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扬长而去的车屁股，郝天赐揉揉笑僵的脸，解开领带结透了口气儿，斜眼一看谈扉明还在玩手机，靠过去啧了声：“啥新闻让你移不开眼了？”
谈扉明立马摁灭屏幕，郝天赐没捞到八卦也就作罢，两人并排往电梯口走，郝天赐扫了他好几眼。
“你最近怎么了，心不在焉的。问你什么都不说，怎么，和沈欲忱吵架了？”
“没吵。”谈扉明走进电梯，手在一层数字键上停了下，没按，转头问郝天赐，“喝酒去？”
“我靠，稀奇，喊人不？去哪儿喝？”郝天赐从西装裤袋掏出手机，被谈扉明按住。
“别叫了，就喝两杯。”他垂下视线盯着鞋尖，“刚才吃饭的地方不是卖酒吗，就那儿吧。”
“行啊。”郝天赐摁亮十七楼，靠着电梯厢壁上，打量谈扉明的侧脸，“你不对劲。”
“快点跟我坦白你俩到底啥情况。”郝天赐把酒杯往桌上一搁，鬼鬼祟祟望向前方，“咱俩现在好像那个抓奸的。”
谈扉明无言喝酒，目光悠悠盯着长吧台桌对面两个有说有笑的人，视线聚焦在沈欲忱身上。
沈欲忱戴着八角帽，宽大的帽檐遮住他的上半张脸，看不清眼睛。
他应该也没看到他们。
而他旁边那个外国帅哥，仔细看更像混血，这会儿一张嘴叭叭得不停，虽然听不见在说什么，但看得出来俩人很熟悉。
谈扉明将清酒一饮而尽，如实告知：“其实我俩七年没联系了。”
“你和谁？你和沈……”郝天赐迟疑着放低音量，“真的？”
“真的。”谈扉明又倒了一杯。
“别逗我，七年，七年前，我算算啊——那得是大一，不对，高中毕业那会儿。”
“为啥啊？”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谈扉明捏着杯子，“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你们是啊。”郝天赐瞟了眼沈欲忱，凑到谈扉明身边，“你说明白，怎么就七年不联系了，总有原因吧，吵架了还是怎么？”
“真的没有吵。”
“那为什么？”
“一两句话说不清。”
“他人不就在这儿吗，有问题直接去问。”
“不敢。”
沈欲忱夹起烤肉，“我害怕被他拒绝。”
芮一脸匪夷所思：“God，不害怕公开出柜害怕被拒绝，我倒要见识一下这位传说级boss是什么人物。”
说着不顾沈欲忱阻止，擅自点了一杯威士忌走向对面，径直坐在谈扉明旁边的位置上。
“交个朋友吧。”他将玻璃杯推到谈扉明面前，酒杯和他手里的玻璃杯轻轻碰撞，发出脆响。
谈扉明扶着额转眸瞥他，盯了一两秒，面不改色道：“我没有随地交朋友的习惯。”
芮贺予挑眉，扬起一个玩味的笑容：“刚才注意到你一直在看我们，我的同伴被盯得不太舒服。”
听到此人来者不善，郝天赐杵着桌子笑道：“哥们儿，你不一直盯着我们看怎么知道我们在一直盯着你呢。”
“Sorry，可能是我表达有问题。”芮伸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刚才在电梯间看到你们，现在又见面，看来这家酒馆确实有能留住客人的魅力，我作为二老板，很想听听你们作为回头客的独特见解。”
说话间，芮贺予不动声色扫视着谈扉明。
穿黑色衬衣的男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垂眸盯着杯子里的酒，刘海堪堪遮住眉眼，衬衫没logo，扣子解开一颗，衣领平整，挽起的袖口折得一丝不苟，左腕戴着一只宝玑经典款。
芮贺予手指在桌上点了两下，心里有底儿了。
过了十几秒后，谈扉明转酒杯的手停住，转头直起身与他平视，芮贺予发现这个人还挺高的。
“那劳烦你推荐一款酒，”谈扉明说，“甜一些的。”
“当然可以。”芮贺予拿过服务生递来的pad滑了两下，“这款怎么样？牛乳和酸奶发酵的，我们的招牌。”
谈扉明垂眸看了一眼：“他不喜欢牛奶。”
“其实一点腥味也没有。”芮贺予放下平板，“我们店里新制的荔枝茉莉花酒应该很适合，性价比也很高。”他着重强调了后半句。
“好，就这个吧。”谈扉明说，“请你帮我送给那位先生，如果刚才让他觉得不舒服，我很抱歉。”
芮贺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沈欲忱，若有所思地点头，起身时他多看了谈扉明两眼，在吧台等调酒师调好酒。
他端着谈扉明的歉意坐回原位，又抬眸看了眼对面，谈扉明低着头，没有望过来。
“真有意思，”芮贺予对上沈欲忱询问的眼睛，将酒杯搁他手里，“他送你的。”
沈欲忱接过杯子轻轻晃了晃，微微抿了下嘴唇：“他怎么说的？”
“我说他的视线太冒犯，他给你道歉。”芮贺予说，“你不喜欢喝牛奶？”
