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收到些府邸递来宴会帖子,金岁遥起兴致去,听人背后说她虽然嫁入皇家,但夫君另有所爱,实在可怜,向她投来的眼神同情又嘲笑。
金岁遥:“……”她有颜有钱,哪里可怜了。
穿一件绿衣赴宴,很是夏日的颜色,有人却别有深意,与她说这颜色与她相衬。
金岁遥败够了兴,懒得再去,免得又收获回一堆嘲讽,只回娘家和长姐家。
她请的观音菩萨的玉像也终于到了,让皇觉寺高僧开了光,每日焚香供奉,从无间断。
珠玉她们看得心惊胆战,王妃不会以后真一心向佛了吧。
好在金岁遥当前没有这种打算。
金岁遥躺在临窗的贵妃塌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身上暖融融的,令人昏昏欲睡,一本话本盖在了脸上,不知睡了没睡。
屋里摆着几束荷花,眼前虽然还不到荷花的盛季,湖中心的荷花也稀稀疏疏陆续开了。
“花玉每天早上积极地去湖边采荷放在屋里,别说还挺好看的,每次进屋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连熏香也省了。”珠玉不禁笑了。
花玉是那个擅长梳妆打扮的丫鬟,因为这本事被升为一等丫鬟,金岁遥根据珠玉金玉她们的名字给她取名花玉。
这小丫头今年才13岁,黄毛丫头的模样,话少内向,新近喜欢上插花,还花自己的分例向花匠讨教这里面的学问,金岁遥也大力支持。
“还不是王妃宠她,拿几百年的古董给她插花玩,那可是王妃的嫁妆。”金玉瞥一眼说,主子可真是心大,花玉居然也敢用,要是瓷瓶不小心摔了那就好看了。
屋外面传来一句“王妃”,金玉听声音立刻认出来是朱嬷嬷的声音。
朱嬷嬷最是严厉了,她们也只在王妃跟前松懈一点,嬷嬷偏说她们规矩不好,珠玉少被训斥,金玉性子活泼经常挨训,导致她现在一听到朱嬷嬷的名字就哆嗦。
“嬷嬷你怎么来了?”金岁遥也掀了画册坐直,朱嬷嬷太能说教了,所以她想了个好主意,打发朱嬷嬷去帮她打理王府庶务,这才过上几天清闲日子。
“老奴有件事要与王妃说,老奴得王妃信任替王妃打理王府庶务,包括分发王府所有人的分例。”朱嬷嬷顿了顿继续说:“这个月初王府开始用冰,先前乐芷轩的人来说过多要一些冰,老奴满足她们,但比着分例还是多给了,这次又跑来说不够用。”
“许是……她分例中的冰真不够用吧?”
“乐芷轩有侧妃和大公子,是领双人的分例,出云阁有两个孩子,分例也没多出多少。”
朱嬷嬷正肃表情,接下来就是她要讲的问题了,“按照品级,每个人的月例不同,王爷王妃是头一等,侧妃要次些,是有定数的,可是老奴翻查过林侧妃管理王府时的账本,发现不止这个月,乐芷轩之前的份例实际所得比规定的都只多不少,不止是冰这一样东西上。
后来问过管事才知道,柳侧妃总会借着抚养大公子多要份例,林侧妃到底只是侧妃,品级和柳侧妃一样,压制不了柳侧妃,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是吧,柳侧妃一个侧妃还会贪这点东西?”金岁遥着实没想到,好歹是侧妃。
林侧妃管事之际就百般看不上柳侧妃这副贪图小利、上不了台面的模样。
柳家里往上十八代都是种地的,家徒四壁,柳侧妃还给人浆洗过衣服。打战征兵,柳家拿不出钱逃兵役,柳侧妃的兄长柳达就被强征入伍,后来柳达立军功得到秦王赏识成为副将,柳家才发达起来。
说柳侧妃是村姑也没错,林侧妃也一直不甘柳侧妃和自己平起平坐。
金岁遥不计较这些,朱嬷嬷却想的更多,无规矩不成方圆,柳侧妃习惯多拿份例,日后不满足想要更多又该如何,与柳侧妃同品级的林侧妃肯定也会不满,认为王妃行事偏颇。
这还是王府加上王妃就四个妻妾,以后王府再进更多女人,届时又该如何管理内宅。
厚此薄彼,内宅必然生事,皇后与王爷只会怪罪到王妃身上,认为王妃处事不善当。
朱嬷嬷给出金岁遥解决此事的方案,让她将柳侧妃狠狠惩处一番,杀鸡儆猴,在王府树立起威仪。
金岁遥却不是个喜欢罚人的性子,“嬷嬷会不会想太多了,我觉得把人打发走就是了。”
朱嬷嬷见王妃心慈手软完全不似金夫人处事果断,有些无奈,难怪夫人不放心把她派到王妃身边,她不能辜负夫人的嘱托。
她眼神落在珠玉身上,珠玉这丫鬟沉稳又聪慧,她倒是可以培养她,日后她若不在王妃身边也有珠玉帮衬王妃。
乐芷轩又寻去梧心苑闹了几次,却皆被冷言拒绝了。
柳侧妃对王妃生了怨怼。
在林侧妃管家这几年她贪了不少东西,早把那些东西当成自己该得的,若少了那些东西,乐芷轩以后的日子可就不比从前好过了。
柳家发达不久,她陪嫁没多少,身家不丰厚,只能靠分例过活,王妃、林侧妃可以用嫁妆补贴自己,哪里懂得她的难处。
依柳侧妃的性情,是绝对不会让这事就这么过去的。
