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几日前,在林道上出现的黑衣人失手,雁岁枝猜测不用多久,对方肯定会在出手,但又不想把麻烦带给魏玉淳,便打算搬回到雁府里面去住。
听到雁岁枝搬回雁府,需要置办不少家具摆件,赵昭灵第一个出声,说在东大街上有个商铺专门卖家具摆件的,特邀雁岁枝出门去看看。
马车遥遥行在路中,停在一处人来人往地茶楼门口,几人依依躬身下了马车。
“今天没出太阳,街上风吹得也有些冷,雁公子要不然还是等出太阳了,再来看吧。”魏玉淳下马车后看着雁岁枝,裘下拿着纸扇的手,抖了抖袖子,遮住手腕劝道。
“没事的,”雁岁枝抬眸,朝她轻柔一笑,转而问赵昭灵道:“昭灵,沈大姑娘近来还好吗?”
“咦?”赵昭灵惊奇地道:“岁枝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去过看望过沈大姑娘了?”
“你身上衣物寻常熏的是沉香,今日香气是兰花香,你若没有去看沈大姑娘,香气从何处来的?”
由于沈竹音先前经常会亲自上街,采买些上等兰花摆在房屋,出入过沈府的人都知晓她喜爱兰花,也不是什么隐秘事情。
魏玉淳和赵昭灵倒也没觉惊奇,只抬袖闻了闻,道:“这么明显吗?我早上出门时去了一趟,本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想要告诉你的,没想到被你猜到了。沈大姑娘气色很好,虽然在城外受了伤,但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休养,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没什么大碍的,岁枝哥哥不用担心的。”
雁岁枝颔首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多余问这一下无非是有意让二人认为,她与沈竹音并不相熟。
“说到沈大姑娘,没想到她还会武艺,我和玉淳姐姐认识她快两年了,从未见过她动过刀剑什么的,估计傅哥哥知道了,也是大吃一惊的吧。对了,沈大姑娘还问过我,岁枝哥哥什么时候有时间,希望有朝一日能与岁枝哥哥见一面呢,不过岁枝哥哥抱歉,我给你回绝了。”赵昭灵挠了挠头,朝她不好意思笑道。
雁岁枝看着赵昭灵,也面露微笑,道:“无妨,这些天冷,你帮我谢绝了,倒也省的亲自登门拜访。”
“话说雁公子,”魏玉淳问道:“那日你怎么知道,沈大姑娘在城外一定有危险的?”
“那烟花信号,”雁岁枝淡然一笑,道:“若非出什么危险,寻常白日也不会有人放烟花的。烟花信号恰好在她出城方向,又恰好遇徐家公子出城秋猎,随便这么一想就猜中了。”
“雁公子真是什么都算得准呢。”魏玉淳侧眸,朝她笑了笑,或许雁岁枝对诸多人介绍贵女一事,态度根本就没变,只是自己单方面的多虑了,焉小心眼的认为对方真会选妻。
赵昭灵说的对,不管雁岁枝会不会选妻,她都该保持自己的立场,既然雁岁枝跟自己说了,以后不会迫于势力而选妻,那就更应该相信对方。
细想了一阵,魏玉淳神情柔和,柳眉舒展平顺了些,面上也挂回了以往温雅的笑意,雁岁枝和她对视着,也露出平和的微笑。
就在大家要进去一家商行时,忽地一道修长身影,站在廊下正认真地望着几人,赵昭灵抬眸叫着道:“封叔叔!你怎么来商行了?”
对面那人抱臂而立,俊秀面容没带半分笑意,只利眼盯着站在二人中间的雁岁枝,对方虽是京中人,但面上却带着塞外风沙的痕迹,那凛冽的眼神如刀锋般凌厉。
封名禄此刻身着官服,劲衣修身得体,脚下穿着长靴,襟前的金丝刺绣与腰间的长刀,使得他周身气度寒如秋水,好似带着一股邪魅狠厉的气质来。
他头上墨黑乌发,以银冠简束,身上虽未戴任何配饰,但那一袭紫袍站在廊下却极其显目。
在与雁岁枝安静地对视中,掌印大监把着刀,从廊下迈步走了过来,目光没有半分的闪动,幽黑眼珠定定地凝视着人。
“你不在家陪着你祖母,跑这里玩闹来了!”
封名禄阔步走来,出声道。
魏玉淳轻咳一声,替她解围,施礼道:“昭灵和我是来陪雁公子置办摆件的,没想到会在这遇见封大监。”
封名禄抬手略略回礼,道:“今日为公事而来,想问一些事情,特来一见。”
赵昭灵问道:“封叔叔,你是来查案的呀,岁枝哥哥是与案子有关吗?”
