是灾难的开端?
迷惘间,江以辰发出一声低吟。他的睫毛颤动,忽然开口嘶哑道:“小满……小满?”
林小满赶紧凑过去:“我在。”
“别……别害怕。”江以辰声音极轻,“不管怎么说……你都不是一个人。至少,我和你……同是被实验摆布的棋子。”
林小满心里某根弦被触动,轻轻握住他半凉的手指。她能感受到江以辰掌心那道银色纹路依旧存在,像烙印一般与她耳垂的褐斑似乎有共鸣。尽管她并不完全了解他,但在这孤立无援的时刻,他是唯一能一起面对风暴的人。
想到这里,林小满仿佛突然下定决心。她从口袋里再次拿出那张糖纸,摊平后递到江以辰面前:“我们要去查清楚。你只要再撑一阵,一旦身体好转,我们就去找答案。也许从母亲留下的坐标开始。”
江以辰眨了眨眼,费力挤出一丝笑容:“好。”
他合上眼睛,像是耗尽了全部力气昏睡过去。林小满看着他恬静的睡脸,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安定感升腾。虽然外面的世界暗流涌动,但至少此刻,他们一起肩负了那份沉重而神秘的宿命。
漫长的一夜,就在旅馆昏黄灯光下,缓缓流逝。
夜色深处,林小满也抵挡不住疲倦,趴在床沿睡着。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像飘浮在一片混沌之中,周围是巨大的藤蔓缠绕,金属般的质地闪烁着蓝白相间的光。藤蔓深处,有一个身影,穿着防护服,紧紧抱着一个婴儿哭泣……
“别怕,妈妈不会伤害你的……”
那声音沙哑又温柔,隐约像母亲。婴儿啼哭声中,金属藤蔓突然张牙舞爪地卷来,把周围空间撕扯得支离破碎。林小满惊呼一声,猛地惊醒。
呼——她大口喘着气,抬头看见江以辰依旧熟睡,心脏区的蓝光渐渐趋于平稳。旅馆破旧的窗帘缝隙里,微微透进清晨天光。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将方才的怪梦深埋心底。
“一定要弄清楚真相……”她低声自语。
清晨六点多,街道还算安静,但不远处的高空巡逻车隆隆飞过,投下锐利的探照灯。林小满站在旅馆房间的窗台边,小心拨开一角。只见街对面的一栋大厦外墙上,贴着电子广告屏,正在播放一则新闻快讯:
“昨夜,星海中学突发重大爆炸与火灾,初步统计造成数十人受伤,财产损失严重。警方尚未公布具体原因,网络传言称此次事故与违规科学实验有关……学校方面回应,‘此说法纯属谣言’。官方检测部门已介入调查。”
屏幕切换到市政发言人的画面,但林小满心不在焉,只是听到“谣言”和“未公布真相”这几个关键词时,心里颇不是滋味。她清楚地知道,那些所谓“违规实验”并不只是谣言,而是千真万确。只不过官方或某个势力,似乎在试图掩盖全部信息。
“他们还真会洗白。”她握紧拳头,转过身,看向房间里安静的江以辰。他还未苏醒,但呼吸渐渐平稳,让她心中多少有点安慰。
然而,就在这时,楼下旅馆大门处传来几声压低的对话。
“老板,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男孩,左眼是机械义眼,还有个女伴,耳垂上有一块很明显的胎记……”
林小满心头骤然一紧,赶忙轻轻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屏息聆听。
“没看见过。”旅馆老板拖着长音回答,看似随意,却透着一股敷衍,“这儿的客人来去都匆忙,我可记不住。”
“我劝你别包庇,否则后果自负。”那声音冷冷地说,“他们是通缉犯,与昨晚的爆炸有重大嫌疑。任何知情不报者,都会受到制裁。”
林小满心里狂跳:是苏妍的人?还是警方的人?她不敢确定,但可以肯定,自己再继续呆在这里,肯定会被搜到。她飞快地扫视房间环境,必须想个办法带着江以辰离开。
“那个……两位警官,我真的不知道啊……”旅馆老板显得有些惶恐,“你们要找就去楼上看看吧,不过要小心,我这儿可没什么安全防护——”
对话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和楼梯咯吱作响。林小满心头一凛,立刻回到床边,小声喊道:“江以辰,醒醒!”
他神情痛苦地皱了皱眉,缓缓睁开右眼,沙哑道:“怎么了……?”
“有人来找我们,很可能是苏妍或她的手下!”林小满一边帮他起身,一边快速将仅有的物品收进背包,“你能走吗?”
江以辰尝试抬起身体,动作依旧僵硬,齿轮心脏部位传来些许撕裂感,但他咬牙硬挺:“能……”
他们还没来得及多说,就听到楼梯上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有两三个人在快速搜查。林小满急中生智,把江以辰的左臂架在自己肩上,推开窗户往外看——这是三层楼,下面是一条狭窄的小巷。
跳下去虽有危险,但若正面遭遇,对方有枪械或无人机,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走!”林小满咬咬牙,翻出窗台。她先把自己的背包丢下去,确保巷子底下没有尖锐物。然后扶着江以辰一起攀爬。江以辰身体还很虚弱,半机械臂几次差点脱力,但林小满用尽全力拖着他。两人险些踩空,最终还是跌跌撞撞落在地面,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好在只是坠落了三四米高,虽然膝盖磕得生疼,总算没伤到筋骨。林小满顾不得疼痛,赶紧半搀扶着江以辰,沿着小巷朝远处狂奔。身后传来推门的破响和一阵咒骂:“该死,他们从窗户跑了!”
