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这是您前几日要的东西。您的龟壳，救了胡大人的家人，所以胡大人愿意帮您办成那件事，我们云管事也帮忙了。”
“那边都打理好了，您何时去都可，只要拿着这个信物就行。”
“好，辛苦伙计了。”
“顾大人客气，龟壳这半个月来，卖得很是红火，多亏了顾大人！顾大人若有需要，尽管到我们名下的任意一间药铺去！我们定会拨冗相助！”
“那我便不打扰顾大人了。”药铺的伙计看到了站在屋内，正在往这边看的温然，于是向顾琛拱了拱手，便告辞了。
顾琛手里拿着匣子，眼带笑意，嘴角也勾起一抹弧度，走到温然面前：
“小然，还记得我先前同你说的，和药铺合作做生意的事情么？我们住的茅草屋时日久了，雨势稍微大点就得修修补补。”
“我们这些时日也修葺了下，却终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们盖间竹木屋吧？温姆父觉得怎么样？”
瞧见温姆父的顾琛顺势问道。温然下意识扭头看姆父。这不是小事，温然还是习惯询问姆父的意见。
此时的温姆父看着眼前仪表堂堂、能力出众的顾琛，不免想起先前完全醒来时，同他的谈话。
……
好了大半的温姆父已能下床。他先抱着温然良久，好好安慰了担惊受怕的孩子，才支开温然，单独和顾琛谈话。
他先是十分诚恳地向顾琛道谢，顾琛只道不敢，两人和和气气了一会儿。
而后温姆父的话语陡然犀利，透露着沧桑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顾琛，不客气地说道：
“顾先生的大恩，我豁出性命也要偿还。可顾先生请恕我无礼冒犯，顾先生这么对我的然儿，究竟是出自何种心思？难道像顾先生说的那样，只是因为恩情吗？”
“若是如此，还请顾先生不要像现在这样对待然儿。我知晓顾先生是好意，可顾先生总不能这样照顾然儿一辈子，到时候，然儿怎么办？”
他情窦初开，一颗心都挂在了顾琛身上的然儿，到时如何接受的了？又如何才能释然？他暗暗在心里这么想着。
“有何不可？”顾琛没有被温姆父其中蕴含质问意味的话吓到。他一如既往地，是那副君子端方的温润模样，坚定地反问道。
温姆父话未说完，便被顾琛的话镇住，一时愣住，回过神来，接着说：
“顾先生，恩情不可能让人做到这样的份上。您舍弃诸多，到底为何？”
顾琛自是不能吐露事情真相。他同温姆父说他是乌龟精，想要报恩？这是比谎言更荒谬的事实，温姆父必不会相信。
“我把小然当家里的弟弟看待，没有别的不好的心思。想必小然同您说过我的情况。我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就是想找到我失散已久的弟弟。”
“只是来莫溪村之前，我无意间知晓了我弟弟已不在的事实，一时悲痛万分，失了生存的念头。我自己选择暴露在瓢泼大雨中，发了高热，被小然捡到。”
“我看到应该和我弟弟年纪差不多的小然，看着他饿得面黄肌瘦的模样，就想帮他，照顾他，就像照顾我的弟弟一般。”
“横竖我原先已存死志，世间万事万物皆不入眼。如今找到想要做下去的事情，那做一辈子，又有何妨？”
“我会照顾小然一辈子，不会失言。”顾琛微微红了眼，好似那失散又意外死去的弟弟让他万分悲痛难以自抑。动情地说完后，他便郑重地向温姆父承诺道。
这是比真相更令人信服的谎言，顾琛虽不欲欺骗温姆父，但他此时却别无他法。
……
回忆完，见得到他首肯的顾琛，十分欢喜地同温然说起屋子的设计之类的，温姆父心里五味杂陈。
他那时是相信了顾琛说的话，也解开了他的误会。原本以为一个儿郎如此细心对待一个哥儿，定是有了爱慕之意。
他那日，本想确定顾琛对温然的喜欢到底有几成深，是否浅薄到，连敷衍他的质问都不愿，却没想到，顾琛对温然竟是这般的情谊……
这下温姆父可是十分头痛了。他瞧温然那模样，必然是对顾琛有十分好感的，将来不一定能满足于这样的相处。
哎，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谁说顾琛有朝一日不会喜欢上温然呢？
温姆父和两人商量了会怎么盖竹木的屋子，就去忙活了。温姆父醒来被两人拘着再修养了半个月，现在早就想忙活去了。
顾琛打开匣子，拿开一大袋银两，取出里面的《千字文》《三字经》等，对温然问道：
“小然想不想去澜微书院进学？我打听好了，澜微书院是收哥儿的。”
“我，我自是想的，只是我们原先一直没这个能力。顾大哥，我真的能去澜微书院吗？听说那里出了许多秀才！举人也是有的！”
温然一开始紧紧盯着《千字文》和《三字经》不放，内心十分欣喜。顾琛这些时日来，时不时送些物事给他，他原以为这次的也是。
激动地想抬起头向顾琛道谢，却被后面的话语惊讶到，随即又惊又喜地双手拉着顾琛的袖子反问道。
顾琛笑着摸摸温然的头肯定了他的话：
“当然是真的。此事温姆父也知晓，他也同意了。我先教小然认字，等我们安置好家里，就一起去书院。去了以后，每月也有休沐日可以回家。”
“顾大哥也去吗？”
“那是自然。只有好好读书，我们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顾琛想着，最好成为举人，让那个霸占乡亲田亩的秀才不敢造次，归还田亩给他们。有了功名在身，他也能更好地保护温然。
温然没多想什么，只是欣喜于能有顾琛陪着他在书院。
顾琛趁着今日有空，把桌子收拾了下，就拿着《千字文》仔细教温然认字。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1】
温然乖乖跟着顾琛念，双眼亮晶晶的，兴奋地语调都上扬起来。
等顾琛开始讲解了，温然不自觉瞪大了双眼，想着这样可以听得更清楚些，却被顾琛忍俊不禁地揉了揉头。
瞧着温然不解的模样，顾琛没说是觉得他可爱，只转移话题地说道：“小然真的很喜欢读书呢。小然既认真又聪明，一定能尽早学会认字的。”
温然被夸得不好意思，继而更加认真地学了。温姆父远远地见到两人温馨和谐的一幕，也很是欢喜。
【1】出自《千字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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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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