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维提着药箱紧跟在周贺然身后,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一股淡淡的男性气息夹杂着些许薰衣草香味扑面而来。
周贺然径直走向床边,缓缓坐下。
夏维将药箱放在脚边,整个人蹲着,熟练地打开药箱,准备为他处理伤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夏维担忧地伸手,准备将他被鲜血染红的衣袖轻轻掀起。当她的指尖刚触及到那冰冷的布料时,就被周贺然突然伸手制止了。
“我自己来。”
“你……你是在哪受的伤?明天我让我爸去找人抓那人!”
“不要让夏叔叔和我妈知道。”
“……”夏维欲言又止,片刻才肯妥协:“知道了,那我帮你清理伤口!”
周贺然静静地坐在床上,脸色虽然略显苍白,但眼神中却透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冷静,仿佛受伤的人并不是他自己一样。他微抬眸,上下打量着站在面前满脸担忧的女孩。
“你会吗?”
“……你叫我嘛。”
“回你房间,我自己来。”周贺然弯腰拾起地上的药箱,转身走向房间自带的卫生间。
“……”
夏维还想冲进厕所里强硬帮周贺然处理伤口,但是又怕周贺然那冷冽的眼神。那表情虽然一句话不坑,但一配上那眼神,就感觉自己被无声的从地底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
索性叹口气,转身出了卧室。
卫生间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屋外的任何杂音,留下了这片刻宁静。他走到洗手台边打开水龙头,将水压调至最小。
周贺然深吸一口气,缓缓将那只还在不断涌出鲜血的手臂伸向水龙头下。冰冷的水流触碰伤口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
周贺然不禁咬紧牙关,额头上的汗珠也瞬间冒了出来。
伤口周围污口以及血迹被冲净了不少,周贺然才从药箱里拿出一卷纱纸巾,将手臂上的水渍擦干,然后进行消毒,再小心地包扎好。
处理完过后,他双手撑在洗水池两边,手臂因刚刚擦了药,有些刺而微微颤抖。
他抬头,目光紧紧锁定在面前镜子里的自己——镜中的他,脸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因疼痛而紧抿的痕迹。
“有个大老板给了我很多钱,说要买你的命……”
这是那个跟踪他的男人说的。
周贺然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再缓缓呼出。用水冲了把脸,才离开了卫生间。
翌日上午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林荫道上。夏维特意在这个时候拦着周之仪的去路。
“我有事问你。”夏维声音清脆,挡在周之仪面前的道路上,双手抱胸交叉着。
周之仪微微一愣,停下脚步,目光疑惑地看着她:“干嘛?”
夏维能找自己准没好事,周之仪大概都能猜到自己什么时候突然和周贺然挨着了,搁这来询问了。
“昨天贺然受伤都是因为你吧?!”
“?”
周之仪闻言,表情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你别装!别以为他不说我就不知道!”夏维整个人有些激动,伸手就抓着周之仪的衣领:“我算是看明白了,合着你一点事都没有,还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周之仪脑子嗡嗡的,但她立刻反应过来周贺然出什么事情了:“周贺然怎么了?!”
“他……”
夏维被她吼的顿住了,手上抓的衣领被周之仪拽掉了,只见她反客为主,抓起夏维的衣领:“他现在在哪?”
夏维:“贺然他……他今天请假了……”
周之仪立刻松开她,转身朝学校围墙跑去,借住着周围的树,三下两下就翻出了校园。
“……”
周之仪保持按门铃后的姿势,双手交叠在前,目光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的焦急望向那扇禁闭的大门。
五分钟后,在平日的忙碌中或许只是转瞬即逝,但在此刻,却仿佛被无限拉长。
我艹,他不会死在屋里了吧,要不要打个120过来一趟……
周之仪再三考虑正准备掏手机,大门终于缓缓开启,一道昏暗的室内光线溢出。周贺然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的面容比平时要憔悴些,但又好像与平时大差不差。
“你怎么来了?”周贺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随即是一抹笑意爬上嘴角。
“哦,我……”
“进来。”
周贺然转身回屋,周之仪踏入门槛,好奇的目光四处游移。
“刷啦”一声,窗帘被拉开了,这个室内瞬间明亮了起来。
随着脚步缓缓移动,周之仪的目光穿过了宽敞的客厅,扫视着屋内的布局。
窗外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斑驳地洒在木质地板上,家具摆设简洁而不失格调。
周之仪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特别留意着是否有其他人的存在。
“就你一个人在家吗?”周之仪盯着一个半掩着的卧室门。
“嗯。”周贺然从厨房出来,嘴边喝着一杯水,手里拿着一杯水,他挡住周之仪的视线,把手里那杯没喝过的水杯递到她手里:“喝水。”
“哦……”
周之仪有点不好意思地环顾四周,捧起水杯轻抿了一口,是甜的。
周贺然转身朝客厅走来,坐在了沙发上,可能因为没有吃早饭的原因,头有些发昏。
他死死捏着眉心,周之仪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将杯子放在玻璃桌上,问:“你没事吧?我听夏维说……”
她注意到周贺然捏眉心的动作稍顿了一下,随即放下手,抬眸勾勒出平时经常看见的微笑:“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而已,怎么突然关心我来了?”
