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算得明明白白的。
这府里上下,没有一个人敢吃活物,唯独容昱爱吃醉蟹。
这么道菜上桌,也就他一个人敢吃,因此上吐下泻的人只会是他。
就算是大夫诊断出来,容昱是在静思居吃醉蟹吃出毛病的,大家也不会怪她。
毕竟吃醉蟹,本身就有风险。
再加上她是个孕妇,就算是怪罪下来,也不会有多大的指责。
眼看着桌子上的那盘醉蟹,一直就在容昱面前摆着,一只一只的减少,他面前堆起了蟹壳堆。
等到盘子里还剩下三只,温婉感觉剂量差不多了,便主动开口道:“九弟,这醉蟹吃多了,容易伤胃,你明天还要去剿匪呢。”
容昱正吃到兴头上,哪里肯停嘴,无所谓道:“不妨事,我体质向来就好,不会出什么毛病。”
张美人无奈道:“他就这么性子,我之前也劝他少吃点,就是不听,不过他也没吃出问题,也就算了。”
温婉唯唯诺诺道:“我也就是担心,既然九弟身体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戏做到这里,大概也就够了。
明日等容昱上吐下泻了,有这么一大桌的人,听到了她劝容昱不要吃,自然也就不会为难她了。
*
这一|夜,温婉睡得极其不安稳。
她做了噩梦,梦见容昱被土匪砍了头,齐王府上下全挂上了白色的绸布。
耳边只有无尽的哭声,所有人都在指责她的丈夫,怪罪他。
突然醒了。
温婉眼角湿润了一大片,转过脸来,正好对上容珩漆黑的眸。
“七爷,您……您醒啦?”温婉道。
“怎么哭了?”容珩看到她眼角的泪。
是在担心他上战场回不来?
女人,就是个爱多想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有多厉害吧?一个小小的山匪,就让她这么担惊受怕的,若是以后上了真正的战场,那她还不得为自己哭死?
“打哈欠打的。”温婉当然不能说做噩梦,梦见他弟弟没了,只好随口扯了个理由。
容珩瞧着她没说话,暗暗的想。
他醒了一直看着呢,明明没打哈欠,这女人还死不承认。
不过,她硬着小倔强的模样,有点可爱。
容珩忍不住将她一把捞进怀里,在耳侧轻轻的安抚:“我会平安回来的,别担心。”
温婉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知道他会平安回来的啊。
她不担心啊。
这男的,怎么了。
这时,门外传来葛公公急促的声音:“七爷!大事不好,九爷他他他……”
温婉心里一紧。
容珩立刻起身,喝道:“什么急事!进来说。”
喘着气的葛公公,进来就跪着,头也不抬道:“九爷昨晚半夜突然上吐下泻,现在人晕过了。”
一听晕了,温婉傻眼了。
不会是她的料下重了吧?
夫妻俩立刻梳洗,急匆匆的赶到了张美人所在的院子。
齐王随后赶到。
大夫跪了一屋子。
“大夫已经诊过脉了,”张美人道,“是吃醉蟹吃多了导致的寒凉,上吐下泻,你说这孩子,晕也是吐太久了,一下没缓过神,现在已经醒了,没多大事了。”
此话一出,齐王重重的将茶杯拍在桌上:“真是胡闹,明知今天要出征,他还肆意多食,真是没长大!”
“都是儿媳的错,不该昨日设宴,若我没有准备醉蟹,九弟也不会上吐下泻……”温婉急急走到大厅中央,双|腿一弯,就要跪下。
容珩过去,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一撩袍子,跪下了。
“儿子媳妇有孕在身,不宜下跪,儿子代跪,还请父王她初次设宴,尚在无知的情况犯下错误,看在腹中孩儿上,请原谅儿子媳妇。”
温婉愣住了,她实在没想到,容珩会替她跪下,还替她求情。
齐王摆了摆手,一脸纳闷道:“老七你忙着跪什么?我没怪你媳妇儿啊。”
舒王妃马上开口道:“是啊,我们没有怪她,她昨日还劝老九少吃醉蟹呢,是九弟贪吃,跟她没关系。”
话说到这里,容珩才起身道:“是儿子激动了。”
齐王满脸都是意外,对舒王妃调侃道:“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老七这么激动,我说葫芦山剿匪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大反应?挨着你媳妇儿的事了,你就冒冒失失的出来下跪求情?”
