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沈谙眼睛肿，嗓子哑，还咳了好几声，听到声音，莫云臻缓缓抬头，脖子酸痛，沈谙看他还趴在床边，心里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你在这睡了一晚，不怕感冒啊？”
莫云臻坐了起来，扭扭脖子，活动四肢，说在布米亚都习惯了。
沈谙一时语塞，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出了卧室。
他从洗漱间出来，莫云臻手里拿着东西招呼他过来，走近一看，药，毛巾。
“先把药吃了，再敷一下眼睛。”
沈谙揉着又酸又胀的眼睛，走到餐桌前，说他没病，不用吃药。
“你着凉咳嗽，需要吃药。”
“老毛病，偶尔咳一下没事。”
沈谙嘴犟，不肯吃药，小时候溺水，被廖姨跟院长强行抱住灌药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吃了药，一整天嘴里都是苦巴巴的。
莫云臻也不说话，把药放在手心，在沈谙的眼前晃荡着，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拿了药片，丢进嘴里，喝了两口水，顺了下去。
“躺沙发上去。”
“又干嘛？”
“敷眼睛。”
沈谙摆了摆手说不用那么麻烦，今天没拍摄。
“你想让别人知道你哭了一晚上吗？”
“哪有哭一晚上？”
莫云臻看他委屈巴巴的样子，也不知道昨晚谁在被窝里哼哼唧唧，哭哭啼啼。
沈谙最终还是没拗过，老老实实躺在沙发上，很快，眼睛就被一股冰凉覆盖，他“嘶”了一声，刺骨的冰凉慢慢逝去，转而只是清凉，眼皮子很舒服，有双手在上面按了按，随后就撤了。
他闭着眼，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昨儿个趴在床前守了一晚，如今又洗手作羹汤，真不知是在梦里，还是在梦里。
阳光很合时宜地洒在腿上，沉睡一夜的毛孔被唤醒，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自从搬来这里，他很少做早餐，总是洗漱完披了衣服往公司赶，虽说是周末，也是一个让他难得心安的早晨。
正想着，毛巾被一把拿过，眼睛重见光明，最先入眼的，是莫云臻那张好看的脸，粉嫩的嘴唇一张一合，有吻他的冲动，但最终还是悬崖勒马，被理智拉了回来。
“吃饭。”
莫云臻拿了一片烤好的吐司，给上面抹什么酱，等好吃的东西递到嘴边，一股蛋黄的香味直往鼻子里灌。
沈谙咬了一口，之前没吃过的味道。
“你哪儿弄的？我家没这种东西。”
莫云臻继续摆弄手里的吐司，抹好酱放在沈谙手边的白瓷盘里，说在楼下便利店买的。
沈谙“哦”了一声，几口吃完了手里的吐司，顺手又拿起一块，也许是昨晚哭得太厉害，今天肚子出奇的饿。
看他吃得差不多了，莫云臻把牛奶移到他手边，沈谙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桌上布满了奶渍吐司屑，养一只鸡绝对没问题。
莫云臻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你吃东西漏嘴的毛病什么时候养成的？”
“小时候跟院里的孩子抢东西吃，习惯了。”
莫云臻舔了舔嘴唇不吭声，起身去厨房收拾东西。
沈谙吃饱喝足，坐在沙发上摸着微微鼓起来的肚子，反思没控制住。
莫云臻收拾完，问附近哪里有鲜花店。
沈谙想了想说，小区门口靠近地铁站有一个花店，问他买花送谁？
“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去扫墓。”
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沈谙低头说对不起。
莫云臻说没事儿，换了鞋准备开门，沈谙又问，今天几号。
莫云臻背后一紧，农历十一月十五。
“你母亲的墓在哪里？”
莫云臻说了一个地名，沈谙“蹭”地起身，说等一下他，一起走。
莫云臻没多问，换好了鞋坐在沙发上等，很快，沈谙套了件黑色大衣出来，顶个渔夫帽，黑裤黑鞋。
出了门，沈谙去地下车库取车，莫云臻说先去买花，问他要什么花，沈谙脱口而出，粉色的郁金香。
沈谙开车出了小区的门，远远就看见莫云臻手里拿着一白一粉两束花站在花店门口，这场景有点儿眼熟，像是在梦里出现过。
他开了副驾驶的门，莫云臻把两束花放在置物台上，粉色的郁金香旁，是一束白色的洋甘菊。
到了墓地，俩人在门口登记好信息开始找墓，莫云臻问沈谙是来给谁扫墓，他说方伟。
莫云臻抬头看了看天，怪沈谙没早点儿告诉他。
沈谙耸肩，您也没问呐。
莫云臻把洋甘菊放在案台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墓碑磕了四个头，沈谙看着照片里的母亲，跟在莫云臻家看到的一模一样。
