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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命运牵绊

直到晨曦初露,周北归睁开疲惫的双眸,保持这一个动作一整晚着实让他浑身酸痛,他只觉身体各处都已经僵硬发麻了,便轻轻直了直腰想缓解下不适,但怀中一种很不正常的温度似要灼伤他的胸口,他心里猛的一惊,不顾自己身体的痛楚硬生生抬起僵硬的手摸向怀中少女的额头,好烫!她浑身都特别滚烫!

周北归手忙脚乱轻轻拍着苏婉烫的要命的脸颊,一边拍一边呼唤:“婉婉,婉婉,你醒醒!”

此时的周北归焦急得并未发觉自己口中唤出的那声声小名是什么,而苏婉此刻只觉得自己身处在火焰中,浑身被烧得痛得要死,她难受极了,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想睁开眼但眼皮重如千斤,她只知道脑子痛眼睛痛鼻子痛嘴巴痛喉咙痛手痛脚痛心痛,浑身上下哪里都痛,尤其是后背伤口处,一寸一寸被针扎被刀割似的剧痛,快要把她彻底吞噬掉,但耳边却一直有个人在呼唤她,那声音很是熟悉,是她所听过最好听的声音,尤其是唤她‘婉婉’时,特别的缱绻旖旎,她不知道这是谁的声音,不过她敢肯定一定不是南子希和蒋念成的。

周北归看着已然烧得快要失去意识的苏婉,心急如焚就要抱起她冲出去找大夫,刚准备起身便听到外面有了些动静,他立马就冷静了下来,要被外人知道他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整晚,他倒不在乎流言,但是她一定会遭受非议,虽说本朝国风开放,但女子名节依旧十分重要,在那一瞬间他脑中联想到她被世人唾弃的画面,心就跟被什么攥紧一般,连呼吸都不顺畅了,他绝不允许她的名节有一丝污点。

他皱眉飞快的环顾了下四周,最后盯上供品桌,随即赶紧把苏婉放倒在供品桌旁的青石地上,刚拽住供桌上的绸布要用力扯下,便听到一声带着委屈的嘶哑喃语,“疼....”

他手一顿,心一动,立马回头看了眼地上的人儿,看到人儿因难受而紧皱的双眉,那脸颊苍白里泛着很不正常的红,以及身体蜷缩在一起发抖的颤动,他抑制不住的心痛翻涌,担忧之情再也无法让他忽视。

他不再犹豫,用力扯过绸布把桌上的东西都扒拉到地上,紧接着便迅速提着食盒偷偷躲到了窗户外面。

他看着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后,打开门进来再接着跑出去喊人,接着一堆一堆的人冲进来,再接着就看见焦急赶来的苏大人与苏夫人,直到在地上已经毫无意识的苏婉被人抬走,直到他隐约听到一向镇定自若的苏大人略显慌张让人去请太医,直到祠堂里空无一人也再听不到一点动静,他才提着食盒回了将军府。

回到自己院子后,他心久久不能平静,那张瘦弱病容的小脸在他眼前怎么都挥散不掉,他本想直接去找南子希,但转念一想,帝师府这一大早请太医这动静,南侯府定能第一时间知道,他还是先不要过去掺和了,但满心里的担忧压都压不住,他甚为无奈的换好衣裳带着重重心事去了校场。

蒋念成一大早刚进书房就听王容说自己安排看着帝师府的人有急事禀告,他直觉不好,便急忙叫了进来。

“可是帝师府有什么动静?”

“回殿下,刚刚帝师府着人去请太医进了府。”

“太医?”蒋念成心一慌,这一大早请太医?他第一反应就是苏婉出事了,“可知道是给谁诊脉?”

“回殿下,属下不敢靠帝师府太近暂时还不知,但苏大人与夫人昨日出门时属下还瞧见了,并未有身体不适的样子。”

站在一旁的王容见蒋念成满脸担忧的模样,心下明了,便说到:“殿下,若奴才未记错,近些年苏老身体一直硬朗,并未有过太医上府内诊脉的情况,那这一大清早帝师府请太医入府,会不会与苏小姐近日被罚跪有关?”

蒋念成一听王容说完,更加坚定自己心中的念头,愈发不安起来,低头沉思片刻后,终是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就要往外走,王容见状,急忙开口:“殿下,万不可现在去帝师府,今日您上完朝还要与陛下商议西部州郡干旱之事,万不可冲动行事。”王容也算是宫城内的老人,自蒋念成幼时便一直跟着,自是知道很多事,更能明白此时对蒋念成来说有多重要。

蒋念成一听此话,咬着牙硬是停住了脚步,但攥紧的拳头却迟迟没有松开。

王容走近蒋念成,恭敬的轻声宽慰到:“殿下放心,这苏夫人到底是亲娘,定是不会伤害到苏小姐的,奴才也会安排好人看好帝师府里的一举一动,殿下先去陛下那,待处理好事务再去帝师府也不晚,到那时陛下即便知晓您去帝师府,殿下也有理由,毕竟都知道殿下与苏小姐一同长大,她身体不适您去探望,这再正常不过了,但您若是要撇下朝事直接去了帝师府,陛下那....可不好解释,帝师府的身份您也知道绝不能小看,所有皇子都不敢私自去帝师府拜访,您这些年来一直自由进出帝师府,早已被那些人紧紧盯着,这些时日您日日去叩门却未曾进去过一次,已是让那些人无法在陛下面前说三道四,倘若此时您执意前去,您这么久的努力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怕是会白费了啊,而且依陛下的性子,更是怕会给苏小姐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蒋念成皱眉并未说话,王容说的他又何尝不明白,他比谁都知晓,他父皇疑心有多重,而他那些名义上的兄弟又有多阴狠,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又有多不易,若真踏错了一步可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他紧握拳头,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一切,为了他与她的未来,他决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差错!

于是,他转头朝地上跪着的人冷声命令到:“你去看好帝师府,有任何事即刻来回禀!”

“是,属下遵命!”

他脑中浮现出那张带着温情笑意的小脸,紧皱的眉也渐渐松开,婉儿,你等着我,我处理完事便马上去找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王容看着朝外走的蒋念成,知晓他此刻要去干什么,便追上去边走边说:“殿下,您还未用早膳,现在就去陛下那,还时辰尚早!”

“早膳就不用了,我先去那等着父皇,能越早商议完越好,王容,你安排好帝师府的事,不能有任何差错!”

王容边在后边跟着边回应到:“奴才知道,殿下放心!”

他看着越走越远的蒋念成,心中一阵叹息,他这殿下这些年无论遇到何事都能冷静理智处理到极致,心性更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但只要牵扯到帝师府里的那位苏小姐,那便毫无理智可言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这苏小姐还真是殿下最大难关了呀,唉!这殿下志在那金殿之上的高位,艰难努力了这么多年,如今更是胜券在握,这要苏小姐能与殿下一心便是皆大欢喜,但若是苏小姐意不在此,那这后果怕是谁都承担不了的呀。

王容实没有想到,他此刻一闪而过的担忧竟在不久将来一语成谶,后来的他在看着那道隐没在黑夜中的孤寂背影亦是无限悲凉,在这看似世间最尊贵奢华的四方宫城中,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只透着冰冷凄凉,那披着权势外衣下的‘得到’更是最为残忍,就这般宿命,结局或许从一开始就已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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