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徵悠闲地走在小道上,不黑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有气无力道:“少君,伦家要不行啦~”
“慌什么?不是正带你去找九方将军吗?”傅徵用食指拨了下不黑的脑袋,漫不经心地数落:“早说让你呆在她的身边,如今你和她结下主仆契,不能距离她太远,否则难受的是你。”
不黑小声道:“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伦家不想和她贴贴。”
傅徵挑眉:“你是公的?”
不黑委委屈屈道:“少君现在才发现嘛?”
傅徵安抚道:“省些力气罢,不然没等你见到她,就又昏过去了。”
不黑哼唧地控诉:“少君对人家的耐心还不如对陛下!”
傅徵微怔,十分不认同道:“瞎说。”
他对那逆徒素来没什么耐心。
傅徵垂眸瞥了眼不黑,凉凉道:“…再说了,你什么忙也帮不上,还敢让我对你有耐心?”
不黑不满地挥舞着前爪,为自己辩解:“是谁在月涯抓捕你时带着你逃命?”
傅徵目光去冰刃,他微微一笑:“逃命逃错了方向,直接自投罗网?”
“……”不黑努力挺起胸膛:“又是谁陪着你来到涿鹿?”
傅徵淡淡道:“然后半点忙帮不上,差点被嬴煜掳走不说,还得靠我帮你脱离桎梏?”
不黑缩了缩脖子,心虚到不行:“妖乱那次!我们总有机会逃走的吧,你为何不走?”
傅徵不轻不重地弹了下不黑的龟壳,轻声数落:“那时候你已经与九方溪结下主仆契,若是我们一走了之,恐怕你现在连命都没了。”
不黑感动地挤出两泡泪:“所以少君,你是为了人家才留下来的吗?”
当然不是。
傅徵心平气和地回应:“你知道就好。”
不黑疑惑道:“这主仆契不是少君发明的吗?少君不能解开吗?”
傅徵缓慢地摇了下头:“无解,本就是奔着压制妖族去的,我又如何会给妖族留下后手?”
没想到如今却应在他自己身上。
傅徵好笑地勾起唇角,果真是天道好轮回,有趣极了。
蓦地,笑意顿在傅徵唇角,他的脑海里闯入一个暴躁不驯的人影,冲他歇斯底里地喊道:“傅徵!你通晓符咒之术,一定知道如何替我解了这禁术!”
国师眸光疏离,语气淡漠地回答:“无解。”
回忆总是猝不及防,傅徵努力挖掘着回忆里的蛛丝马迹,煜儿让他帮忙解决什么?禁术?什么禁术?他为何会说无解?这不像是他会说的话,对于后楚的国师而言,没有什么符咒术法是他解决不了的。
除非他不想。
不黑打断了傅徵的思绪,好奇问:“那少君是不是要和陛下经常贴贴了?”
傅徵顿住,“……”
不黑苦恼道:“可是陛下凶神恶煞的,他会允许少君靠近吗?”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傅徵毫不留情地打断不黑。
说到这里,不黑又开始头晕脑胀起来。
“瞧瞧瞧瞧瞧瞧瞧瞧!”
飞舞的五彩鸟儿从傅徵头顶盘桓而过,然后落在地上幻化成形,正是不久前挑衅傅徵的少女——彩铃。
彩铃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傅徵,不服气道:“陛下喜欢你这样的?”
傅徵眉梢微挑:“为何这般说?”
彩铃抱起手臂哼道:“陛下准你以人形靠近他!”
傅徵心想,那是因为逆徒不喜他的原形,他缓慢道:“这么说来,确实是。”
“!”彩铃气出了一双鸡翅膀,她叽叽喳喳道:“你少得意!陛下从来都只把我们当灵宠,你也不会例外!”
傅徵颇为讶异地抬眸:“这么说来,后宫里的飞禽走兽…都只是飞禽走兽?”
他以为帝煜会混账到与妖族厮混,反正那厮也不记得什么是纪纲人伦。
彩铃哼道:“对啊,陛下养着玩儿的,你最好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几十年前,有只蛇妖勾引陛下未遂,下场惨不忍睹嘞。”
傅徵:“……”
又是勾引,又是蛇妖,几乎全踩在帝煜的雷点上。
傅徵看向彩铃,问:“为何?陛下不行吗?”
彩铃无所谓道:“谁在乎,我们又不做那侍寝的活儿。”
傅徵:“……”什么意思?说得他好像很想做…打住!这逆徒后宫里的飞禽走兽简直跟他一样没脑子。
彩铃盯了傅徵片刻,然后把自己看脸红了,她用翅膀挡着脸,嘟囔道:“我可是好心提醒你。”
傅徵微微一笑:“多谢姑娘。”
姑娘?
彩铃活了一百来岁,第一次有人…不,有妖,还是只跟陛下一样好看的妖,叫她姑娘?
这太让妖高兴了,要知道,她可是被帝煜喊了一百来年的彩鸡。
灵鸟展翅高飞,斑斓的翅膀在空中留下两道彩虹,她兴奋地飞来飞去。
“姑娘留步。”傅徵叫住彩铃。
彩铃保持着灵动的鸟儿姿态,问:“怎么了?”
