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的深夜过后,天空在不经意中飘起了雪花,城市的街道白茫茫一片。
距离收到汇报已经过了三天。
此时是黎明,而温度又下降了。
威尔逊戴了红色的围巾,撑着雨伞走在街上。
雪花在细雨蒙蒙中纷纷扬扬,貌似电影中的落幕。
拐进街巷里,灰棕色砖墙沾上了星星白点,狭窄的巷道让他放缓了脚步。
停在一个半掩着的门前,里头还飘来了牛肉汤的香味。
收起雨伞,他推开脱漆的门把。
要不是为了寻找某人,他估计都不会踏进去。
悠扬的音乐逐渐入耳,壁炉的火柴燃烧着,大部分的食客正埋头喝汤,心里暖呼呼的。
正捧着碗的老板很快注意到他的到来,热情地招呼。
点一碗招牌,威尔逊四处环顾,走向昏暗的角落。
“哟,藏在这里啊?”
眼前的男人盖着卫帽,黑色的刘海垂在额前,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桌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杯温水。
“........”
“终于舍得出来了。”拉开椅子,威尔逊一开口就是怨气: “说断联就断联,你当这儿戏耍?”
关键是,他们还找不到他在哪里。
实在是荒谬。
“你一出密道就不见人影,我都打算通缉你为共犯!”
“我不心虚。说重点。”
“还不让人说了?”威尔逊被气笑了。
虽说阿欢推动着案件的发展,占领着重大的一部分,但他终究是个不受控制的因素。
对于上头来说,他的介入本身就抱有争议性,让人不得不防范。
而他突然的失踪,更是让一切都乱了套。
作为批准者的威尔逊忙得焦头烂额,不仅得安抚上上下下,还得收拾一大堆烂摊子。
“犯人联系你了没?”威尔逊终于进入了正题。
“最后一次联系就是那通电话。”
“.....看来,他是打算让你主动邀约。”
阿欢没有回复,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威尔逊自顾自地继续说话,再抬头望着对面快要满溢而出的消沉,有些无奈。
他知道阿欢在挣扎什么,也理解他的纠结。
毕竟,凶手是他最亲近的人。而现在,他却要将他绳之以法。
他和阿欢虽然认识了许久,但他和小虞之间的感情却无法以相同的标准衡量。
若说威尔逊从未走进他的内心,那么小虞便是唯一一个真正理解他所经历的一切。
尽管相互扶持,最后也要反目为仇吗?
暗暗叹气,威尔逊头有些痛,只想要抽一根。
老板正好端来了牛肉汤。
“小伙子——小心烫哈!”
“谢谢。”威尔逊将碗推向阿欢: “赖在人家店里怎么还不点东西,赶紧吃。喂!阿欢?”
“哎,你们是朋友啊?”擦了擦手,老板有些意外: “我之前看你一个人大冬天蹲在巷子,我还以为你孤苦伶仃流浪街头呢!”
阿欢貌似放空了,依旧垂头不作声。
咳了几声,威尔逊笑着回答: “抱歉,我这朋友状态不是很好。”
“小兄弟是不是冻着了?”老板不是第一次撞见阿欢的沉默,也不介意: “来来来——喝点热的暖身子哈!”
架不住老板的热情,威尔逊也就随他去了。
陷入停滞状态的阿欢无非只是被纷乱如麻的思绪困住罢了。
自从从密道出来,全部线索都串上了。
他一直都没想到身边的人竟是他一直在追查的目标。
又或者,他根本不愿意探讨其中的可能性。
人性竟是如此,可将天真的模样扭曲成憎恨的面目。
渴望的真相让心中的意念再次支离破碎,他逃离了曾经想要重新开始的地方,只因它成了另一场噩梦。
从小,一个种子悄悄在他心底发芽,名称为信念。
他坚定要撕破虚伪的表面,寻觅被埋葬真相,为所有的含冤受屈讨取一份公正。
长大后,童年的事情他大部分都不记得了。
可他依旧坚守着自己的信念,而成为一个律师便是他选择的途径。
没想到的是,机缘巧合反而让他成为一个私家侦探。
虽然他和警方拥有密切的合作关系,但他们终究拥有不同的性质。
有时候,警局就像一盘棋局。
每个棋子都在不同的位置却又互相牵制着,就连最高职位的局长也身在在棋盘之中。
跳开摆棋的这面桌,又是谁在审视其中的局势?
无论是任何层面,高层为了利益纠纷可以遗弃也可以埋葬。
大部分的警员都执行着命令,授权的微薄之力也不过是在方框之内。
要是个体想要跳出这方框,那么他所承受的代价便是被舍弃的棋子。
但,阿欢本身不在棋局之内。
他备有的独立性让他洒脱又果断,所以可以奋不顾身地追求自己的信念。
而他具有的能力也让他不被轻易抹去,反倒是带了相当的效益。
他成了破解局势巧妙的关键,因为他是从未出现的棋子,挣脱了受钳制的可能性。
所以他成了潜入敌军的棋盘最好的对象。
不需怪罪任何一方,不用担心会牵扯到同伴,因为他独身一人。
没关系,他是自愿以身犯险,只因他想见证真相的浮现。
只是,真相后的罪惡让他有些厌恶。
那场案例后,他心中靡坚不摧的信念似乎有了些裂缝,产生了一些逃离的念头。
他似乎不再想要追求所谓的真相,更想要从此归于尘埃。
遇到小虞后,他又产生了不同的念头。
如果以不同的眼光行走世间,那是否更能感受世界的温情?
他想去看看沧海桑田,走遍天涯海角体验当地的人间烟火。
只是在实现这些之前,突如其来的背叛让他失去了勇气。
他想和家人好好生活。
可如今,他所寄托的人却轻手敲破了共同携手的梦。
他该如何接受?
落幕的之后,又之后,他又该抱着什么心态?
他脑子蒙蒙一片,奔跑又游走在街上。
莫名的忐忑不安吞噬着他,他搭了一辆长途巴士,只想要将愤怒、失望、疲倦、恐惧.......这些狼狈都抛诸身后。
初雪时,他是在转乘站度过的。
接下来的两天他在街巷窜来窜去,最后打通了电话亭。
他有些厌倦了。
窒息的情绪汹涌而来,最后又归回一潭死水。
“别拉着一张脸了。”
老板端来了两杯热饮。
抿了一口热可可,威尔逊轻轻地说: “不管是谁,终究是要绳之以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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