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鸣停住脚步:“哭声从哪个方向来的?”
谢坊一指走廊尽头。
许向鸣睨他一眼,抬腿继续往前走:“别是霸凌什么的。”
“你又知道了。”谢坊的颤抖没得到回应,有些无语,“万一真是公鬼呢?”
踏上西楼走廊,一阵微弱的哭声从楼梯间传来,许向鸣下意识压低声音:“是人。呜呜哭的男鬼挺少的,我见过的男鬼一般都跟狗似的乱吼乱叫。”
谢坊茅塞顿开地站直了:“好像还真是。”
两人缓缓朝楼梯间走去,许向鸣屏息听着,不愿管闲事,想着要是听到什么拳打脚踢的声音就马上掉头走人。
微弱的哭声越来越清晰,好像还有些似曾相识。
许向鸣猛地伸手拦住了谢坊,压低声音:“等一下,这声音好像是那个谁的。”
“谁?”谢坊一下没刹住,踉跄了几步。
“就你们宿舍那个!”许向鸣拍了他一巴掌,“叫粥……粥什么?”
“周翼!”谢坊一拍手。
“大爷的,不是!”许向鸣又往他脑门上一抽,“你他妈自己舍友不记得?”
“你他妈我们宿舍就他一个姓周的!”谢坊往他脑袋上抽了一巴掌回去,咬牙切齿道,“你记错了吧?”
“就是你们宿舍的,你今天还跟我说到他。”许向鸣捂着脑袋,不相信自己的记忆会出错,“就你说跟方慎和齐冬天天走一起那个!”
“啊!希帆!”谢坊一拍手,“我靠你这么一说这声音真像!”
许向鸣望楼梯间那探了探脑袋:“我就说我没记错吧。”
“有病吗?”谢坊无语,“周翼和罗希帆有哪门子关联?”
“粥和稀饭怎么没关联?”许向鸣看着他。
“哈哈,确实有关联。”谢坊干巴巴道,“都是用你脑子里的水煮出来的。”
哭声从顶楼转台传来,还有偶尔的窃窃私语,谢坊没忍住,小心翼翼往楼上看了看,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怎么了?许向鸣做口型。
谢坊回道:就是罗希帆。
随后做了个手势,示意许向鸣先走,自己上去看看。
许向鸣点点头,转身缓缓朝楼下走去,不打算掺和这件事。
他跟罗希帆不熟,只知道他身边总围着一群女生,人还挺好相处。
就是话太密,有时候听着烦。
谢坊没过多久就噔蹬噔跑了下来,压低声音飞快道:“大爷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就他一个,没想到上去一堆人围在旁边。”
“他怎么了?”许向鸣问。
“说是学习压力太大了。”谢坊耸肩,“平时也没见他学啊,哪来的压力?”
许向鸣一笑:“人家把你当傻子哄呢。”
“我知道他在唬我!”谢坊咬牙切齿道,“懒得管他,回宿舍睡觉去。”
许向鸣拖着残缺的身子好不容易回到宿舍,打开门,看见方慎正拎着个纸袋子背对门口跪在床上。
“只有你?”许向鸣一边关门一边问。
“哎!”方慎猛地回头,下意识把纸袋子往身后一藏,“回来啦?”
许向鸣沉默地看着他。
方慎放下纸袋,跟他对视了几秒,叹了口气:“看我跟看傻逼似的对吧。”
“对。”许向鸣笑着把包扔到床尾,开始换鞋。
方慎在上铺咚咚咚走了半天,震得整个床一通乱晃。
“齐冬呢?”许向鸣起身走向阳台,边洗手边随口问道。
“你没看到他?”方慎道,“不是说去吃饭了吗?”
“好吧,我没去食堂。”许向鸣甩着手走进宿舍。
“我算是发现了,你就没一天好好吃饭过。”方慎说,“食堂长啥样你知道吗?”
许向鸣嘿嘿两声,看见方慎正把柜顶堆着的书一摞摞搬到床上,转移话题,“你干嘛?”