“……你!”周之仪眼神存有怀疑:“是不是昨天发生了什么?有接触什么可疑的人还是正面起冲突了?”
周贺然依旧是那人畜无害的表情,周之仪只感觉那笑意显得贱嗖嗖的,但怪在他脸上就不太一样了。不仅没有减损他的魅力,反倒增添了几分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别笑!认真点!”周之仪微微蹙眉,用呵斥的方式掩盖自己内心的波动。
“真的,只是脑子有点晕而已。”
“那你要是最近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一定要和我说,知道了吗!”
“嗯。”
周之仪掌心拍膝,从沙发上起身:“行,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她转身就准备走。
“嘶——”
“怎么了?”周之仪刚放上门柄的手突然顿住。
“脑子疼,要晕了。”
身后的人慵懒地陷进宽大的沙发中,身子还微微后仰,一手扶额。他的眼神偶尔偷瞄周之仪,闪烁着几分狡黠与难受的表情,显然是为了能够多和周之仪多相处的时间,而故意做出的姿态。
周之仪站在不远处,眼神锐利地上下打量着“头疼”的人。
好歹以往自己也算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审讯员了,早已练就了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面对过无数狡猾的犯人,她总能从对方细微的动作与表情捕捉到真相的蛛丝马迹。
此刻,面对周贺然那看似自然的“头疼”表演,嘴角不易察觉的抽了两下,缓缓道:
“周贺然,你想死吗?”
两天之内宋远航带人一同走访,如今也算是将那三名有嫌疑人员摸排的清楚了。朱正乾不是出租车公司招聘的司机,而是平台线上招聘的,早出晚归,线上打卡上班也没迟过;宋远航不是在丁书瀚家里找到他人的,而是在十几公里外的学生家找到的。
警方要求丁书瀚配合调查,他倒是不愿意了,说什么自己有不在场证明,剩下的只愿意等律师来了在交谈。
至于刘雁声,目前没有找到他的下落,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也显然三人里面,他的嫌疑最可疑。
因此这次,丁书瀚还真的被请去警察局喝“茶”了。
休息室内略显冷硬,外界的光线透过半掩的百叶窗,洒在简洁实用的家具上。房间的一角,丁书瀚静静地坐在宽大的沙发上,他面容清秀,透入出一股温文尔雅的书卷气,与周围格格不入。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眼睛,镜片后的眼睛内闪烁着冷静的目光。
丁书瀚今天穿着一身日常休闲装,有种与生俱来的松弛感。然而其实看到他的那一刻,几乎很难想象他是以嫌疑人的身份走进警局的。
丁书瀚的双手还捧着刚刚警员递来的速溶咖啡杯,那是一杯简单到没有任何装饰的热饮,与他平日里或许更习惯与品尝的精致茶点大相径庭。
然而,他却并未流露出丝毫嫌弃的表情,端在嘴边喝了一口,随即,一脸无辜地对面前端坐的宋远航说:“警官,你知道的,我一个小职员,怎么可能和什么命案扯得上关系?而且我教的学生全是初三以下的,上哪去认识高三的学生?”
宋远航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以一种仪式性的动作,缓缓从身旁地文件夹里抽出几张那天电话亭内男人打电话的照片,将这些它们依次排列到丁书瀚的面前。
“见过吗?”
丁书瀚的目光扫视了桌上的几张照片,刹那,整个人微微一愣。
照片上的半边侧脸角度,甚至还戴着帽子和口罩来作加掩护,在黑夜里微弱灯光下的像素,那份熟悉感却如同电流瞬间贯穿丁书瀚的全身。
这份冲突并没有停留太久,丁书瀚迅速从愣神中恢复过来,眼神变回原来的冷静。
“……”他摇头:“没见过。”
“没见过?”
“嗯。”
警方也没有什么证据能够拘留丁书瀚,只能暂时把他先放了。
傅云行抓紧在另一张沙发上补觉,全程没发言;周之仪则静静地站在窗户旁,目光紧盯着从警察局大门走出来的丁书瀚身上。
丁书瀚离开了警局范围内,仿佛摆脱了无形的束缚,连步伐都变得轻松了许多。他站在路边,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可疑或熟悉的面孔后,才放心拿出手机,准备拨打那个熟烂于心的号码。
随着电话铃声的响起,他拿着手机放在耳边等待电话那头的人接通,另外腾出一只手准备拦辆出租车。
“喂,丁哥?”电话那头一个略带沙哑而有力的声音响起。
“警方对你起疑心了,最近你就先别出来了,让那个姓刘的出去找人。”一辆出租车正好从他面前停下,丁书瀚便直接上了车。
对面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随后有些犹豫的说:“他办事靠谱吗?上次不是还跟丢了一个,交给他能行吗?”
“要真办事这么不靠谱,死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闻言,出租车司机下意识地从后视镜瞥了眼后座的丁书瀚,只见他面容平静地看着窗外。
如此毫无情绪波澜的说出这般话来,出租车司机已经在脑洞里弥补了一场黑手党老大坐在他身后,打电话指点手下将狗仔们收拾干净。
司机的目光在丁书瀚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又迅速收回,专心地继续驾驶着车辆,按照顾客指示的路线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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