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哐啷...”
铁链晃动的声音回响在安静的屋子里。
这是间卧室。
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室外灼热的光。只能从未拉好的间隙里见得房间里的景象。
光柱从窗户的位置向内延伸,形状由宽渐渐的变窄。
一格一格的。
在光照见的末尾,是一个男生漏出的脚。
兴许是因为长期不见光的原因,男生的皮肤显得有些苍白。
唯一可见明显颜色的是脚踝上拴着的一圈细细的链子,和内侧嵌着的海绵。
不知是时间久了还是别的缘故,与其说是脚踝被链子拴住了,倒更像是链子松松的缠在脚踝上。
男生靠坐在床边,上半身埋在阴影里。
除了链子不时晃动的声响,房间倒是显得过分安静。即使是有一个人的存在,呼吸声却也是微不可闻。
外面好像是不久前才下过雨一样,潮湿闷热的气息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卧室里的味道好像和室外有那么一丝不一样。
“铛铛铛...”
敲门的声响像是一种预告。
就像是下雨前那愈来愈近的雷声。
是一种提示。
门没有上锁,来人的手掌似乎只是轻轻的搭在了把手上,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高个子男生不紧不慢的走进了屋子。如果用一步一个脚印来形容的话,那踩实了动作倒是可以称得上气定神闲。
可渐渐不规律的呼吸声却出卖了来人的情绪,“你醒了?”
声音渐远,好像轻飘飘的。明明很近,但却也什么都听不清。
——
许念桉正睡着,像是被梦惊醒一样,头一歪,在座位上睁开了眼。
刚醒的人眼睛有些迷茫,看着前面的人的座椅靠背在发呆。
头顶的帽子睡的有些塌了,帽檐挺长,可以遮住眉眼。淡色的瞳孔中看不出此时的心情。
舱内的冷气冻结着神经。
要降落了。
大概是思绪调整好了,许念桉调整了一次座椅,伸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几乎没有翻找的,点开了记事本。
从上到下排列的一条条被标记为红色的日志。男生手指动了动,添上了一条新的。
内容很简单:
299。
一串没有含义的数字。
他自顾自的想着。
——
落地之后,许念桉拉着米白的行李箱走在机场的大厅里。
脚步不快。
简单的黑白色穿搭看着很有学生气。
实际上。
也的确是学生。
人流渐渐的变散。许念桉顺着指向标走到路边,拿出手机准备打车。
手机屏幕解锁的一瞬间,电话就像掐着点的一样打了进来。
“你下飞机了啊。”
对面男生的声音在话筒里听着有些哑。
“不然呢?”尾音上挑,许念桉看着指示牌,不紧不慢的,话音听着有些随意。
“嘿!这才两年不见,你变了!你变了!你变了!”
呜呜呜的话筒里穿来一阵动静。
不知道那边又在琢磨什么点子。
许念桉顺手把耳机带上,手上的动作没停,手机显示的屏幕是打车的页面。
“欸,昔日我那个温柔善良通情达理平易近人的室友不见了......”
“别贫,说正事。”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
“这个时候你给我打电话,难道你要来接我吗?”
“你怎么能这么想?”话音一转,许念桉不出所料听到了他心中想的内容,“我肯定是不会去的。”
米贝明和许念桉是高中认识的。分班之前在一个班,分班之后也在一个班。但主要不是因为这个,更多的是座位相近的缘故,他们慢慢的成了熟识。
高考过后他们之间没怎么联系。准确的说,是许念桉单方面不联系米贝明。
许念桉是个不爱出门的性格,高考过后没几天就不知道躲到哪个地方猫起来了。
米贝明倒是四处疯玩,微信不时传来照片彰显他的存在感。
大学刚开学几个月他就填报了学校的交流计划出国了,但是也就和米贝明约了几顿饭,没见几面。对方依旧是几乎隔段时间的发送消息。
所以这么久没见,许念桉倒也不觉得陌生。
只是没见面而已。
是啊。
不知怎么的,思绪突然跑远了。
斜挂天空的太阳让他的影子凝结在脚下。拉出长长的一道。
影子向来是看不出真实样貌的。
男生的眼睛轻轻的眨了眨,眼神重新落到屏幕上。
“还在吗?你没挂吧,我看着这通话界面还亮着呢。”
“嗯,你说。”
“想你估计都没注意听。”米贝明身体呈细长的“大字”躺在床上。手机放在枕头边。
“我跟你说,你不刚回来吗,学校的安排你应该还没看。”
米贝明是他们班的学委,有什么信息他知道的很快。
当然...不只是学习上的。
吃瓜的速度也是一流的。
像是说到了什么重要的点,米贝明从床上一翻,趴在床上面对着手机屏幕说话。
“速度可真够快的啊,你们这才刚回来。你们导师的分配安排就下来了。你和其他几个留学生一个导师。还有...”
