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禾刚将磁卡扔回玄关上,就听黑漆漆的客厅里传出了一道声音。
“你买东西怎么这么...嘶...”
易铮话音未落,就被大亮的灯光刺得眯了眯眼,可还没待他嚷,怀里就被扔了一袋零食。
而将东西抛过来的人甚至还搞怪地叫了一声。
“滴,您的吃了吗外卖已送达,请尽快签收。”
易铮:...?
他粗略一扫几乎都是他爱吃的那几款,唇角不受控制地扬了扬。
可正要转头搭腔时,易铮却瞧见赵之禾背着自己,一边麻利地将那件白T从头上脱了下去,一边脚步不停地往浴室走。
这一番动作丝滑极了,易铮回头回得快,瞅见那片白花花的背,他的脸“噌”地一下就冒了红气。
“喂!你一回来就脱衣服干嘛!有病啊!”
赵之禾手臂上还搭着那件惹得他过敏的“罪魁祸首”,而现在那件衣服上有些不知道从哪沾到的红色油漆。
冷不丁被喊了一嗓子,他愣了下,一句“你才有病”就脱口而出。
“洗澡我不脱衣服脱什么?”
但撂下这话,回过神后的赵之禾又瞅了易铮一眼。
脑袋里盘算了一圈,突然若有所思地“哦”了声,十分真诚地应道。
“习惯了,我下次进去换。”
他好像应该尊重一下易铮这个gay来着,可能对方有点守身如玉的gay德。
被赵之禾那双格外认真的眼睛瞅着,易铮被噎住了。
等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那边却已经响起了浴室门被关上的声音。
*
外面的灯又被赵之禾关了,仿佛刚刚那一下突然亮起的灯光只是为了确认“喂食对象”所在的位置。
待他完成任务之后,那个“喂食对象”之后想干什么、要干什么,就和赵之禾彻底无关了。
糖果碎裂的脆响伴随着浴室里稀稀落落的水声回荡在光线明亮的客厅,偌大的房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易铮仍旧坐在沙发上,怀里是被拆开的零食袋。
他盯着那间浴室看了许久,久到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习惯了。”
赵之禾那句十分无所谓的话踩着水声,如同一阵绵绵细雨反复在易铮的脑海里转圈,让他发病后本就烦躁的心情更烦了。
是啊。
赵之禾不就是这样吗,他从小就这样...
在他面前随便脱衣服,和他睡一张床,为了报复他将那只狗崽子命名为“小苗”的行为,抓着□□就往他书包里放。
赵之禾向来就这样。
那他烦什么?而且是他今天一天都没找他!
易铮的目光在空荡荡的室内漫无目的地逡巡着,他看向手机屏幕里的自己,突然烦躁地“啧”了一声,踢了脚沙发,拎着那袋零食风风火火地回了卧室。
睡觉!
不想了!不说话就不说话,他还上赶着他了?
妈的,他觉得自己贱是吧!
*
赵之禾收拾完已经是十点多了,热水将他浑身上下都熏得暖融融的,骨头也酥了几分。
他打了个哈欠,顶着半湿的头发打算今天早点睡。
明天还要早起和雇主联络联络商务翻译的活,当然还有李教授布置的实验,上课...
估计今晚是最后一个整觉。
他拿毛巾搓搓炸起来的头发,一抬头刚好瞥见嘴角的伤,还有点红印没褪下去。
“嘶——”
赵之禾放下手,在心底骂着那群和自己打架的孙子,揉着脖子就从浴室走了出来。
他出来时,卧室的灯已经关了,余光瞥了眼没盖被子就躺在另一张床上的易铮,便反身上了自己的床。
床很软,是新洗的床单,还有阳光晒过的味道,很舒服。他将身子陷了进去,深深吸了口气。
真是久违的独——
还没等心底那声感叹落地,床旁边的位置就是一陷,讨债般的声音又不依不饶地在耳边响了起来。
“你以往满课的时候也不会这样?话都不说半句,你到底干嘛去了。”
赵之禾:。
易铮的呼吸打在他的后颈上,痒得他打了个激灵,抽过枕头便盖在了耳朵上,但对方还是又凑了上来。
“赵之禾,我在问你话。”
废话,他又不是聋子...