鼻根一阵酸涨，他还没问，沈韵的墓在哪里。
墓地不允许上香，案台上只能摆些鲜花瓜果之类的东西，莫云臻跪在那里，一直抚摸着碑上的照片。
跪了有十来分钟，沈谙把他扶了起来，再跪下去，担心等会儿身子不稳直接来个撞碑，莫云臻挺直了胸膛，站起身，拍拍膝盖的土，说去找方伟的墓吧。
沈谙应了个好，继续往上爬，方伟的墓在最高处，爬了好久才到，墓在最边上，沈谙弯腰把花放在案台上，跟另外一束粉色郁金香紧挨着。
从兜里掏出一包软中华，拆开放在案台上，摸了摸墓碑，看着照片里傻笑的人，鼻子又是一酸。
“你跟方伟认识多久了？”
“十年吧，他来院里一年就被沈婆收养了，沈婆在院里做事，他周末还是会来院里，逢年过节，也都在院里过。”
莫云臻“嗯”了一声，太阳高照，沈谙怕晒，扭头就要走，莫云臻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墓碑。
沈谙问他今天还有没有别的安排，莫云臻说没有，然后俩人就去了沈婆家。
在沈婆家坐了一下午，沈谙问莫云臻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他说好。
选了家西餐厅，沈谙要开酒，被莫云臻拦了下来，说等会儿要开车，不方便，沈谙没坚持，点了份七分熟的西冷牛排，吃了一半，单手撑着脑袋问东问西。
“你前几天说有事跟我讲，什么事？”
莫云臻心中一震，他想说的话，早被那天在酒店门口的所见给压了下去。
“没事了。”
沈谙张嘴想说话，被突然出现的人给打断了。
“呦，这不沈总嘛？我们国际超模怎么屈尊来这小庙吃东西啊？还带着男朋友？”女人身材高挑，黑发齐耳，耳朵上挂着骷髅耳环，声音很是刺耳。
“您哪位？”
“我是青一杂志的副总编啊，沈总真是贵人多忘事，前几天在酒会上还打过照面呢，您不是被商总抱走了嘛？怎么今天......”女人一脸讥笑，沈谙手里拿着叉子，抬头，眼睛在她精雕细琢的脸上来回打圈。
“是齐总啊，刚刚熏到了眼睛没看清，怎么，这家店你开的？”沈谙似笑非笑，盯着齐圆。
“来吃个饭。”
“那巧了，我也是，我们的菜刚上，要不一起吃点儿？”
齐圆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嘴角微微抽动：“算了，我刚吃饱，下次吧。”
“行，麻烦齐总回去多给廖总吹吹耳边风，如果继续坏我的事，我不会再袖手旁观。”
沈谙面带笑意，句句都是刺，齐圆脸一瞬间黑了，知道她跟廖宗明关系的人并不多。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走了。”
齐圆转身，屁股一扭一扭走了，沈谙望着她的背影，笑出了声，莫云臻问他笑什么，他说没事。
“你跟商颂时？”
“莫处不上网？”沈谙双手撑着脑袋，看着莫云臻。
“什么意思？”
“商氏集团的独生子，昨日在巴厘岛举行婚礼，郎才女貌，宾朋满座。”沈谙拿起手机，念着首页新闻的标题。
“可刚刚那个人说，你被他抱走了？你们......”
“莫处真的很关心我的私生活啊，为什么呢？”
“你真的□□了少辛？真的有很多床伴？”莫云臻不答反问，他迫切地想知道，新闻上的东西是真是假，甚至也不相信麦冬的话，他想找当事人问，想找一个准确的答案。
沈谙笑了，糯米白的牙齿在莫云臻眼前晃了一下，起身去前台结帐，莫云臻跟了上去。
一路上俩人都没怎么说话，到了莫云臻小区门口，沈谙才回了话。
“莫处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到底想干嘛？就算是朋友，也不必事事过问。”
“我......”
莫云臻我字刚出口，立马打开车门，冲三个男生跑了过去，莫云东脸颊泛红，夹在两个男生中间，其中一个搂着他脖子，云东，生日快乐哈，今天玩得很开心。
莫云东咧着嘴，说他也很开心，从来都没这么开心过。
莫云臻攥紧了拳头，一把将莫云东拉过来，小崽子一个踉跄钻进他怀里，哼哼唧唧还要喝。
“大哥，你谁啊？”其中一个男生问。
沈谙看情况不太对，下车一探究竟。
“我是他哥，你们今天陪他过的生日？”
“对啊，云东说他从来没有过过生日，我们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好，你们走吧，我送他回家。”
“你，你真的是他哥？”男生瞪大了眼睛问。
“我是莫云臻，明天他没有按时去上课，你们可以报警。”
“好好好，知道了。”
两个男生跟莫云东说了再见，互相搀扶着走了。
沈谙听的一头雾水，莫云臻还有个弟弟？模样还行，长得像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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