“这段时间严查卫生,柜顶不让放东西。”方慎将最后一摞书砸到床上,发出一声巨响,又抹了把额头,叹气道,“都不知道怎么收了。”
“我床底有个没满的收纳箱,你用呗。”许向鸣踢了脚箱子示意道。
方慎扒着栏杆往下看了看:“可以吗?”
“还扭捏上了,”许向鸣拍了他脑门一巴掌,伸手道,“你把书给我,放我床上,一会再下来自己装箱子里。”
方慎笑着把书一摞摞递给他,等到床被清得差不多了,开口道:“就这些吧,多的往我柜子里塞塞也塞得下。”
许向鸣往他身后看去:“那个袋子,柜子放不下吧?”
“啊,这个?”方慎笑着举起纸袋晃了晃,“一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放床尾就行。”
“是吗?”许向鸣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中。
许向鸣把方慎的书往床头一推,靠着楼梯边坐下了。
经历了几天前的事,他跟方慎确实跟之前相比熟络了许多,但是俩人原本关系八竿子打不着也是真的。尽管许向鸣心里有意想跟方慎拉近距离,但这会一独处就发现了,他俩压根没共同话题。
方慎抓着楼梯下来,蹲下身拉出他床底的箱子开始往里面装书。
真尴尬啊。
想个话题许向鸣。
想想——
“对了,你周四有事儿吗?”许向鸣猛地一拍大腿。
“啊?”方慎抬头,“我周四满课。”
“……废话,咱俩同班,谁周四不满课?”许向鸣说,“我问你放学后。”
“放学后有空啊。”方慎也跟着笑,“总不能留教室吧,我又不学习。”
许向鸣指他:“拐弯抹角骂我呢?”
“没有哦~”方慎怪腔怪调地晃着脑袋,往箱子里甩了一摞书。
“去你的。”许向鸣道,“周四请你出学校吃饭,把时间空出来啊。”
“咦……”方慎一眯眼睛,“暗恋我。”
“方慎,”许向鸣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无语道,“你得病了啊?”
方慎扶着床边笑,扭头看着他:“不尴尬了?”
“你这么——”许向鸣一怔,“你看出来我尴尬了?”
“是啊。”方慎将最后一摞书放进箱子里,“段位高的人看你跟看傻逼一样。”
“操!”许向鸣笑了出声,“你大爷,方慎!”
周四很快就到了,按理来说非周末时间只有走读生能出校门,但校警似乎跟方慎关系格外好,方慎嬉皮笑脸地凑过去一阵插科打诨,校警便翻着白眼把他俩放出去了。
“吃什么?”过了红绿灯,许向鸣从包里掏出手机问。
附近有家王府井,是这片唯一的商场,店还挺多,每次吃之前他都会先在手机上挑一挑。
“你定吧。”方慎说。
“蛙小侠吗,刚好我有点想吃了。”许向鸣看着手机。
“等等,不对!”方慎突然喊了声,转过头指他,“你带着手机,你爸不会——”
“谢坊的手机。”许向鸣早有预料地接道。
“哦。”方慎干巴巴转回身,“行,好。”
许向鸣乐了一路。
王府井附近不只他们一个学校,这会刚好饭点,有些家长会带学生来吃饭,各种人混在一起,挤得人眼晕。
“我们俩,是不是太突兀了。”走上扶梯,许向鸣低头看看自己,又伸手揪了揪前面方慎的裤子。
他们学校几乎没有走读生,又不允许住宿生工作日出校门,因此整个商场晃来晃去的全是一中的天蓝色校服,就他俩绿得扎眼。
“不就裤子颜色不一样吗,上衣都是白的。”方慎回头看他,“我还挺喜欢咱们校裤颜色的。”
“一中都是T恤,咱俩是衬衫。”许向鸣鬼鬼祟祟道,“看着很明显啊!”
“行。”方慎转回头。
“怎么了,行是什么意思?”许向鸣不明所以,拍了拍他后背,感觉手感不错,就又拍了拍。
方慎没回话。
电梯到达楼层,方慎拐了个弯要上下行的扶梯,许向鸣一惊,把他拽住:“去哪啊?”
