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人总是会被先入为主的错觉牵着鼻子走,哪怕沈璃书现下是正常的笑,落在云氏眼中,便带了些被她撞破之后的慌张。
沈璃书:“姐姐你怎么来了?”
云氏说:“我挑选完了,妹妹你呢?”略带试探性问道:“你的侍女怎得不见了?”
“我打发她出去买点东西。既然姐姐你挑好了,那咱们就预备结账继续出发罢?”
“可以。”
再次坐上马车,往相国寺出发,沈璃书能感受到,云氏自从胭脂店出来后,打量的视线就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
帏帽下,沈璃书唇角勾起,眸色微冷。
既如此,那她不介意再添一把火进去。
相国寺香客如云,甫一到寺,捐了香火钱之后,沈璃书便又想单独行动,“云姐姐,这前院今日有主持讲经书,你要是有兴致,大可以去瞧瞧。”
“妹妹在这寺中,还有故人要去拜访,不能和姐姐同行了。”
云氏眼神狐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等人一走,她叫上自己的婢女,眼神跃跃欲试:“走,跟着她们。”
沈璃书和桃溪由一名僧人引路,走得很慢,桃溪时刻观察着后方,见一片松花黄衣角果然出现在身后不远处,对沈璃书微微点了点头。
一路无言,及至到了一件客房,引路僧人告退,桃溪关上了房门。
略微等了两分钟,桃溪开口:“主子,奴婢帮您清洗下吧?您可累了?”
云氏和婢女在门外,听见沈璃书幽幽答:“是有些累了,清洗下再更衣吧,免得被人发现端倪。”
又听见沈璃书压低了的声音问:“可都打点好了?”
桃溪说:“按照主子您的吩咐,该准备的该打点的都已经好了。”
里面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云氏敛下眸子,带着婢女去了前院。
沈璃书瞧着门外那两个影子消失,松了神色,“也不知这云氏是真蠢假蠢,她若不针对我,我也不至于此。”
“管她真蠢假蠢,只要上钩,就足以说明她心里对主子您不怀好意,更何况,先前她那样羞辱主子。”
沈璃书敛眸,她眼下处境困难,只能拿云氏这般看着厉害实则心思简单、又同样没有家世的人杀鸡儆猴。
但愿,她没有识错人,不会让她空忙活一场。
沈璃书换了一套更为素净的衣裳,请了大师一道,去了佛殿供奉长明灯。
一共两盏,沈父与沈母生前恩爱,身后也当在一道。
沈璃书在那里,阖眼伫立良久。
父亲母亲,愿你们在天有灵,保佑女儿。一定会竭尽所能,为女儿自己、为弟弟挣一个好前程。
只是,她心有遗憾。不能像父亲母亲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便罢了,还为人妾室,既无媒妁之言、更无嫁娶之礼。
这辈子,再没有可能,穿上她从前心心念念的红嫁衣。
时辰到了,再耽搁下去,回王府便得晚了。
桃溪进来轻声提醒,“主子,该走了。”
沈璃书睁眼,深深看那两盏灯一眼,抬手捏了素帕,轻拭掉眼角两滴晶莹剔透的泪水,再转身时,她脸色已恢复如常,背脊依旧挺直。
回程路上,云氏心里装着事儿,没有多言,正好,沈璃书也不想搭理她,两人倒是相安无事。
临近分开,沈璃书着桃溪赠了云氏一盒胭脂,“这颜色衬云姐姐。”
云氏眉尾微挑,这盒缠枝莲纹胭脂方才她在店内也是看了的,可价格令人望而却步,现在沈璃书说送便送她了。
凭什么,大家同为侍妾,都没有家世,她便说送就送了?
人与人之间,最怕是比较。
云氏神色古怪,“如此贵重,姐姐怎好收你的礼?”
沈璃书云淡风轻:“哪管价值几何?姐姐用得着便是好的。”
“那便多谢妹妹了。”
隔日便是中秋。
王爷携王妃与管侧妃去宫中赴宴,府里一下气氛松快了许多。
近些日子琉璃苑里气氛一直压抑,沈璃书便让桃溪和阿紫带着丫鬟小厮一起做了灯和美食,院子里自成天地,笑意融融。
中秋过后,又到请安时辰。
沈璃书特意吩咐,“今日就别上胭脂了,口脂也薄薄一层便可。”
桃溪心领神会,不仅如此,还特意上了粉使得沈璃书脸色更苍白了些。
及至到了正院,在门口却瞧见了魏明,沈璃书心下一凛,魏明在这,便说明王爷也在这,昨日中秋宫宴,想来王爷便宿在了正院。
“魏总管。”沈璃书主动打了招呼,“在这许久了?”