封名禄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只引着人穿过连廊,进到商行一处雅阁。
二人在锦墩坐下,铜壶内烧着热水,氤氲白气腾腾往上冒,道:“雁公子请。”
“客气了。”雁岁枝拥裘而坐,抬着茶杯,安然地回答道。
赵昭灵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知道封名禄出现在这,绝对是有事而来,所以便不叨扰二人,拉着魏玉淳往屋外走,跟着商行伙计去看摆件。
水已烧开,雁岁枝拿着木架子,用温水过了一遍茶具,又舀出一些茶叶置入茶蛊,待泡开时,又用沸水再泡,待茶香味开始散出,才将茶杯奉于对坐人。
封名禄双手接过,缓缓嗅了嗅茶香,才啜饮细品,放下茶杯许半晌未出言。
雁岁枝也在品茶,热茶入喉使得她全身回暖,面上适才被风吹过的寒凉,现出几丝淡晕红润,整个人气质瞧着十分高雅,没有半分铜臭俗人之气。
过了须臾,封名禄先打破安静,出声道:“雁公子,实不相满,此来几日前,我已去过公子府宅,不过那日你不在府上,今日我来,除却豫州疫病案,还有另一事请公子解疑。”
“若是商学方面,草民定当解惑,”雁岁枝恭敬称呼,谦和地道:“只是不知封大监,有何疑难请教。”
“雁公子满腹商才,不论是出身风度,都是天下女子最倾慕追恋之人,我自知你归京是为探望魏贵妃。不过......公子既然已经探望完了,而今却传你要选妻,想必所为是有目的的吧。”
“哦,”雁岁枝微笑道:“不知封大监,何以见得呢?”
“你是旧巡盐御史之子,亦是雁氏商会家主,光是巡盐御史几个字,就足够让宫里那些人动容,无论姑娘你是否真选妻,卷入到这后宫争斗,都不是个好选择。”
雁岁枝安静听着他说,温笑不失礼道:“莫非封大监今天来找我,是因为太后和皇贵妃为我选妻一事,认为我选妻是别有所图,所以来忠言劝谏?”
封名禄面色严肃,不挂笑意道:“太后和皇贵妃争先恐后为你介绍京都贵女,这事不是什么秘密。若说你真是为了选妻,为何迟迟不定贵女呢?你是有别的什么目的吧?”
“哦?我倒有些好奇了。”
“我虽曾在锦衣卫待过数年,但也与旧锦衣卫指挥使傅骁相识多年,他那儿子忠勇侯,是个懂进退的肱骨忠将。庆功宴上,若非因你点赏,就算是太后和皇贵妃再三责难,断不会应下这门婚事。”封名禄睨了睨眸,眼中俱是寒意,道:“对于忠勇侯庆功宴上,公子点以非优待赏赐的用意,不得不引人深思,此事也令我不解。”
话到此处,雁岁枝苦笑一声,缓缓道:“封大监,恕在下也直言,点赏之事实在是误会了。”
“误会?”
“在下之所以如此点赏,不过是牵个红线罢了。沈大姑娘在参加医学盛会之前,就曾论过忠勇侯德才绝世,对其敬慕有心,我只不过......成人之美,别无目的。今之所以继续留在京中,是因商会亏空数目大,雁氏商会在各大行当欠了不少银子,想着归京来选妻填补窟窿,待雁氏商会资金周转正常了,便离开京城。”
“也如封大监适才所言,我不管选谁的贵女为妻,都不是个好选择,我只想做个散淡人,闲来无事韵茶赏花,封大监无需多心。何况我虽点赏了,但还是要看忠勇侯的意思,忠勇侯是个义烈豪气男儿,若这桩婚事不满意,自可在婚前奏言陛下取消,你说不是吗?”
“话说的是漂亮,可我不傻,傅家荣已登顶,你的点赏不过是让傅家以退为进自保,忠勇侯当下处境如何能......”
“殿帅,如今不是已任虎林营的指挥使了么?就算取消了又何妨呢?不过如大监猜想那样,我点赏确实有意替傅家解围。”雁岁枝抬着茶杯,小啜了一口,舒展语调道:“封大监身为掌印大监,专为皇上办事,心思敏捷,想必已对沈大姑娘的身份,有所调查吧?”
封名禄不否认,坦然道:“不错,沈家嫡女,随父母行走江湖多年,今能有如此才能武学,还真让我吃了一惊呢。”
雁岁枝目不斜视,悠悠地道:“那想必我的身份,大监也知道了。我无兵无势又欠了一身债,即便有人对我青眼相加,那也是冲着雁氏商会名头去的,我何必自寻烦恼担那危险呢,我只是欠债了,不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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