过几日,在柳侧妃娘家人到王府看望侧妃和大公子的日子里,大公子突然中了暑气昏迷不醒,柳侧妃贸然越过王妃,派人找王爷。
殷承瑄闻得赶往乐芷轩,他子嗣稀少,濯哥儿他的长子,他在濯哥儿身上花费不少心思。
吉祥公公立即跟着,心里暗叫不好,人好端端地待在屋里怎么会中暑。
乐芷轩里林侧妃发髻不整,看到请到了殷承瑄立即扑上来,满心满眼焦急着:“王爷您快看看濯哥儿。”
柳侧妃的母亲柳陈氏和嫂嫂柳王氏也在向殷承瑄行礼后帮衬道:“王爷您总算来了,侧妃娘娘都急坏了。”
“到底怎么回事,濯哥儿如何了?”殷承瑄大步走到内屋,目光从柳家婆媳身上看一眼就便移开,查看小脸通红高烧昏睡不醒的濯哥儿,皱眉询问。
柳侧妃眼眶红染委屈诉说道:“这个月的冰不够用,妾身本想省着点……没想到濯儿会中暑,是妾身没有照顾好濯儿。”
“好好的冰怎么会不够用?”殷承瑄眉头紧锁。
柳侧妃低头扯着手中的帕子:“府里发了一些冰,妾身看着不够用,本想让人再要一些,可是……王妃苑里的嬷嬷不允,说先前已经给过了,不会再多给,妾身不敢再找王妃,只好省着点用。”
箭头直指金岁遥。
偌大的王府居然缺几块冰,殷承瑄脸色不是很好看,乐芷轩出了事金岁遥这个王妃人到现在还不在,殷承瑄沉下声:“立即去请王妃过来,濯哥儿病了她这个王妃怎么能在梧心苑坐得住。”
“是,王爷。”
柳侧妃眼中闪过一抹喜意,王爷性情冷酷,中馈到了王妃手上她的濯哥儿便染病,不管怎么说王妃都脱不了责任,王爷必定不会轻易饶过王妃。
她看王妃还有什么颜面。
“珠玉姑娘,王妃呢?”吉祥公公急赶慢赶地到梧心苑,气来不及喘上一口。
“王妃在内屋小憩,公公有事与我说就好,等王妃醒了我再转告王妃。”珠玉说道。
吉祥公公无语:“还睡什么啊,十万火急的大事,乐芷轩的大公子生病了,王爷让王妃赶快过去。”
大公子生病,王爷动怒不轻,真等王妃睡完再去更得不了好了。
珠玉吃了一惊,赶紧进屋拉王妃起来。
金岁遥睡到一半被珠玉拉起来,没来得及生气便听说殷濯生病的事,只得随便披上一件衣服往乐芷轩赶去。
“濯哥儿怎么样了,什么情况,太医来了没,怎么说?”金岁遥匆匆赶到乐芷轩,看到屋里有几个眼生的女人没太在意,第一时间关心孩子。
从殷承瑄让吉祥公公叫金岁遥过来这一来一回,花了不少时间,天气又热,人等得上火,殷承瑄沉声责问:“濯哥儿病了连我都知道了,你这个王妃整日呆在内院就不知道吗,濯哥儿好歹叫你一声母妃,你居然这般漠不关心。”
“我——”始进屋就被殷承瑄发难,金岁遥胸口郁气,不客气地对上他:“又没人通知我,柳侧妃直接去通知你了你当然知道。”
殷承瑄声音沉下两分:“你还觉得自己没有错?”
两人紧张对峙着。
“王爷恕罪,容老奴说一句,王妃没有及时得知大公子的病情是有不及,可听到大公子生病也是没有当误一刻就赶过来了。”朱嬷嬷跟着过来,见王爷发问王妃,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妃受委屈,“反倒是侧妃,就算公子生病,侧妃也不该冒然越过王妃去找王爷,如此置王府的规矩于何地。”
大公子是养在亲娘身边,又不是在王妃院子里,王妃从不插手妾室抚养自己的孩子,没道理孩子生病了反而还怪主母的不是。
殷承瑄拧眉看朱嬷嬷一眼。
梧心苑跟来的人钦佩地看着朱嬷嬷,朱嬷嬷平日最是古板严厉,反而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维护王妃。
“濯哥儿病了妾身心慌意乱只想到王爷,请王妃恕罪。”柳侧妃当然是故意去找王爷的,找王妃王妃最多不过派府医过来看看,让王爷亲眼看到亲生儿子生病感触才深刻。
柳侧妃厌恶朱嬷嬷难缠,若无她今日王妃定逃不了王爷责难。
可这句话也不缜密,她忘了乐芷轩其他这么多人也忘了吗。
殷承瑄却只在意,金岁遥作为王妃掌管整个王府,对后院消息的把握竟如此疏忽,让他很失望。
“秦王府的子女就三个,你本就该重点关注,无论柳侧妃有没有派人通知你,你都该及时知晓,而不是等人告诉你,连我在外院都得到了消息,你居然毫不知情,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能打理好王府。”
里屋那孩子还病着,金岁遥不想在这儿争辩谁对谁错。
本来是觉得人家有自己的亲娘,她管多了人家就觉得她心怀不轨,所以干脆撒手不管。
但话又说回来,要是真的各院有什么风吹草动梧心苑立刻知晓,不就是明晃晃插了人吗。
别说金岁遥干不了这种事,改天她真干了,殷承瑄又是别的话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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