魏明笑眯眯回应说是。
沈璃书脸上笑容一滞,微微颔首,抬步进去。
珠帘刚被婢女撩开,她便察觉到满室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不着痕迹看了上首的李珣和顾晗溪,两人面色淡淡,皆看不出什么。
倒是斜对面的云氏,斜睨她一眼,随即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茶。
沈璃书垂眸,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王爷也在,思及此,她先福身:
“给王爷王妃请安。”
严格来说时辰还不算晚,顾晗溪也没纠结为何她最后一个才到,觑了一旁李珣的神色,淡声说:“起来吧。”
“谢王爷,谢王妃。”
沈璃书刚落座,连茶都还未品,便听见顾晗溪开口:
“沈氏,你可知罪?”不严厉,却也不似王妃以往的温和。
沈璃书仿佛一愣,随即噗通一下跪下,膝盖处传来咚的声响,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妾身何罪,还望王妃明言。”
李珣眸色微变。
“前日你出府,都干了些什么?”
“和云姐姐一起去了城南百花深处,在那买了胭脂水粉,再去了相国寺。”
沈璃书抬头,面色如常,一五一十回答。
云氏尖哼一声,“你在胭脂店做了何事?”
沈璃书抬眸瞧了一眼李珣,便说:“买胭脂。”
“买什么胭脂需要你单独与外男同处一个屋子,还屏退了你贴身的婢女?”
云氏步步紧逼,“王爷,王妃,妾身可敢发誓,沈氏就是借着买胭脂之名与人私会!她定然没想到,妾身会与那匆匆离开男子碰见,而且我进屋子里的时候,她惊慌的很。”
“在寺庙内,她还吩咐婢女换衣、打点?可这寺庙内有什么好换衣打点的?她就是为了掩饰在胭脂店内私会的事实,未免人发现端倪!”
云氏越说,气势越足,这些都是她亲眼所见的事实,而且王爷微皱的眉头足以说明她方才话的威力。
她缓了缓声,笑问:“沈妹妹,我说的都是事实吧?你还不承认?”
沈璃书不答反问:“敢问云姐姐,你所说那男子,可是剑眉星目,但右眼眼尾有一颗豆子大小的痦子?”
云氏仔细回想,“是,就是他!”
沈璃书转头,没再看云氏,她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眼眶微红,像是委屈的,又像是气的,“王爷王妃明鉴!”
“百花深处是新到妾身手里的铺子,那男子正是店里掌柜,妾身第一次去自然是要对账的,而且桃溪一直在妾身身旁并未走开。”
“至于到寺庙为何要换衣打点,”她顿了顿,眼里覆上一层悲伤的神色,“王爷可还记得?”
李珣一顿,他当然记得,她来上京的第一年,有一段时日睡得很不好,整个人形销骨立,他生怕落了个残害恩人之女的名声,最后才知道,她想父亲。
那相国寺的长明灯,还是他吩咐了人带她去供的。
“昨日中秋,团圆佳节,妾身只是,想念家人。”
寺庙乃清静之所,容不得污秽的脏东西,又是见亡故之人,换衣净面,打点下香火纸钱再正常不过。
泫然欲泣的泪终究是从少女洁白的面庞上滑落下来,她却没有抬手去擦拭,深深一躬,“前些时日请安时,云姐姐便在言语上羞辱妾身,妾身忍了;可今日竟污蔑妾身的名声。”
声音有些哽咽,但还强装镇定:“还望王爷王妃替妾身做主,还妾身清白。”
她不过一个刚及笄的女子,甚至进了他的内院,都还未与他圆房,李珣脸色沉了沉,拇指上碧玉扳指被缓慢捻动,他沉声开口:
“魏明。”
魏明本在门口候着,听见李珣叫他,忙应了声进来,里面说的话他在外头听了个七七八八,垂首等着李珣吩咐。
“那个百花深处的掌柜......”
李珣在斟酌用词,他不信沈璃书能做出私会这种事,可云氏是太子所赏,他也不能毫无作为。
魏明:“回王爷,百花深处乃是一家胭脂铺子,前些日子给琉璃苑送赏之时,您着意添的。”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小了一度,不敢抬头去看王妃的脸色,毕竟这是王爷的私产却给了一个侍妾,“那掌柜确实剑眉星目,眼尾有一颗大痦子。”
“以往都是他来与奴才汇报账目。”
王爷的私产都是他在打理,对底下庄子铺子的掌柜熟悉无比,“不过那掌柜......有断袖之癖。”
这一点,确实在沈璃书的意料之外。
魏明是跟着王爷多少年的老人了,他的话自然可信。
这句话一出来,便叫看笑话的人歇了心思。
与短袖之人私会?简直可笑。
而云氏这时惊恐覆面,明白这是沈璃书以身做局,怪只怪她太傻,以为沈璃书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原来那些破绽都是故意露的?
她抬头,却与王爷寒潭一般的眼神对上。
马上就快要上榜了,在考虑要不要搞一个营养液到多少便加更的活动(来增强一下我们之间的羁绊!),谁支持谁赞同?
咳咳如果没人那就给每位客官发一瓶快乐忘情水,当做没看过哈(菜菜站起来,拍了拍臀部的灰,挥了挥衣袖,骑着小摩托仓皇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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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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