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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梨园影(十七)

两人一道行动惯了,叶青盏见闻故离开,便也抬步跟了上去,悄声随着阿羊走动。

阿羊一人来到了罕有人至的后院,从水缸中舀出一瓢水,浇在了手上,又猛然一抬手,将水瓢扔在了地上。

水瓢裂成几瓣,扣在地上。叶青盏躲在石门后吓得一惊,抱住了闻故的胳膊。

闻故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肩背,将胳膊抽了出来。

两人一同听着里边抑着声音的怒吼: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阿羊跪在了地上,仰头望天,“为什么偏偏是你的姐姐呢?”

“又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少年问天天不语,少年跪地地不应。

叶青盏眨着双眸,只觉得他好可怜。

须臾,阿羊从地上站起,擦干净糊在脸上的泪痕,将碎在地上的水瓢扫到墙边,又拍干净膝盖上的土,若无其事地向外走。

闻故和叶青盏赶忙转身,一回头却与来人碰了个正着。

青淮正要出声,便被闻故一把捂住了口鼻,拖到了一旁的大树下。却因动作过于急促,一件物什从他身上甩了下来。

叶青盏看到了,捡了起来。

香囊。

只觉眼熟,却来不及多想,叶青盏匆忙将它收入了袖中,随着他俩一起躲到了树后头。

阿羊目不斜视,从树前经过。

三人探出脑袋。

叶青盏见人走远,将香囊从袖中取出,欲递给它的主人。甫一拿出,青淮却变了脸色。看上去很是着急,伸手便要夺。

闻故快他一步,从叶青盏手中将香囊拿了过来。

“还给我!”

自入关以来,二人第一从青淮沙哑的嗓音了听出愤怒。

闻故看向他,扯开香囊,当着阿羊的面拆开。叶青盏心说这样不好,正要阻拦时,却见闻故摊开了纸条,不紧不慢道:

“我记得这是叶小姐让阿羊挑的香囊。”

叶青盏顿时想起来了,这是装着阿羊姓名的香囊,她昨夜还准备偷来者,被那金县令一搅和给忘了。

阿羊的香囊,为何会出现在青淮的身上?

叶青盏够着脑袋去瞧,字迹同她写得一模一样,但她知这并非自己所写,当是出自叶小姐之手。看清写的是何后,她张大了双眸。

纸上赫然写着两个字——

青淮。

“不解释一下吗?”闻故微微侧首,问。

***

留在前院中看着谢之晏的谪仙,见阿羊都回来了却不见他家的三个娃,心中不免着急,却又不敢离开,正忧心着,三个年轻人回来了。

只是三人看上去怎么怪怪的,尤其是走在最后的,最乖巧听话的青淮,缩着身子,看上去就像是犯错了一般。

叶小姐终于等到了三人,急切道:“你们总算回来了,”她转身又对院中的一众人道,“好了,我们去芦苇荡划船吧,就不打扰师傅们了,让他们好好准备今晚的皮影表演。”

岁和班的人笑着应道:“好!”

一众人浩浩荡荡,向着叶府西南别院的芦苇荡出发。

叶员外租了几条船,戏班的成员三三两两相约而上。叶小拉着赵锦繁上了船,她身边自是跟着谢之晏,回头一看阿羊还低头站在岸边,怕他一人落单,喊道:“阿羊,傻站着干什么?快上来。”

一旁的谢之晏撇开眼冷哼一声,瞪着阿羊登上了船。

叶青盏和闻坐在一条船上。拉了谪仙一把。李知行上船后,叫青淮也上来,他却在原地哆哆嗦嗦的,面色发白,似乎害怕见到水。

“没事的,”叶小姐也看到了在岸边犹豫的青淮,劝慰道,“这些船家行船行得很稳,又都善水,你放心上来坐。”

青淮看了他一眼,心中纵使百般不愿意,还是点头上了船。

所有人都在船上坐好后,叶小姐心满意足道:“船家,可以行船了。”

金乌欲坠,晚霞漫天。微风轻拂,吹动一片水草,摇响丛丛芦苇。水天一色,四野寂静。

船行水云间,清漪随风开。

一众人望望红透半边天的晚霞,又抚了抚两侧的芦苇。叶小姐在一众忘我的静谧中,忽然对同船而坐的少年道:“阿羊,芦笛带了没,能不能吹一曲啊?”