选择去国外留学的学生不多,这一届他们这个专业就四个。
“你那个前男友。”
说完还特意停顿了一下,米贝明可耻的等待着电话那边的回应。
说来,他还挺想知道许念桉对这件事的反应的。
1秒...2秒...
耳机里没传来回答。
只有隐隐的风声。
“风中凌乱啦?!”他的眉毛皱了一下。
“咋回事啊,信号不好,没回音啊。”他小声嘀咕着。
“啪嗒”一声,电话挂断了。
对方发来一条消息。
“有事,等着,回见。”
短短的六个字,透漏出一股溢出屏幕的冰冷。
“啧”。
米贝明失望的切换到了游戏的界面。
事实上,如果不是米贝明有段时间没给许念桉打电话的话。
他也就一早该注意到对面没声音了。
虽然许念桉平时话不太多,电话里更是少,但一般对方在讲,他还是会不时的“嗯”一声表示在听。
“这么久不见了,不拥抱一下吗?”
明明天不是很热,拿着手机的手还是隐隐有些出汗。
许念桉抬眼看向几米外的站着的人,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嗓子有些发粘,说不出话。
兴许太久没喝水了吧。他自顾自的想着。淡色的眼睛从男生的脸上落到脚下。
下午的太阳斜斜的照过来,他的影子被拉长,尽头的那一端是...
站的有三米远。
很礼貌的距离。
“欸,开个玩笑嘛。”男生的声音清亮,隐隐带着几分笑意。见面前的男生没回应,他熟练的打了个岔,揭过了这一茬。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
竟是无话。
往日不复存在的亲近更是显得此刻的尴尬。
江知有的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最终向机场入口的方向看去,“差不多到时间了,我得去接我一朋友。你应该还有事儿吧,我就先不打扰了。”
最初脱口而出的话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少有的,他感到有些难以应付。
话音转的有些急促,而且仔细思考,甚至还有些无厘头。
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
两人倒是都没发觉。
更多的可能是,一个不愿意说,一个不愿意揭穿吧。
像是一阵风,来的很突然,走的也很突然。
“哪有什么事?”
声音轻轻的。
大概只有自己能听见。
一片羽毛慢慢的落在了地上,又很快被带过的风吹走了。
江知有回到宿舍的时候,屋子里只有一个人。
“你回来了啊,看你今天那么着急的跑出去了,有什么急事吗,当时也没来得及问,想着能不能帮忙来着。”
椅子上坐着一个穿黑外套的男生,听见了开门的声响,转过头看向正站在门边的江知有。
“没什么事,刚好有人约我一起去打球,让我赶紧去。”
江知有随手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衣柜旁边的架子上,拉开自己坐了下来。
“嘿,怎么不叫我啊?”黑外套打趣。
“心里没点数,你会闲的下楼去打球?”
说来也好笑。
一般的规定是楼层到七层了之后就需要安装电梯。
所以,他们刚好住六楼。
一个......不需要电梯只需要体力的安排。
黑外套是个不爱运动的,对打篮球这种可以称得上是激烈运动的活动,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对于他来说,只要别带着一身臭汗在他面前晃。
他还是很乐意和这帮爱打球的室友相处的。黑外套耸了耸肩,对江知有的话表示无法反驳。
正要准备打开游戏,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江啊,你知道不,你和外面回来的几个留学生一个导师。”
黑外套看着坐在对面的男生,透过身形往前看,是打开的电脑,屏幕上是一款游戏。
黑外套心里腹诽。
倒是不知道他还玩这个。
“知道啊。”
江知有没扭头,声音倒还是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也没啥,就是问问,那个导师人不错,就是还蛮喜欢让组员合作完成什么的。”黑外套是个自来熟的,心挺大,顺着话自顾自的往下说。
椅子一滑,停到了江知有旁边。
“听说啊,曾经他带过的几个学生甚至因为意见不和闹过矛盾呢。”
“你说,那几个留学生咱们也不太熟,听一些小道消息,他们.....”
江知有的头脑有些杂乱,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少有的有些安静。
“欸?你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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