“这么怕就回学校吧。”方慎笑着说。
靠,绕这么大个弯。
许向鸣赶忙把他往外拽,举起手道:“老实了哥。”
蛙小侠人不多,俩人随便找了个凉快的座位坐下了。
“你能吃辣吗?”许向鸣举起手机扫码,随口问道。
“我能吃。”方慎也举起手机扫了码,把许向鸣刚刚添加的香辣锅删掉了,伸手一指他,“但是你不能吃辣。”
许向鸣后知后觉地抬头。
忘记自己还是个病号了。
“啊?”许向鸣十分头疼地划着屏幕,“那能吃啥,吃个紫苏?”
“可以。”方慎站起身,“我去个厕所。”
许向鸣应了一声,见他走远,默默低头把刚刚方慎删掉的香辣锅又加了回去。
真男人不需要忌口!
香辣锅刚出现在菜单栏里,马上又被删了。
许向鸣难以置信地一抬头,看见方慎在远处笑着冲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同时发来一条语音:“悠着点哈。”
卧槽啊!
许向鸣冲他比了个中指,不信邪地再次添加,又被秒删。
他愤愤地一抬头。
方慎已经拐了个弯看不见了。
许向鸣再次顽强地选择添加。
就这么一加一删好几个回合,方慎终于妥协了,没有再删除他的香辣锅。
许向鸣怕他反悔,迅速乐呵呵地下了单。
支付完成后心情十分舒畅。
许向鸣,胜!
“怎么不说话?”穿着一中校服的眼镜男拿着抢来的手机在方慎眼前晃了晃,沉着脸一步步逼近。
方慎抱胸看着他,眼神冷得吓人。
许向鸣还在等自己回去,他不愿意跟这突然冒出来还抢了自己手机的东西动手,只能息事宁人地不断随着一中男的动作往后退,没退几步,微微低头瞥了眼身后,脚后跟已经贴着墙了。
“王府井你家开的?”方慎冷声道,“你牛逼你放狗赶我啊。”
“你对得起罗希帆吗?”眼镜男道,“他这几个月几乎每天都在哭,你还有心情出来吃饭?”
方慎心里冷笑。
原来是罗希帆的狗。
还“每天都在哭”。
罗希帆要真有这功力非洲就不缺水了。
方慎没再开口,不耐烦地扭头往别处看去。
“说话。”眼镜男将手机在手心里拍了拍,“分手了心情挺好,笑得很开心啊?”
方慎伸手要抢过手机,那人手一缩,他挥了个空。
眼镜男看着他,把手机重新递到他面前。
方慎猛地抽过手机,放进了裤兜里。
“我不会告诉希帆今天碰见你这件事的,至少这阵子不会。”眼镜男冷冷道,“你个烂人最好也别干什么脑残事。”
“别啊,你去说。”方慎道,“你不说我可得回学校拿个大喇叭喊了。”
眼镜男冷哼了一声。
方慎见他没再挡着路,错了错身要朝外走去。
“我可看到是谁跟你一起来的咯。”眼镜男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飘来,“许向鸣,我闺蜜还挺喜欢他——”
方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转身扯过那人的衣领将他猛地往墙上一撞:“你他妈没完了?”
“哦哟哟哟,妈呀,快打我快打我!”眼镜男激动起来,“你干嘛?你暗恋他啊?我操!方慎跟暗恋对象违规出校门约会,为他大打出手!”
“我跟他没关系。”方慎一字一句道。
眼镜男收起吊儿郎当样,轻声开口,同样也是一字一句:“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得看他们信不信啊。”
“我**的——”方慎举起拳头。
拳头挥到一半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动作突然一顿。
眼镜男吹了声口哨。
方慎放下拳头,沉下目光盯着男人的眼睛,突然微不可查地一勾嘴角,低声道:“算了,打你没意思,不好玩。”
话落,松开手缓缓开口:“还不如回去逗逗罗希帆呢。反正我随便说一句话他都能要死要活地哭上几个月。”
眼镜男一皱眉:“方慎,我警告你。”
“我也警告你。”方慎微笑着打断他,“大家都是一样的烂货,平时各干各的,能相安无事当然最好。但你要是想找事——”
方慎低头拍了拍眼镜男有些皱的衣领,脸上笑容消失殆尽,沉声道:
“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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