她转身问,少年忙收回落在身侧人脸上的目光,回身答:“带了。”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把有些陈旧的芦笛,搭在唇边。

凌凌悠韵随风而起。

赵锦繁出神地望着吹笛的少年,侧耳听。

在这轻缓清灵的笛声中,谢之晏亦暂歇往日的冷嘲热讽,凝神听着。

同行的另一道船上,谪仙亦是如痴如醉,指尖扣膝打着节拍。

叶青盏也闭目,晃着脑袋静静欣赏。

闻故在这一众人当中,显得格格不入——正襟危坐,神色不动,目光中却透着鄙夷。

他觉着很无聊,偏目看向身侧人。

落日的余辉洒在她白净的脸上,平日里时而轻闪的双眸此刻闭了上,安静乖巧。浓密的睫羽上染上了微光,唇角带着笑,脑袋随着音律摇动,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不是为何,他的心口就像是被人用轻拂了下,痒痒的。然而,随之而来的便是积聚的,想要挣脱桎梏,喷涌而出的阴煞。

心间笼罩的那团黑雾,千言万语的叫嚣化为了一句话——吞噬她,你就自由了。

心脏跳动剧烈,闻故弯腰,咬牙克制。

一曲终了,众人皆醒。

叶小姐笑着道:“阿羊,你笛子吹得这么好,是谁教的呀,我也去拜他为师!”

阿羊神色不改,收起旧笛,道:“我娘。”

“你母亲好生厉害,”叶小姐认真夸赞,“她还考虑收徒——”

“她死了。”

话未落,阿羊看向叶小姐,面无表情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哑然。叶小姐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见状赵锦繁也道:“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你母亲她……”

阿羊将目光又看向她,拢在袖中的手指陡然捏紧,须臾后道:“不怪你。”

李知行听到他说的,眉峰微起,心道:这句不怪,是指哪件事?

少年人嘴上说着不怪,神色却未松动半分,赵锦繁看着他,忽然清浅一笑,温和道:“我也有至亲离世,每每被人提及时,也是难过的。阿羊,青盏不是故意为之,你就原谅她吧。”

少年不语。

“你要是实在难过,不妨听我讲个故事,听完或许会好受些。”

一旁的谢之晏许是知晓她一贯的做法,急忙道:“锦繁,你……”

赵锦繁冲他笑了笑,豁然道:“没事,都已经过去十年了。”

叶小姐低眉拉了拉她的衣袖,许是猜测到了她要说什么——如果一人难过,另一人说一个比他经历过的更难过的事,会不会安慰到他?

用自身的痛楚去抚慰另一人的悲伤吗?

另一张小船上的叶青盏摇了摇脑袋,心问:天底下怎么那么多难过的事?悲苦也能比出个高低?

她抱膝而坐,偏头看向娓娓诉说故事的人。

身旁的青淮,低下了头。

暮色之中,萤火飞舞,讲故事的人笑着开始,眼角闪着晶莹结束。

围着的众人,听者悲伤,闻之落泪。少年人冷漠的眼神中,也有荡开的涟漪。

另一张船上的两人一仙,从故事中回过神来,除了难过外,多是震惊。

赵锦繁的姐姐——赵锦奕病故了。

方才赵锦繁说她被谢之晏所救后,同花娘一道继续北上,赵锦奕本就身子骨便弱,从前便靠药丸养神汤药吊着。赵家遇变故之后,又是逃命又是淋雨,舟车劳顿又遭贼匪拦路,悲痛未消便受惊吓,身心都撑不住了。

也是在这时,他们卖艺表演时遇到了叶员外。叶员外知晓赵锦奕生病,寻良医数回,却都束手无策回天乏术,一场热病后,赵锦奕便走了。

“这些为何我都不知啊?”叶小姐扑进赵锦繁的怀里问。

赵锦繁抚了抚她的秀发,笑着道:“你那时不到五岁,又怎会懂人之生死呢?”她顿了顿,又道,“后来你长大了,这些难过的事也没必要告诉你。”

“班子里的老艺人知晓这些事的,许是怕我难过,久而久之,大家都心照不宣,绝口不提。”

赵锦繁讲述清楚了她的过往,全然不知同行之船上的两人一仙,因为她的话陷入了迷茫:

赵锦奕病故,阿羊还用报仇吗?

又或者,还有一种可能——狐狸博士骗了阿羊,那不知名戏子另有其人。

“姐姐,这么多年你没想过要报仇亦或是要翻案吗?”叶小姐小声问。

赵锦繁捏了下她的小脸,笑着道:“十年过去了,官府里的人都换了几茬了,谢家……”她看了一眼谢之晏,后者向她摇摇头,示意她没事。她便慢慢道,“谢家也没了。谁还愿意去查一个没有任何证据的案子呢?”