“嗯，他说的？”沈欲忱捏着杯子喝了一口，清甜的酒浸润口腔，满口淡淡的花香。
“我居然都没发现。”芮贺予摩挲下巴，“你喜欢这一款的话，那我也可以装，其实我以前也这样。”
“哪样？”
“bking啊，我过去跟他交朋友，他居然回我‘我不随地交朋友’，哇，我真被他的气势吓到了，结果一看，不过是块宝玑。”
沈欲忱淡笑了下，握着酒杯安静地喝酒，仿佛在品味传奇佳酿。
一小时后，酒馆的客人陆续多了起来，不乏有几个行迹颇为鬼祟男人们在门口张望，手伸在包里随时准备拿出相机开拍，而不远处刚落座吧台的年轻女子，正双指放大手机屏幕上的图片，确定沈欲忱来的就是这家酒馆。
可他们同时扑了个空。
狗仔骂骂咧咧来晚了，但来都来了进去喝一杯。
而年轻女子特意坐在沈欲忱的位置上，问服务员刚才坐在这里的客人喝了什么酒，吃了什么饭，她要点一模一样的。
——半小时前，社交平台一则图文火了，路人晒照问自己在soho某居酒屋偶遇的是哪个明星和女友私会。
她意所指的明星其实是穿着皮衣骚包显眼的金发男人芮贺予，而图片上的沈欲忱被帽子和黑发遮住侧脸，只露出一截高挺精致的鼻尖和下唇，棱角分明不失柔美，浑然散发着迷人而高贵的气质。
大数据的推力下，这组图很快吸引来粉丝，认出旁边那个所谓的“女友”的人是沈欲忱。
粉丝在评论区解答博主这是沈欲忱和编曲老师芮总，演唱会临近，两人一起吃饭很正常。
但沈欲忱一个公开出柜的人，没几天就和同性友人在公开场合露面，实在不让人想入非非。
网友A：这是他男朋友吗？
粉丝B：不是。但弱弱说一句，其实我有点嗑沈芮，哦不对，芮沈……
老粉C： 1，早年我嗑他俩cb向，两个伯克利的音乐天才在异国他乡相识，后来一起回国做音乐，强强联合顶峰相见，而且听说芮总几乎只接哥的编曲，忱总对家找他合作，芮都秒拒，这不是专一护短是什么？
某新入坑的粉丝D：我靠，你这么一说好好嗑［流口水］
网友E：他们的名字并排在编曲栏那一列，密不可分，共享荣誉……
粉丝FGH：还得是路人会嗑！！！
不久后＃沈欲忱编曲＃的热搜被网民们自来水的讨论冲上热搜。
谈扉明将评论区一条一条翻开来看，捏着手机的指尖发白。
而另一边，沈欲忱刚回家不久，正躺在沙发上听电话。
“真是服了。”对面的女声道，“你知道电梯门开的时候，我看到是你都快吓死了吗？”
“我也没想到你们会在那里聊合作，以前不是都在他的工作室吗？”
“别提了，我今天忙得要死，那小胖子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爱吃日料，就在楼上安排了家，倒也贴心，省得我跑了。”童千雪垂眸看着美甲师给她贴钻，“当时看到你家小谈盯着你背影看了好久，我差点没憋住笑，好小子望眼欲穿了是吧。”
“夸张了你。”沈欲忱轻笑一声，拢起枕在脑后的头发搭在靠垫上，睡袍滑落，露出他交叠在一起的腿，沈欲忱晃了一下脚尖，“你们今天聊什么了？”
“北市三四月不是有画廊周吗，我问谈有没有创作新系列的打算，小胖透露说你家小谈最近刚受邀参加国际双年展，我就帮你先预订一个收藏位子了呗。”
“这个要筹备很久吧，那他岂不是会很忙。”
“是呢，听我叔说最高奖溢价率百分三五百都有，估计巡展结束以后不少藏家抢着订，没个八位数下不来。”童千雪压低声音，“我告诉你啊，这次的买卖我可不会帮你做，你要是还想拖个一年半载的，没名没分还把钱哗哗往出送，我真要骂死你信不信。”
“知道了，我在创造机会。”沈欲忱翻了个面，面朝着沙发背，把头往沙发角缩，“其实我有点后悔当年那么决绝把他拉黑了，长大以后想想还是挺伤人自尊心的，现在等他来主动找我，可能性不大。”
童千雪冷笑：“呵，一生好面子的摩羯座。他伤自尊？我还说你表白他不来还伤你自尊呢，居然还有脸穿你送他的衣服上台讲话……想想我就生气。”
沈欲忱扣了扣沙发皮：“别生气，气出结节怎么办，过两天我让助理把票送你公司？”
“成。对了，热搜你看到没？好想知道他看到是什么反应哦。”
“还没呢。”沈欲忱登上小号打开微博，先点进私信，看着“请联系置顶邮箱”七个冰冷的字儿，调出聊天框，“我问问他。”
谈扉明：求助，好朋友交了更好的朋友该怎么调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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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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