赵之禾心里翻了个白眼,但又实在是困,上眼皮和下眼皮打了半天的架都没决出个胜负,偏偏易铮还像蚊子似地在旁边乱叫。
干嘛去了...找你未来对象去了。
正在他想着一脚把易铮踹下去的可能性是多少时,突然一个念头闪击大脑,将他人都敲醒了不少。
*
原本差点贴到墙上的人猛地转过身,让易铮有些措手不及。
那双眼睛在黑沉的夜色中亮得吓人,两者的距离离得很近。
易铮甚至还能感受到对方发丝上传来的水汽,这人向来不喜欢用吹风机,说是短发干得快。
活得真糙...
他在心底挑着赵之禾的刺,但挑着挑着眼睛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对方的脸上飘。
一路扫过他精致立体的五官,最终落到唇上...
就在易铮心头模模糊糊地冒出一个念头之前,对面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却猛地对他眨了眨。
那双眼睛亮得...让易铮想起了对方第一次看到自己转账时的眼神。
但这次,这双放光的眼睛对他说。
“少爷,和你商量个事呗。”
这是赵之禾想要整他时才会叫的一个称呼,易铮自觉没什么好事。
“说。”
“明天来趟实验室,我有点事。”
易铮挑眉,脸便朝着对面的人凑了过去,声音泛着懒。
“报酬?”
赵之禾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迟疑着。
“给你转账?”
易铮:...
“或者你想要什么,不过我现在余额只...”
下句话还没出口,赵之禾的嘴就被一把捂住了,耳边又响起了易铮那欠揍的声音。
“闭嘴,我现在要睡觉。”
*
因为“请求”的缘故,赵之禾又和易铮在同张床上挤了一晚上。
联盟首都靠海,受季风影响,今年又潮又闷。
尽管公寓的每个房间都有独立的空调,但是大热天贴在一起能舒服就有鬼了。
易铮倒是睡得安稳,一晚上身都没翻一个。赵之禾却睡得一般,索性早起了半个多小时,惯常去晨跑了。
操场上的人多,但大多是棘部那里的体育特招生,藤部的学生几乎看不着一个。
赵之禾没理别人,他跑完固定的运动量,便草草将毛巾往脖子上一搭,喝着水头也不回地朝着出口走。
这一走,那些原本稀稀簌簌的声音顿时就大了起来。
“这家伙是藤部的吧?耐力这么好,这都赶上长跑部的第一名了吧!不过..藤部的人干嘛不去付费体育场啊,那地方又大又亮,来我们这凑什么热闹。”
“你傻啊,体育场八点才开放,本来这个点也没什么人会出来训练吧,室内的运动室不比到处是汗味的操场强?”
旁边刚跑完三公里拉练的寸头男生喝了口水,难得无聊地插了一句。
“你们第一次集训啊..不知道他很正常,这家伙几乎每天都来。喏,因为害怕丢脸,长跑部早上的拉练都改耐力了。”
男生指了指后面,正好旁边走过来一个长跑队的成员,闻言立刻就不干了。
“搞什么笑,长跑部改耐力为他改,真当他有多了不起啊,就是过来刷存在感,藤部都一群装货。”
寸头倒也不管他,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他一眼,直接戳破。
“得了吧,装什么装,自己不如文化生还不让说,有本事在人少爷面前说这话啊,和我们嚼舌头算什么。”
“少爷?他算哪门子的少爷,谁不知道他...”
操场上穿着训练服的学生没多会就吵了起来,动静闹得很大。
一旁的教练员见状蹙起了眉,一声哨将人都喊了过去,劈头盖脸地就是训。
*
话题中心的人却不知道操场上的热闹,赵之禾晨跑时,一向只穿自己在网上淘来的短袖。
但碍于今天要借A级实验室仪器的缘故,这才不得不按照规矩穿好衣服,带上ID老老实实地去办公室报道。
实验室的老师对他眼熟,抬头瞥了他一眼,便把钥匙给了他,流程十分顺利。
林顿学院的实验室设在西校区的后山,餐厅恰巧也在这,比较方便。
赵之禾草草往肚子里垫了口面包,就叼着没喝完的牛奶往实验室走了。
实验室这个时候人少,十次有八次几乎都是赵之禾一个人享受着偌大的实验室,自在又安静。
所以在见到宋澜玉的时候,他竟是有些不适应起来。
“早?”
