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冷静过后,虞清音才从启宴的怀中慢慢探出头来,望着男人如深潭的漆眸,她忽地张唇问他:“太子哥哥,我与你是怎样相识的?”
她记得他叫启宴,记得自己爱慕于他,唯独不记得她与他是怎样相识,又因何喜欢?
只隐隐觉得或许她的喜欢与方才那个梦有关。
启宴神色恍惚了一瞬,低头便对上她那双盛满湿漉雾气的眼眸,仿若多年以前的除夕宴会又再次涌起片刻的喧嚷,周遭之人避他如蛇蝎,唯有裹得似雪白团子的小姑娘抱着怀中的兔子走到他面前,睁着一双与小兔子相同的圆溜溜眸子,努力伸手扯着他的衣袖,甜甜的叫他。
“漂亮哥哥,给你吃糖葫芦,吃了心情会好的。”
他也不知道她是怎样看出他不开心的,但小姑娘拿着糖葫芦的模样的确让他展开了难得的笑颜。
他说。
“孤不是你的漂亮哥哥。”
清冷的视线从她脸上慢慢挪开,他接过小姑娘手里的糖葫芦转过身就这样融入了黑夜。
独留小姑娘抱着怀中的兔子看着他的背影愣神。
“音音?”一位英俊少年拨开人群走了过来,虞朝见她没有反应疑惑的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他无奈的抬手抚摸她的头。
小姑娘这会有了反应,回头朝他嫣然一笑,乖乖唤道:“哥哥。”
“我来吧。”虞朝一边抱起她的兔子一边牵着她的手,说:“阿娘正在找你,我们快些回去。”
小清音拉着兄长的手:“哥哥,我方才遇见了一个奇怪的漂亮哥哥?”
漂亮哥哥?
虞朝有些疑惑低头看她:“哦?那你可知那人的名讳?”
小清音一听聋拉着脑袋摇摇头。
虞朝见她小脸被寒风吹的红扑扑的,笑着安慰她:“音音不知道也没关系,你与他有缘总会相见的。”
然再次相见却在五年后,那时的虞清音早已忘了曾在宫中见过启宴。
……
想起幼时的她,启宴胸腔溢出一股暖意,他抬手拨了拨沾在她脸颊的发丝,缓缓开口:“朕第一次见你是在除夕夜的宴会上,那时的音音给了朕一串糖葫芦。”
“糖,糖葫芦。”虞清音一时傻眼,竟没想到会是这般奇特的相遇。
幼时的她竟这般主动?
不过,望着眼前光风霁月的他,虞清音忽然有些理解幼时的自己。
她眨了眨眼眸,脱口而出:“糖葫芦很甜吗?”她好似记不清糖葫芦究竟是怎样的味道?
启宴听后,唇边盈着笑意更开了些,榻前的烛光落在他的眼眸中闪着稀碎好看的暗光:“很甜。”
不得不承认,他平生吃到最甜的糖葫芦是她用桃子串起来的。
往后再吃的糖葫芦都找不出那夜的味道。
见她眸光游离,心里的想法全显露在一张俏脸上,启宴勾唇凝视着她。
片刻之后,他清咳一声起身朝隔间外走去,唤着候在门口的高成玉,待吩咐完后又踱步走了进来,转眸神色淡然的问她:“朕忽地想吃糖葫芦了,贵妃可要陪朕一起?”
桌前喝着茶水的虞清音眸光一亮,脸上染起一层欣喜。太子哥哥怎知她想吃糖葫芦的。
“嗯嗯,音音要和太子哥哥一起。”她粲然一笑轻点着脑袋。
院内凉风沙沙作响,把桃花吹落一地。候在厨房外的宫人听着里面传出的动静会心一笑,在长宁宫伺候有些时日难得见皇上和贵妃有这般温馨的时刻。
锦书也好奇的扒着窗向小厨房望去,透过窗户空隙便见帝妃二人衣袖相贴,人影相伴,且贵妃娘娘莲面含春的望着皇上,一眼也不肯挪去。
这可如何是好?
锦书不由叹息,竟不知该不该与贵妃娘娘讲她与皇上怄气的事,如若说了依娘娘的脾性定会追问到底,到那时她便会知晓陆公子的事,说不定又会重新开始与皇上怄气。
可如今见贵妃娘娘这般欢喜,她又说不出口。
高成玉见她愁眉莫展知她在想些什么,他走上前来到锦书身后,有意打点:“锦书姑娘也瞧见了,如今的皇上和贵妃娘娘那是和如琴瑟,凤舞龙蟠。 ”
“姑娘应当知晓有些话说不得也不能说。”高成玉虽是笑盈盈的,但说出口的话却带着迫胁之意。
高成玉点到为止,希望虞贵妃身边丫鬟能机灵点,明白皇上和贵妃的事掺合不得,如若她真的不知好歹,就算皇上不说他这边也容不下她。
锦书脸色倏然不好,赶忙垂首道:“奴婢谨遵公公提点。”
她不笨自是听懂了高公公的话,这高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这般说那便是皇上也不希望贵妃娘娘现在就恢复记忆。
如此这般,她只能对不起贵妃娘娘。
虞清音也不曾想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嘉兴帝就连做糖葫芦也做的精雕细琢,一点也不必御膳房的大厨差。
尝过启宴的手艺后,她也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冷却好的糖葫芦递到他的嘴边:“太子哥哥,你尝尝我做的如何?”