傅徵道:“你可知九方将军在哪儿?”不黑看起来都奄奄一息了。
彩铃歪了歪鸟头:“你说九方溪啊?她可凶了。”
傅徵颔首:“有些事需要九方将军帮忙,但她好像不在宫中。”
彩铃主动道:“我可以帮你叫她过来,但我可不会白帮忙。”
傅徵了然道:“姑娘有何要求,可以尽管说。”
彩铃对傅徵这人模人样的行为举止十分满意,她道:“你见到陛下后,要说服陛下陪我玩,陛下都好久没陪我玩了。”
“玩什么?”傅徵目光微凝。
彩铃展开翅膀,得意洋洋道:“捡金瓜子啊,说了你也不懂。”
傅徵心想,真把他当成能给帝煜吹枕边风的人了?
他从容颔首:“好。”
半盏茶的功夫后,九方溪匆忙赶来,她从傅徵手里接过不黑,歉疚道:“抱歉,我不知道。”
不黑始终很难受,直到感应到九方溪的气息,它才安稳地缩进壳里,睡了过去。
傅徵看到九方溪关切不黑的模样,稍感意外:“将军不排斥不黑了?”
九方溪笑了笑,如实道:“我虽不喜妖族,可先前逃出宫时,小王八确实帮过我,我欠它一句谢谢。”
“至于主仆契,既然无法改变,那就试着相处,好在凡人寿数不过数十载,我困不了它太久。”九方溪语气平和道。
傅徵觉得有趣:“你讨厌妖?却在为妖着想?”
九方溪:“这世上的人与妖,皆有不得已之处。”
傅徵微微挑眉:“将军境界高深。”
“也不一定高深,也许是我在恭维少君呢?”九方溪的指尖摩擦着不黑白玉般的龟壳,语速微微放缓。
傅徵:“恭维我?”
九方溪抬眸道:“少君也是妖。”
傅徵反应过来后笑了一声,他略微颔首:“倒也是。”
“少君好似经常忘了自己是妖。”九方溪不经意地提起。
“……”傅徵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失去灵识多年,一时恢复,有些适应不来。”
九方溪忽然道:“可您对陛下却十分熟悉。”
傅徵背在身后的右手缓缓凝聚符咒,他漫不经心道:“哦?”九方溪发现什么了吗?
“是缘分吗?”九方溪一改戒备之态,反而困惑地侧首。
傅徵掐灭指尖的符咒,莞尔一笑:“也许吧。”又是个脑子不好使的。
九方溪真心实意地问:“少君,我能困住不黑短短数十载,可是陛下能困住你多久?”
傅徵略显倦怠地放平唇角,回答:“好久罢。”
毕竟陛下真正做到了万寿无疆。
可能等到傅徵这具身体寿终正寝时,帝煜也还在无边无际地活着。
“我想说,缘分一场,就像我和不黑一样,您和陛下不必时时针锋相对,您…或许…可以陪着他呢?”九方溪小心翼翼地说。
她当然知道自家陛下算不上什么明君,可这鲛人少君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正人君子。
从她看到傅徵在血雨中朝帝煜无悲无喜地靠近时,她就隐隐有种感觉,这只妖也许是陛下的命数。
命数可大可小,全凭自己造化。
傅徵语调微冷:“你倒是对他忠心耿耿。”
九方溪微笑着摇头,语气认真道:“不只是我,少君,是整个九方氏。”
“你很好。”
傅徵留下这样一句话,闪身离去,就在方才,一些回忆在他脑海里频频出现,他急需梳理。
再次睁开眼睛时,傅徵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他反手凝聚出冰刃,狠绝地割向身前人的喉咙。
眼前人不闪不避,脆弱的脖颈距离锋利的冰刃不过几毫之遥,看清眼前人的五官后,傅徵急忙收手,调转刀刃的同时松开手,冰刃掉落在锦被上,化成一阵云烟,
“你疯了吧!”傅徵怒道。
“你又杀不了朕。”帝煜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傅徵,眸中闪过几分兴味:“朕只是好奇。”
脑子有泡!
傅徵脸色不虞地问:“好奇什么?”
帝煜望着傅徵的床和锦被,微微挑眉:“鱼儿不是应该睡在水里,你为何睡在床上?”
傅徵:“……”
他没好气道:“入乡随俗,陛下满意这个回答吗?”
帝煜愉悦地托着下巴:“不满意,重新说。”
傅徵:“……”
“呆头鱼。”帝煜好整以暇地评价。
傅徵被气笑了,他反问:“不如陛下说说,我为何睡在床上?”
“因为床软。”帝煜理所应当道。
“……”傅徵深呼吸一口气,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
帝煜同情地看着傅徵:“你先前在南海,是不是只能睡在珊瑚上?或者是贝壳里?冰冰凉凉冷冷硬硬…”
“陛下!”傅徵加重语气地唤了声,他抹了一把脸,心平气和地问:“陛下所来为何?”
帝煜顿了顿,回忆片刻后,他理直气壮道:“寡人不记得了。”
寡人?傅徵看他不仅是寡人,更是寡脸,俗称不要脸!
帝煜欣赏完鲛人薄怒的样子,这才大发慈悲地说:“主仆契已成,阿溪说你不跟朕贴贴就会死掉,朕来看看你是否还活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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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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