宋澜玉手里正摆弄着培养皿,神情看起来很专注。
这句礼貌性的招呼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赵之禾倒也不意外,放好包就径自走到了自己的实验台。
但还没等他掀开布罩,那边却突然冒了声。
“出去喝。”
被自己当摆设的人突然出声,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在原地呆了几秒,眨着眼看了这人一会。
宋澜玉看着被他咬得有些皱的袋子,没有出声,伸手指了指他嘴里叼着的半袋牛奶,意思不言而喻。
“实验室禁止饮食,我没时间在你中毒的时候把你抬出去。”
赵之禾:...
他抬眼看了下墙上挂着的实验室注意事项,撇了下嘴,却是自觉放下了手里的布罩,叼着牛奶袋朝外面走。
临走时,握着门框荡了下,心中吐槽了一句。
书呆子...
宋澜玉看着懒洋洋靠在门框上喝牛奶,玩手机的人,低下头继续转起了手下的显微镜。
*
现在的实验进度只能说是刚刚开了个头,而下个月就要够李教授交出东西,进度确实赶。
不过他也不急,反正急也没用,数据又不会自己爬出来...
“滴答——”
最后一滴液体落入试剂瓶,赵之禾垂眸,刚想拧紧阀门,身旁的声音却吓了他一跳。
“加过氧酸钾的话,可能会破坏这里的组织。”
这一声差点让赵之禾手抖加过了量,所幸他及时拧住了阀门,才没有让试剂泡汤。
赵之禾抬头时没有控制住表情,一脸的怨气就这么明晃晃地表现了出来。
“...抱歉,不该突然叫你。”
说话的人是宋澜玉,对方此时脸上难得有了些活人的味道,而不是那副少有情绪起伏的死人脸。
他道歉的态度还算诚恳,左右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赵之禾也就没再计较。
“算了。”
他敷衍地摆摆手,就又低头去处理尚未染色均匀的细胞。
得赶在易铮来之前做完这些活,没时间耽误。
“等一下。”
宋澜玉第二次出声打断了他。
赵之禾抬起头,用眼神问他“干嘛”。
却见这人不知朝他又走近了些,这一动作吓得他连忙往旁边挪了几步,再次和他拉开了安全距离。
宋澜玉的身形微顿,他停下了脚步,不着痕迹地看了旁边反应过大的人一眼,却没多说什么。
“如果用过氧酸钾的话会引起局部腐蚀,你之后可能没有办法再重新取得这里的细胞组织。”
他隔空点了点切片中泛着橙色的地方,意思表达得很明白。
赵之禾对自己这一惊一乍的动静有些尴尬,见可以转移话题,顺口道。
“哦,反正最后做剥离的时候也会用过氧酸钾,误差浓度在可控范围内。”
他觉得宋澜玉的提醒估计是害怕耽误进度,所以特意补了句“不会拖延进度”。
宋澜玉没有急着反驳他,只是低头沉思了片刻。
“即使误差在一定范围内会减少后续可能的失控,但你怎么保证过程中不会出现其他的不可控变量。”
似是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咄咄逼人,他的声音微顿,语气平静地解释了一句。
“只是有些好奇,不要误..”
“不能保证啊。”
宋澜玉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微微侧身,一眨不眨地望着身旁拿着玻璃棒搅拌溶液的青年。
“保证不了。”
远离了宋澜玉之后,赵之禾似乎放松了不少。
他说话时看了眼手表,顺手将液体沿着玻璃棒引进了试剂瓶。
“后续出了问题就再来呗,如果三次内成功,时间成本综合下来也远远小于书上的方法。”
他摇了摇手里的试剂瓶,见瓶中的液体变成了绚丽的红色,这才继续说道。
“中规中矩不照样有一半失败的几率,选另一种方法也没什么吧。”
“要是瞎猫碰着死耗子,那不就赚了吗。”
他说话有些痞气,投机倒把的架势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会钻研学术的人。
正在宋澜玉还因为对方的“瞎猫死耗子”言论而微微蹙眉时,耳边却是响起了一道“wow”声。
液滴瓶里的红色开始一点..一点的变淡。
粉色的晶体像雪花般开始从液面上析出,形成了一片十分好看的形状,近距离看去像是片鳞光闪闪的粉色湖面。
宋澜玉静静地看着试剂瓶,又缓缓看向面露喜色的青年。
“喏,看来...我这只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瓶子被赵之禾拿了起来,他吹了声口哨,用指节敲了敲微微泛着热的杯壁。
“叮叮”
玻璃瓶的声响清脆得紧,在安静的实验室内格外的明显。
那桃花眼微微上挑,里头浸着细碎的阳光,泛着亮。
比起标本死板静止的目光,这双眼睛...也很好看。
伴随着玻璃瓶“叮叮”作响的声音,宋澜玉的心脏似乎停跳了一瞬,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撬开了那层坚硬的壁障——
窸窸窣窣地疯狂攀升。
*
赵之禾没再管在那里发呆的宋澜玉,他在心中算着时间,捡了一些当下就能解决的事做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两人就会这么一直保持着沉默,却没想到宋澜玉主动给他递了试剂。
赵之禾愣了下,接过后刚想道声谢,就听宋澜玉又说话了。
“这里。”
啊?哪里?