虽说品相不及他做的精致好看,但味道定是相同的。
望着她晶亮的眼瞳,启宴张口咬上了有些黑的糖葫芦,酸涩夹杂着焦糖的糊味瞬间化至口内,他面不改色的吞下 ,称赞道:“贵妃做的甚好。”
她一听,眉于间倏然升起难以抑制的欢悦,虞清音把她做的糖葫芦全数推到他的面前,期待道:“那这些都给太子哥哥。”
“……”
启宴垂眸凝视那盘焦糖色的糖葫芦,第一次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无措之感。
“朕,不可多吃甜食。”
虞清音一听失落的嘴角聋拉,默默把糖葫芦拿走,谁曾想又被启宴给夺了回去。
一双含春的杏眸竟是惑然,再对上男人有些严肃的目光更加不解。
她听见他说:“朕尚可再食一串。”
晚膳过后便是沐浴入寝,可惜嘉兴帝是个勤勉的皇帝,即便在位三年也依旧保持着饭后阅书一个小时的习惯,这就苦了虞清音也跟着他一同挑灯夜读。
启宴还说她从前最爱看《礼记》。
《礼记》六艺之教,中庸之道,最是枯燥乏味,她从前怎会喜欢,莫不是启宴再诓她?然,见他一脸认真的神情,她到嘴边的话又深深咽了回去。
或许'曾经’的她是真的喜欢。
只是她看着看着,疲惫席卷而来,眼皮上下打架,再看不进一个字,虞清音又开始怀疑方才启宴说的话。
昏昏欲睡之时,锦书轻手轻脚的走上前低声道:“娘娘,水已备好。”
“……好。”她回身便见烛灯下的启宴正看《周易》看得专注,她索性不去打扰带着锦书默默退了出去。
已是亥时,宫人们见嘉兴帝没有起身离去的意思,于是带着人把寝室的床榻铺好。
长宁宫的浴房有着一个巧夺天工的巨大浴池,一池的热气把浴房弄得水雾氤氲,恍若雾境。
屏风后的佳人一头青丝散落腰间,恰好遮住美人盈盈一握的腰肢,一张柔白小脸更是惹人怜爱,宫人红着脸低首再不敢多看一眼。
虞贵妃沐浴时向来不喜旁人伺候,宫人准备好一切后自行退了出去。待人都走后她才脱了衣裳慢慢走进浴池,疲惫瞬间驱散,四肢百骸也一下子温暖起来。
一室静默无声,只有水流从龙头滴落的声响。
虞清音在浴池玩水玩了许久,待锦书敲门示意后才慢慢起身穿上寝衣。
待她回到寝室见床边坐着的嘉兴帝时,虞清音还是没能控制好表情愣在了原地,见他发丝有些湿漉,显然已是沐浴过的。
虽说自己是他的嫔妃,但对于全无记忆的她来说,今夜还是她与启宴的第一次同床共枕。
她有些不习惯。
解着衣扣的男人听见细微的声音,回头便见贵妃呆愣的站在帘边,驻步不前,他扬眉薄唇轻启,朝她:“过来。”
不知是太紧张还是自己没出息,望着启宴那双漆黑有些不明的情绪,虞清音竟捂着脑袋支支吾吾的开口:“太……太子哥哥,音音头疼想自己睡?”
启宴见她满面薄红,煞是好看,眸中的笑意渐浓,起了逗弄的心思,半弯起唇角缓缓走向她。
身体比她先做出反应,虞清音刚往后退去,男人有力的长臂轻轻松松揽过她的腰肢,把她拉进眼前在她耳边低语。
“夜深人静,贵妃这是去哪?”
启宴低哑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房,他身上沐浴的清香也一同侵入她的四周。
虞清音双手抵在男人的胸前颤着眼睫红着脸,怯懦道:“我…我不习惯。”
不习惯与他这般亲密,更不习惯与他同棉共榻,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把启宴赶出去,可她根本就不敢啊。
见她耳尖红的快要滴血,启宴放开她,笑的愈发柔和:“放心,朕没有欺负伤患的喜好。”
言意之下,就算要侍寝也要等她伤势好全,今夜不会动她。
虞清音松了口气,轻轻抬眸,一双清丽眸中似落入辰星,亮得让启宴心口又涌起异样的情绪。
她说:“太子哥哥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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