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红发的小鬼一开口我就知道,他在催眠所有人。
一开始我并不担心。因为身为高位恶魔的我拥有强大的灵魂,我可以凭自己的意志在他半吊子的催眠中保持清醒。更何况自从成为恶魔后,我就失去了肉身,失去了属于碳基生物的生理机能。我蝉蜕于浊秽之中,因此更自由了。对碳基生物有效的催眠,却并不能束缚到我。
“……今夜你们会睡得很好,精神会得到很好的休息……”红发小鬼如是说。
睡眠吗?自从我成为恶魔后,就再也没有感受到疲劳与困倦了。
变成恶魔的510年中,我从未能真正入睡,无论怎样做,精神都是清醒而冷静的,再也没有感到过放松。
休息吗……
好想在那种朦朦胧胧的困倦感中,又香又沉地睡上一觉啊……睡得足足的……然后像莉亚那样,神清气爽的醒来……
这小子的声音还挺好听的,有一种让人精神放松的魅力,没个七八年的功底练不出来……
灵魂,怎么处于一种这么松弛的感觉?
奇怪,意识逐渐模糊,一动也不想动……久违的感觉……还不赖……
那就睡吧。反正戈耳弥拉们那么多,总有一半是醒着的,也好保为我可爱的契约者的安危。
塔兰泰拉于是真的睡着了。
……
塞缪尔从浴缸中醒来。
两只猫耳从发间弹了出来,它们动了动,抖落了耳尖上的水珠。
啊,变回去了。
塞缪尔打了个哈欠,从浴缸中站起来。
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隔壁房间里卡多均匀的呼吸声。
“真是厉害的炼金术士呢。”他笑了笑,“连我也中招了。”
“太有趣了。”塞缪尔用浴巾仔细地擦干身体,毛茸茸的猫尾巴一摆一摆,“半路杀出的炼金术师,举止神秘的‘兄妹’……本来只是给叛逆期的少爷当保镖,没想到遇到这么多好玩的人。呵呵……”如果不是为了保护里卡多,我一定要好好接触一下他们。
最令人惊喜的,就是那条黑蛇了。
塞缪尔想起在塔兰的领口下,那双似睁非睁的圆眼睛迷迷瞪瞪地望着他的样子,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虽然不清楚它是什么品种,但真的好可爱呀。”爬虫控的半兽人青年下意识地舔了舔手背。
好想要那条蛇呀。
冷静点,塞缪尔,青年在心里对自己说,你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大猫了,不能再像小奶猫那样子随心所欲了,你有自己的责任,你要带好个性不成熟又叛逆的里卡多,要成为唐得力的左膀右臂。不能因为个人的爱好耽误唐赋予的使命。
他再一次想起了那条黑蛇从领口中微微歪头看他的样子。
你这该死的小甜心,他暗骂道,你是魔鬼派来诱惑我的吗?
我才不会中计!可恶的蛇!
……
旅馆的大厅内。
“前台先生,那个红马拉的马车是哪位客人的呀?”依米拉克身体前倾,询问着站在一旁的前台。
“是格雷兄妹的马车……”前台神情恍惚地回答。
“格雷兄妹?”
前台动作迟缓地指了指塔兰和莉亚。
“谢谢你啊,前台先生。这是感谢的小费。你也赶快上楼睡觉吧,祝你有个好梦。”依米拉克把几枚银币塞入他的衬衫口袋中。
前台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原来你们就是那个精巧的炼金术人偶的主人啊,难怪这么特殊。”
依米拉克从袖子中拿出一个与真人无二的人偶头颅,只见它面目模糊,脸型和塔兰的车夫很像。
依米拉克本来只是普通地赶路,却在路上遇见了一套特别令人心仪的炼金术人偶。
它由“马车”、“马”、“车夫”构成,外表虽然不怎么精美,也不怎么栩栩如生,但从那齿轮转动的美妙声音中可以听出,它内在的构造设计既传承了古法,又做出了许多大胆的创新,毫无疑问是炼金技术的美妙结晶。依米拉克对于这方面了解甚少,只在书本里看过笼统的介绍。所以当他看到实物的时候,身心都被这个机关给吸引住了,于是求知若渴的炼金术士便尾随这个马车跟了一路。
只是半道上,被它的迅捷给甩到后面了。
依米拉克是个宅家派的炼金术士,虽然高大,体能却不是很好。于是乎,他不出意外地,跟丢了。不过经过他锲而不舍的长途跋涉,他终于找到了这个心仪的机关。
并尝试拆解了它。
令人惊喜的是,“车夫”与“马”的设计,竟然还包括了自动防卫功能,他花了好一阵力气才搞定了那个“车夫”,想好好研究一下它的构造。
然后“车夫”自爆了。
依米拉克迷了一脸灰,才抢救下来这个人偶的头。
但人偶的头部上了一个奇怪的锁,不输入特定的魔力就拆不开。
依米拉克的偷师计划很成功地失败了。
但他没有放弃。
于是他来到旅馆,想要询问一下人偶的主人。
“小姐,请问你知道你与你哥哥所乘坐的‘马车三件套’是谁制作的吗?”依米拉克撑着头问一旁的莉亚。
“好像都是祂亲手制作的……”莉亚歪了歪头,微微散射的瞳孔让她看上去像一个精致的人偶。
“祂是谁?是哪个长生种吗?”依米拉克眼神都亮了。
“祂……是塔兰……”莉亚说。
依米拉克看向熟睡中的少年,脸上露出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惊喜:“原来是你呀。”
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掌握了炼金术遗产的少年,少年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他有点想不明白少年为什么被称为“祂”。
少年的皮肤充满血色,青色的血管隐隐从其下透出。他戳了戳“祂”的脸颊,和正常的皮肤一样具有弹性,且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动。
但依米拉克观察久了以后却发现了违和感。
他把少年的手背贴到耳边,试着聆听血液的脉动,却听到了无穷无尽的细小的嘶鸣声在少年的皮囊下回荡,仿佛无数的蛇类在其中盘踞。
“原来如此……这只是一张人皮呀……”依米拉克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多么棒的伪装!多么栩栩如生的人皮啊!把你非人的本质隐藏得那么巧妙!不愧是制造出那样机关的工匠!太奇妙了!我从没见过你这种类型的恶魔!”
