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潮湿的下午,那里的人都执着一把黑色的伞。远处雾蒙蒙的,连近处也瞧不真切。那似乎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去自己母亲的墓地。对于那一块静静躺在里面的骨灰,她说不清有什么情绪,她知道那里的是谁的女儿,谁的妻子,似乎也是自己的母亲。但是……这个人,是谁?她是什么性格,笑起来该是什么样,对于那一天跟着自己父亲过来的小女孩,她是一概不知的。
一个绵长的下午,她的父亲不擅长说话,就呆呆地望着那块墓碑。她不知道说什么,也跟着望那块墓碑。
那时候,好像还打了雷,总在天外不停吼叫着。惊蛰的节气,雷声是复苏的信号。一群人在墓地上吵,没有雷声大。
他们在吵什么呢?程星落仔细回忆……
“可怜哦,留下这么一个娃。”
“要我说,你们当初就不该逼她!”
“得了吧!人死了来推卸责任,当初你没有逼啊?”
“要我说,她妈也是个没骨气的!为了这点事自杀……”
……
“自杀……”年幼的星落嘟囔着,抬头望了望一直沉默的父亲。那个时候,父亲比她高上许多,她至今都不知道,那个时候,父亲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一直伫立着……
后来,她总能看见母亲,像是穿梭时光飘然降临的,就算那是梦,她会认为是一种美梦。那个大家口中的没骨气的或者倔脾气的母亲总是温和地在她身边。就像父亲说的,母亲成绩优异,什么都会,遇到母亲的那段时间,她就问自己母亲自己不会做的题。妈妈果然什么都会,苦思冥想地一道数学题只花了五分钟就得到三种解法,遇到英语的长难句子,妈妈读得又快又好,像是她在电视上听到的英文播音员一样好。可是,妈妈来了那么多次,却一次都没找过爸爸……
“爸爸也很想你。”小星落说。
“嗯。你爸爸呀,是个不错的人。”妈妈的眼睛深邃而温和,像是下过一场雨的黑夜……
程星落木木地向前走去,忍不住喊了一声:“妈妈!”谁知脚下一绊,身体似乎磕在窗楞上,眼前亮光一闪,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周围是女孩们嬉笑的声音,又在刚刚突然陷入短暂的沉默。程星落感到周围异样的目光,这才睁开眼睛,随即又不可思议地睁大了一些。
明明刚才前面还是一条路,转眼却成了宿舍。外面日光正好,竟是下午!
“小妹妹,哪里来的哟,怎么不看路撞窗户上哦!”一个姑娘主动搭话。宿舍里面大多都是二十多岁的姑娘,比程星落大不了几岁,个个朝气蓬勃、满面春光。
“我还是第一次看有人能摔窗户上。”旁边两个姑娘小声嗤笑道。
程星落尴尬起身站直,打量着周围。这里似乎是一栋老式的职工宿舍楼,屋里上下铺摆了四个,床边处一副木质桌椅,几个女孩围坐一起磕着瓜子瞧着她。
“我……”周围环境实在太过陌生,程星落不知如何是好。
“你莫是迷路了哟,穿这么时髦,不像这里的。”刚才那女孩继续说。
程星落低头瞧了瞧自己普通的白色短袖和黑裤子,又看了看面前姑娘们的蓝色工服,又都扎着漂亮的小辫,想着是对方哄自己呢,一时无奈,也不知如何回应。
“诶!我听说现在外面专门有骗我们这个年纪的姑娘偷偷去做不干净的事哦……”
“什么叫不干净的事情?”
“啧,不干净就是不干净的事啊!”
“真的假的!”
“好恐怖哦!”
宿舍里倒吸声不绝。
“你不会是逃出来的哦!”又一位女孩望过来,眼里充满了莫名的悲哀。
“哎呀,你别那杵着了,快进来呀!”一位干脆站起来要拉她,眼里装着相同的悲哀。
“可怜的娃娃哦!”“是可怜哦!”程星落就在莫名伤感地氛围中被推着拉着进了宿舍,只好得体地微笑着。
“吃!”拉她进来的女娃把装着瓜子的袋子重重摆在她面前,豪迈地说。
程星落不好拒绝,只好也跟着剥着壳吃。
屋里女孩看着她的动作,觉得斯斯文文的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心里又上演了八百个小剧场,觉得面前这女孩能逃出魔爪,当真可怜又可敬!
程星落不知她们所想,只觉得大家望着自己一脸慈爱的面容当真受宠若惊,剥瓜子都小心翼翼起来。
“瞧你,眼睛都红了。”话里满是心疼。
程星落霎时羞红了脸,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想起妈妈时哭了一场。
屋里女孩看她这样,都觉得有趣,于是换着法子逗她,程星落只得不停眨着眼睛,似乎在躲避这尴尬的局面。
女孩们心好,变着话题在宿舍里聊得热火朝天,都十分默契地没有追问程星落被“拐骗”的经历。
这一刻,大家似乎都是骑士,坚决地保卫着脆弱的现实。她们心里燃起了共同的信念,这让她们觉得这个宿舍都凝聚成了一股绳儿……
在姑娘们愈发炽热的眼神里,程星落反复琢磨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事,剥瓜子的手都愈发迟钝了。而她动作越慢,姑娘们就越心疼;姑娘们越心疼,程星落动作就越慢。就这样,在一个不断进行正反馈的空间,大家的热情也逐渐高涨。
程星落实在也不知自己怎么又突然来到这里,只好在这意外地平衡的关系里先静观其变,和女孩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日光由白向红迁移着,时间悄悄流逝。
“哎哟!”一个人突然一拍大腿,“不成不成,忘睡觉了!”