巷道狭窄,垃圾桶和废弃纸箱胡乱堆放。林小满咬紧牙关,强行维持速度。江以辰勉强跟上,一路上他机械臂擦过墙壁,迸发出火花,让他疼得低吼,但依然坚持。
巷子尽头是一条车辆拥挤的大街,正值上班早高峰,人群摩肩接踵。林小满心想:混进人潮或许能稍微掩护一下。她拉着江以辰就往里钻,尽量把他破烂校服的机械痕迹遮挡起来。周围路人有的投来惊异眼神,但城市里形形色色的人太多,并不会有人专门上前盘问。
身后那几个人显然追到巷口,正踟蹰不定。林小满竖起衣领,加快脚步,带着江以辰钻进街对面的一家便利店,先躲进里面的货架之间。她透过玻璃门看到,那几个人在大街上东张西望,好一阵没发现他们的行踪。
“暂时摆脱了……”林小满长出一口气,背脊汗湿。她用余光观察江以辰,他脸色蜡白,嘴唇干裂,看起来随时可能倒下。她偷偷抓起几瓶运动饮料和能量棒,塞到购物篮里,然后扶着他到店角落的空位坐下。
等稍微恢复一些力气,她才把钱拍在柜台上结账。店员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但没多问,只把找零递过来。城市底层中,这类见怪不怪的场景并不少——难民、逃难者,或者各种不想公开身份的人,都常常以狼狈姿态出没。
“接下来怎么办?”林小满递给江以辰一瓶饮料,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喝下去。她知道一直这样东躲西藏不是办法。
江以辰沉默片刻,喉结滚动:“得离开这座城市。苏妍的势力在这里根深蒂固……我们要想找到母亲留下的线索,先得避开他们的监控。”
“可怎么离开?”林小满苦恼,“火车站、机场这种交通枢纽肯定被严密布控,一旦用身份证件就会暴露。”
江以辰擦去唇边汗水,右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有一种方法——走地下渠道,乘小型货运飞船离境。当然,那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还要找到对路子的人。”
“货运飞船?”林小满想了想,心里泛起不祥预感。这种非法航线通常不受官方管制,也往往伴随极大的风险,被黑市或走私团伙把持。可眼下,好像也别无选择。
“我们……试试看吧。”她深吸口气,做出了决定,“怎么联系那种航线?”
江以辰微微点头:“先去找一个人。我认识——或者说,我听说过一个绰号‘老乌鸦’的掮客,他专门给特殊人士安排出城或者出星球的暗路。只要我们付得起钱,就有机会搭上他的船。”
林小满心底一紧:“那我们拿什么付?”
江以辰勉强笑了笑:“量子密钥。我没打算把它交给任何人,但我们或许可以用‘有关晨星计划’的某些情报做交换。‘老乌鸦’这种人对黑市信息很敏感,他若是知道有价值的科研成果,肯定愿意帮忙。只要我们保证‘先出城再给信息’,他就会乖乖带我们走。”
林小满沉默。其实她也不想把母亲的研究当做筹码,但事到如今,若不抓住一点机会脱身,他们迟早被苏妍盯住。何况,她有种预感——只要离开这座城市,去到更多隐秘地点,母亲留下的星图坐标才能真正派上用场。
她看向江以辰:“那就去找‘老乌鸦’。”
“好。”江以辰抬头,看了看便利店外街道上涌动的人流,“不过……他在哪儿,还得先费点周折打听。”
两人互相对视,彼此心中都是同一种无奈,却又凝聚了一丝并肩向前的决心。或许他们还有很多分歧,还有很多关于“母亲与晨星计划”的迷雾,但在逃亡与生存面前,一切疑惑只能暂时搁置。
便利店的广播里播放着一首老掉牙的摇滚曲,店外阳光却逐渐升起。一切看似平常,可对于林小满和江以辰来说,这一天的到来,意味着新的奔波与未知挑战。他们知道,如果再晚一步,苏妍和她背后的势力恐怕就要把整座城市翻个底朝天——能逃出魔掌的窗口,或许只有这短暂的数小时而已。
林小满摸了摸耳垂,那灼热感又微微浮现。她仿佛能感觉到量子密钥在血管里流动,令她的五感时不时变得灵敏,也让她仿佛与周围的“玉露锦”植物产生了一种奇异共鸣。到底这神秘力量是福是祸?她还来不及思考,终归只能握紧拳头,别再让惊惧占据内心。
“走吧。”她轻声说,“离开这里,去找那只‘老乌鸦’。”
江以辰把喝空的饮料瓶放下,点了点头。两人再度迈入人流如潮的街道,朝着城市更混乱、更隐蔽的边缘地带前行。至于下一步会遭遇什么波折、苏妍是否会再次出现,他们都不敢想太远。
世界很大,危险四伏。但唯有前行,才可能迎来答案——或者,崭新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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