叶小姐闷闷地“哦”了声。

“不说这些事了,”赵锦繁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看向神情有了起伏的少年,道,“我和姐姐从小爱听戏,姐姐戏唱得比我好,十六岁时就和城中名旦并称‘双笙’了。”

“我同姐姐,也爱丝竹管乐,可惜戏会唱,乐器却一窍不通。”

“姐姐从前想学吹笛,却到死都没有学成。”赵锦繁继续道,“她从前想有一把笛子,但从未亲眼瞧过。”

“那日看你用芦苇很快便做好了一支芦笛,”她笑着,语气了却尽是惋惜,“要是能同你早点相识成为朋友,我们姐妹二人应当会有很多的笛子,吹得应该也会不错。”

闻言,阿羊神色一怔。

另一张船上的两人一仙,相望一眼,心中怀着同样的问题:以赵锦繁之为人,当是不会骗人的。故而——戏子到底是谁?狐狸博士为什么骗人!

费解之时,忽听许久不语的阿羊问:“你们何时到达长宁县?”

赵锦繁被他这一问,问得有些迷蒙,但见他神色出奇的认真,眉目中都是急切。想了想,她道:“十年前,永和元年,”见他眼底仍有疑问,她思索了下,又道,“秋末之季。”

“当时路过岁安县时,芦苇已经染了秋色。”她又道。

像是压在心口的千斤石被推开,阿羊身心皆是一畅,忽道:“谢谢你。”

“嗯?”赵锦繁被这船上的少年弄得一愣一愣的,笑着问:“谢我什么?”

在她的笑容中,阿羊又红了脸,支吾道:“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脸红什么?”谢之晏抱臂眯眼问,从阿羊忽问他们几时到岁安县开始,就看他很不爽了。

“不用你管!”阿羊对上谢之晏的眼睛,正声道。

能呛人了。

那就应该没事了。

少年人终于开怀,叶小姐轻呼一口气,抬头忘了一眼月亮,道:“没事了就好,我们回去看皮影戏吧!”

故事听了,又可以看故事了,众人自是一呼百应:“好。”

叶青盏看一眼赵锦繁又瞅一眼阿羊,再转而瞄一眼谢之晏,总感觉三人之间气氛很微妙,她想向谪仙赐教,却见他扶着额,暗自叹息:“又白干了。”

“不会。”青淮看着旁侧船上的几人,眼中都是留恋,口中应着谪仙的话。

闻故睨了他一眼。

李知行闻言也侧眸看向青淮,听他道:

“一切都要结束了。”

***

回了叶府,前院已经搭好了台架,艺人们立于亮子之后,随着鼓乐声起,挑线手纵着影人出场,生旦净丑、善恶忠奸随之一一登场亮相,道白演唱。时怒目时眉开,或弯腰点头或翻滚蹬踢……四弦声声,笛吹锣响。

“好!”

“精彩!”

坐着的众人拍手叫好,掌声不熄。

“你都记起来你还跟本仙装?”一旁揪着“弟子”训话的李知行,随着戏开松掉了青淮的耳朵,认真看起来皮影戏,“等会再算账!”

戏了,艺人们弯腰致谢,又邀岁和班的一众上来在幕布后亲自动手操纵下。大家相视而笑,一拥而上。

阿羊跟紧赵锦繁,在她身边站着,手里拿着一个小影人摆弄,唇角竟然生了笑。

赵锦繁惊呼:“第一次见你笑,很好看哪!”

身侧贴着的谢之晏闻言,使劲拽了一下手中的竹线。

老艺人看到了,赶忙伸手夺过了他手中的影人,生气道:“不给你耍了——这可是我们的宝贝啊!”说着,小心翼翼地将影人收进了包册。

“让你下手重,把老伯惹生气了吧。”赵锦繁笑他。

谢之晏虽然生气,却仍旧赖在她身边,听到赵锦繁另一侧传来轻缓的言语。

阿羊操纵着手上的影人,目光温柔如水,看着它落在白幕之上的身影,轻巧明快。他说:“要是我是个影人就好了。”

叶青盏和闻故悄声在几人的周围,同赵锦繁一道安静听着这往日无话的少年低语:

“自做成而起,便被人珍视。登台唱和,又能让人笑让人哭,暂忘俗世忧愁。”

“戏了又会被人好生收起,安安稳稳地同其他影人们待在一块,如同一家人般,永不分离。”

训完“弟子”的谪仙默默凑过来,听到的便是少年说的这段话,看向周身笑着的“大影人们”,心中道:你还真是一语成谶哪!

罢了罢了……

叶青盏和闻故相视一眼,又看向阿羊。只见他侧身看向赵锦繁,认真道:

“锦繁班主,等我回来。”

亮子就是投影的幕布。

包册是装皮影的包盒子之类的。

俺有存稿,但这周没有申到榜[裂开],更得少,抱歉哈[爆哭]

青淮:别少想,就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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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梨园影(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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