女孩们哎呀地叫了起来:“希望晚上不要再犯困哟!”
程星落不明所以,正要去问,外面又走进两个女孩。一直待在宿舍里的几个似乎瞧见她们就是瞧见了炸弹一样,个个头发都立了起来,她们飞速地整理着装,带上工牌,飞速地跑出宿舍。一个姑娘还不忘回头拍了拍程星落,语速像射出的箭一般飞快:“我们给搞忘了!我们要去上晚班了!放心,咱们宿舍里的女孩都特别好,她们会照顾你的。”然后也跟着跑了。
刚回来那两位看着这几个风风火火的姑娘似乎早就习惯了一样:“都说了提前走就好了,哪需要跟只一只野猪一样跑那么快嘛!”
“我听见了哦!”前面跑走的女孩丢来一句,“照顾好宿舍里那女娃!”
才回来的女孩们这才与宿舍里的不速之客对上眼神,面面相觑。程星落尴尬一笑,招了招手。
“你们堵在门口干嘛呀!”一个姑娘姗姗来迟了,看见宿舍门口俩人堵在一起,莫名问道。
前面的两位女孩轻咳一声,向程星落打了招呼,这才进来。最后那位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直接迈步向床铺,一边脱下工牌一边问:“诶,你们刚才干嘛呢……”话音未落,转头终于注意到宿舍多了的这位姑娘,明显一愣。
那女孩一身素衣,面容红霞染白云,眼里一汪映星河,气质脱俗非绝尘,依稀还能嗅到一股泥土的清香味。
程星落也注意到最后进来的这位姐姐,面容清丽,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挑着明光,动作干练,衣着整洁又干净。最重要的是,这张脸,她很熟悉,只是相比于她记忆里的那一张,面前这个人散发的是如阳的烈火而非阴雨的潮湿,是恣意的微笑而非漠然的苦意。
那人一挑眉,问:“这位漂亮妹妹,你在这干嘛呢?”
程星落心里狂跳,仔细地瞧着她的脸,却没有听见那人在说什么。
“刚小刘让我照顾好她,估计是她的朋友。”旁边一位替她回答了,“诶,程辰,一会儿有什么安排不?现在还不是很晚,想不想出去喝点酒?”
“不行,上一次跟你喝了害得我第二天上班脑袋晕晕的,这次不去了。”那位叫程辰见她不说话,回头先回答那位姑娘的问题。
那姑娘不死心,又想拉着另一位:“张慧!你去不?”
“我都要累死了,你竟然还有心情跑出去啊!我要睡觉,不跟你鬼混。”
眼瞧着舍友都不愿出去,那姑娘又盯住了程星落:“新来的,去不去?顺带送你回家,我有车!”
“你什么车?自行车?就你那车技,可别在这祸害人小姑娘了。”张慧嗤笑。
“诶,这我可就不爱听了啊!”那人来呵张慧胳肢窝,两人嬉闹一团。程辰挑着一边眉,无视两人的闹剧,正转头想着怎么照料这新来的客人,却看见那位少女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心觉好笑,有意要逗她。于是搓了搓自己的手,正准备一个响指打在她耳旁,下一刻,一个柔软的身体贴了上来——那个女孩抱住了她!
程辰身体一僵,正准备要说些什么,谁知耳旁传来的话语让她脑子一片空白,喉咙也像是注了水泥一样,半天发不出一点声响。
那位女孩说:“我好想你!妈妈。”
妈妈桑正式登场!鼓掌!之后还会见到妈妈很多次的[三花猫头]
假期余额不足,男主角出场费结不起了。。
作者为了女儿的幸福生活,只好再三登门拜访,希望男主角可以降一下身价,工作日也能登场。终于,在我的不懈努力之下,男主角说了一下要求,希望世界上没有调休,他就愿意免费出场。我说那不行呀,世界上怎么会没有调休呢,调休是一定存在的呀,这件事我做不了主的呀。
男主角很生气,说,怎么会呢?你怎么这么不努力?这样子我们还怎么实现男女平等,还怎么拯救世界。
作者听了深以为然,说,那这样吧,为了减少碳排放,我明天就不出门了,继续在家休息,也算是做一点贡献。
男主角听了也很开心,说,也可以,那我也做出些努力。我过几章再登场吧,等假期来了再说吧。
作者抱头痛哭,控诉男主角的自私与卑劣!
男主角也抱头痛哭,控诉假期的流逝与流逝……
注:作者发疯,和角色无关。男主角是一个正常人类男性,作者是正常非人类枕头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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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似与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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