话音落下,满屋子的人,都知道齐王的气消了,纷纷跟着笑了起来。
温婉红了脸。
容珩垂头不语。
不过仔细的人,还是能瞧见这位七尺男儿的耳根子,有些轻微的泛红。
“行了,本来这次出兵就是给你们锻炼锻炼,我看老九就这性子,就该还在兵营里磨上个三年,”齐王一边摇头,一边叹息道,“让他这次出去,指不定一冲动还能闹出什么事儿呢,换个人吧!”
思忖过后,齐王指派了一位老将,跟随二子出战。
那位老将情绪稳定,经验丰富。一听这个,温婉就放心了。
齐王一大家子,目送身穿铠甲的容礼和容珩离开王府。
望着那道银铠背影,温婉慢慢收回视线,准备坐上回静思居的车舆。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自家两个丫头,一副看乐了的模样。
温婉:“你们笑什么?”
两个丫头互相对视一眼。
春桃推了下娇杏,娇杏摇头表示不敢说。
最后还是春桃胆大,开了口:“我觉着,七爷很在乎夫人。”
温婉一愣:“你怎么看出来的?”
“虽说七爷这人看着冷,”春桃扶着她上车,细致的分析道,“但心里是有夫人的,我听厨娘说了,七爷特意去问了你的吃食,得知您害喜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立马就叫人去找孔夫人来陪您说话。”
温婉坐到柔软的蒲团上。
原来孔夫人是他叫来的。
是说,怎么突然来了。
春桃又道:“您看早晨七爷替您下跪求情,那紧张的样子,生怕您被齐王怪罪,这不是心里有你,谁会那么做呢?”
天有些热了,春桃手握着一把羽毛扇,轻轻为自家主子扇凉。
温婉就听着两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容珩的好话。
实在听不下去了,温婉便打断道:“春桃,前两天你不是骂他骂得最狠吗?这才几天,你就转性了。”
春桃道:“夫人,我说的都是我看到的呀。”
“你呀,就真是个好哄骗的姑娘,”温婉伸手,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头,“我看但凡有个男人对你好点,你就巴巴跟着跑了。”
春桃急了,小脸通红:“夫人,您取笑我!”
车舆里笑倒了一片。
*
三千兵马走了半日,余晖落尽,容礼宣布就地安营扎寨。
容珩走进营帐,上|床歇息。
外边林子全是鸟虫蛙鸣之声。
容珩躺在床上,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作战方针和细节后,准备入睡。
他翻了身,下意识的想伸手抱住什么,结果却扑了个空。
心里一股失落感,悄然而生。
兴许是连着十来日,都没想过那事,这一突然想起来,就有点撒不住。
容珩闭着眼,慢慢吐息,过了一会儿,右手伸进了被子里。
脑海里浮现了温婉红扑扑汗涔涔的小脸,那双湿润的眼,像一汪暖暖的温泉,能将他整个人给包裹进去。
这一晚,容珩难得的,用手解决了一次。
结束后没有任何的满足感。
反而更想了。
容珩吐出一口浊气,硬生生的强压下心里不断盘旋的念头,默默开始背起孙子兵法。
等到把孙子兵法正着背完了一遍,他还是没睡着。
于是,他决定,再倒着背一遍。
背着背着,容珩觉得,孙子兵法里,其实可以添一个美人计。
只要把统帅最爱的女人,绑到城门,就不用担心统帅不投降了。
想到这里,容珩不免苦笑。
他似乎着了某个人道了。
次日一早,容珩略有困倦的起床,刚出营帐,就看到几个武将聚集在一起,似乎在聊什么。
容珩走过去,目光落在其中一个身上,铁甲佩剑,没什么问题,只是他手腕上戴着个红绳。
“这是何物?”容珩问道。
这位不知名的武将,受宠若惊的抱拳,老老实实的答道:“这是贱内给我准备的许愿绳,意思是给我求平安的。”
其他几个武将点点头,纷纷伸出手,露出一截红绳:“我也有的。”
容珩沉默了。
转身他去找了大哥。
容礼正在穿衣裳,见他起的这么早,便道:“七弟,挺早啊。”
容珩正要说话,床上隆起的被子,突然露出一个女人的脑袋。
“见过七爷。”
容珩转过视线,只听到容礼冷淡的呵斥声:“还不穿了衣服滚出去!”
那女子立刻白着脸,用衣服裹了自己,从营帐后面跑出去了。
容珩转过头,看回容礼:“大哥,父王不喜军中有此事,还是收敛点吧。”
容礼好|色都知道,行军路途,想要发泄了,就会让侍卫去附近抓个寻常百姓人家的女子来伺候。
“银子给够了,”容礼满不在乎的笑道,“她们巴不得爬上我的床呢,七弟,你要是想要,我让他们再抓两个?”
容珩眉头一皱:“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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