“这张人皮下藏着什么呢?”一米拉克面色潮红地拿出一把细小的匕首,“好好奇呀,好想看一看,好想取样,好想研究呀。”
莉亚的目光开始挣扎。
被求知欲支配一切的红发男人并没有在意她,他满心满眼都是塔兰的内在(物理)。只见他轻抚少年的脸庞,在鬓角边缘找到了缝合的痕迹,然后用那把小巧锋利的匕首割开了这张人皮。
碰!
“离塔兰远点!”少女的拳头砸向红发男人的太阳穴,他的颈脖几乎成90度扭曲,整个人差点飞了出去。
莉亚脱离了催眠,看向依米拉克的眼中充满了愤怒。
“哎呀,小姐,我没有恶意呀……痛痛痛痛痛!”依米拉克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掰正了颈椎骨,“放心,我不会伤害这位恶魔的。”
可是他的嘴一点也没有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不,他的嘴动了,他的脸也是呲牙咧嘴。
只不过是另一张嘴,另一张脸,另一个头。
只见青年的肩膀右侧,不知怎么的就多出了一个头。
这个头的脖子变得很长很长,伸到了莉亚面前:
“小姐,不要动不动就打人啊。”
人皮
冷门的恶魔族非物质文化遗产(存疑),起到临时容器和外在装饰的作用。
缝合线一般藏在鬓角的位置。
分为天然(剥制人皮)和人工(熬制人皮)两种类型。
制作精良的人皮栩栩如生,可以完美的伪装成人类或其他种族。
现如今的人皮匠越来越少了,这门手艺也濒临失传。
PS.塔兰常披的那张少年皮就是其中的精品,它属于300年前的某位召唤者的祭品,曾经长在那位召唤者身上,塔兰非常珍爱它,因为它的完整度很高而且极为不起眼。
塔兰和祂的眷属塔隆(我在第2章第6段的第1句话中提到过一嘴,今后这个恶魔可能会有很多戏份)都是优秀的人皮匠。
想要制作和售卖人皮需要考取向专门的执照,并获得协会的许可,并定期(塔耳塔罗斯三十年一次,其他地方一年一次)接受相应的能力测验。
兽人族
拥有兽类特征的类人生物,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拥有庞大的魔力量,魔力浓度在90%以上,却不会精细地控制。
大部分智力较低,没有自己的文字。
拥有1000年寿命。
PS.部分兽人十分狡诈,比如猫类,狐类,鸟类。
半兽人的寿命只有200~500年。
炼金术机关人偶
一种相当冷门的炼金术,如今近乎失传,由大炼金术士“昼之大贤者“伊兰西兰发明。
由人体结构脱胎,构造精密而独特。
有价无市。
属于自动类人偶,质量相当好。
部分甚至具有生命。
恶魔族小知识
恶魔的本质是能量聚合体,生来便不具有肉身,因而难以在塔尔塔罗斯和灵域以外的地方保持稳定的形体和实力,所以为了保持自身的稳定,离开塔尔塔罗斯的恶魔大部分会给自己找一个受肉容器,或是动物,或是植物,或是人偶,当然最受欢迎的还是人类及类人生物。
PS.小部分恶魔讨厌□□的束缚,但为了美观,往往会给自己披一身人皮,只是这样子容易暴露身份,无法获得肉身的许多重要机能,无法保证实力的稳定发挥。
比如塔兰,状态好的时候实力几乎没有上限,但状态好的时候很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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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塔兰泰拉真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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