赵之禾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就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一处红点,像是蚊子包。
林顿内部的湖泊多,后山的植被覆盖面积广,他的体质向来吸蚊子,估计是没注意被咬到了。
对方这么一指,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些痒意。
他伸手就要挠,腕骨却是被人牢牢攥进了手心,力道大到让赵之禾不由抬头奇怪地望向了宋澜玉。
“伤口处接触化学试剂可能会产生偶发性的过敏反应,你是从来不看实验室规定吗?”
宋澜玉这话带上了几分训斥的意味,很冷淡。
被对方高高在上地训了一遍,再加上进度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断,赵之禾的面上便也淡了下来。
“蚊子咬的口子眨眼的功夫就没了,我的实验试剂里面也没有对人体有害的化学物质。”
他将手举起,切断了宋澜玉注视的目光,语气有些冷。
“能放了我吗?同学。”
话音落地,赵之禾的手腕便不舒服地抖了抖。
对方的手套冰得很,勾起了赵之禾一些不好的回忆,他打了个哆嗦,便要强行扯回来。
宋澜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抓着他的时间有些长,他猛地松开了钳制,但那截手腕上却是漫上了一圈显眼的红痕。
赵之禾看了眼,心里骂了句“倒霉”。
他这辈子的身体素质还行,就是容易留疤,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影响,毕竟他是个男的,对这些事向来比较粗神经。
就在他向旁边移了几步,准备离开这个“万恶之源”时,却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像是被什么黏腻的软体动物轻轻舔舐着脖颈,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几步,抬头却是对上了宋澜玉的眼睛。
这人的瞳孔又黑又沉,看得赵之禾心里不太舒服。
就在他准备回避这份有些奇怪的视线,对方却像是之前一样,率先挪开了目光。
“我的错,我背包里有药,稍等。”
“..别了,没多大事。”
眼见着对方认真,赵之禾倒有些不自在了,好像自己矫情似的,下意识就要拒绝。
但宋澜玉却像是丝毫没听见一般,朝他微微鞠躬致歉,转身就要门外走去。
怎么还鞠上了?不是...这显得倒像是他欺负了人似的?
“欸..不是,真没事,我说哥们...”
他跟了上去,刚拉上人的袖子,宋澜玉恰巧也转过头望他。
还没等赵之禾说出一言半语,实验室的推拉门就被人一把拉开了。
“我来了,找我干...”
“呲啦”一声响,门后露出了易铮的那张脸,看上去心情不错。
但遗憾的是,这份好心情没在他脸上保持多久,而等他看清室内景象时,那张脸就彻底臭了下来。
“你他妈在这里干嘛?”
脏话出口的瞬间,赵之禾条件反射地撒开了自己的手,撇清关系似地超后挪了一步。
但是易铮的眼神似乎更冷了些,尤其是在看向面无表情,同样注视着他的宋澜玉时。
易铮:干嘛在我面前脱衣服,没有羞耻心吗他!
——《阿禾高度依赖症患者1号》
作者(嗑瓜子):真不脱了,你又不乐意(嗑瓜子)
阿禾:谁懂,我只是想要他俩在一起,然后我去美美挣钱!美美挣钱!
宋澜玉:他好好看...
——《阿禾高度依赖症患者2号》
3号出场排队ing,但他有点炸裂(我先打好预防针)(啪嗒)
明后天缓缓,因为我今天写的好多啊哈哈哈[鸽子][鸽子][鸽子],谁来找我玩,评论区(暗示)(咳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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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干嘛去..找你未来对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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