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离走向街边的茶摊,要了一杯凉茶。他坐在木制小横凳上,两条大长腿分开,被矮桌挤得蜷起来,好不委屈。
茶摊人进人出喧哗吵闹,陌离倒是浑然不觉,好似老僧入定,面上连不耐的表情都找不见。
也不知道是不是陌离的影响力过大了,整个茶摊都慢慢的静下来了,好像是时空不忍打搅这个神仙似的美人儿。
周围的人慢下了手中的事儿,通通转过来看着陌离,窃窃私语,陌离依旧毫无所觉,眼底是凉茶的微微波纹。
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怒骂使时间流速正常了起来,茶摊又变得哄闹闷热。
是一个男人冲进来,他大手一掀向后拽,几乎扯掉了茶摊的帘子,所有人都能轻易从他的脚步声中感受到一个信息:他很愤怒。
“死婆娘!”一声怒吼带着粗鄙,
“躲!躲!你往哪躲?我他娘的一天累死累活,你花起钱来倒是痛快,啊?”
女人所在的桌子被掀了,一阵鸡飞狗跳……老板过来了,但显然,他压不住盛怒中的男人。一时间,女人尖叫乱窜、老板焦急大喊、路人议论哄笑……好不热闹。
陌离却还是正襟端坐,深蓝色的劲装被不知道哪儿泼来的茶水润湿了一大片,他一动不动眼睫微垂,古井无波。
美人儿到哪都是显眼的,但现在,明显是八卦更加吸引路人。
那边男人气累了,扯着领子喘粗气,接过一旁老板递过来的凉茶,哼哧哼哧地喝起来。老板一边说着,“消消火吧”,一边肉疼地看着自己摊前的狼藉。
男人摆摆手,
“我怎么消得了火儿啊!就这败家玩意……”他指了指那个蹲在一木桌后,头发散乱的女人,开始了他的诉苦,
“就她,上个月,啊啊气死我了……她,说是要去隔壁听香城进批时新布样,结果回来告诉我出了大乱子布没进着,我本来因为她一个多月没回来就有点儿急了,想着没进着就没进着吧,人没事儿就行。
今天人追到家里要钱我才知道啊,好啊,你知道她都干什么了吗?
她在人家听香楼大吃大喝,那每日的账单我看着都眼晕啊……
本钱打水漂了,她还给我整这么一出,那么多钱我上哪还去?啊?”
女人嘤嘤地哭了起来,气得那男人转头瞪她,“哭什么?你还有脸哭!就是卖了你,那钱都还不上!你还有闲心出来喝茶啊?茶钱你出吗?”
女人一边抽泣一边小声反驳,
“不是我想的啊,那不是看见听香楼的人来了,出来躲一躲吗……他们就是讹人,他们楼里死了大人物封了楼,我也出不去啊,他们就可着贵的菜上,我也不能不吃是吧……饿死了怎么办……”
男人都要气笑了,“你是被迫的是吧?”
女人点头如捣蒜。
“那你吃个饭,还需要,小倌儿陪着,才能吃下去,是吧?”男人的话仿佛是一个一个字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
哦吼,周围的群众明白了,敢情这女的不光享受了物质服务啊……
“噢?死人了?知道是什么人吗?怎么死的?”那女人身后响起一道带着兴味的轻快女声,她觉得身后一凉,转身要看,谁想腿蹲麻了,一个屁股墩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那女人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美貌女子,她容颜清丽,如瀑黑发与白裙相衬几乎贴地,正坐在一个小木凳上,肘接膝盖身体前倾,双手拄脸,歪头含笑,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陌离也看过来了,这一看,视线就没再转向别处。
他生来眸色清浅,但此时细看下来,眼底却有一个模糊的白影。
江妄知道陌离在看她,于是回看过去,笑意散开,微微抬头示意。
那女人并没有回答江妄的任何一个问题,但江妄注意到,在自己问出“怎么死的”之后,女人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眼睛里有惊恐,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江妄没再说什么,起身拍拍手,走到陌离那桌,拉开一个板凳,无比自然地坐下。
陌离早就垂下眼,又去看他的茶。
江妄笑着问,“忙活了一中午,嗯?都查出什么了?”
陌离没接话,语气平缓反问,
“你去哪了?”
江妄的回答似乎在陌离的意料之内,因为江妄的回答从来就是不好好回答,
“原来我去哪儿是要向公子报备的啊,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江妄扬眉,揶揄道,
“从今以后,我去哪都会告知公子一声。那样,公子找不见我,也不会着急了。”
……
另一边,那个女人耷拉着脑袋被自家丈夫领着回家了,男人一路上骂骂咧咧个不停。
可这对倒霉夫妇刚到家门口,就被两个人拦住了,一个身长玉立手握长剑,一个白衣袅袅怀抱帷帽。
男人:“你们谁啊?要干什么?”
女人小声:“他们是刚才茶摊遇到的。”
江妄:“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男人:“凭啥?快起开!”
江妄:“你不想还钱了?”
男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能帮我还是咋地?”
江妄:“我能。”
男人:“……请进。”
……
江妄进了门,发现这夫妇倒不是什么穷人,家中陈设干净,偶有昂贵物什,甚至有佣人看茶。
江妄开门见山,
“告诉我,你在听香城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要事无巨细,我就帮你把钱还了。”
女人立刻看向丈夫,男人又把江妄上下打量了一遍,狐疑开口,“你真有钱?她欠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江妄:“……”
倒也不必怀疑的如此直接。
“哈哈……他有钱。”江妄毫不犹豫指向陌离,末了又强调一句,“他可有钱了。”
陌离不语,一脸高深莫测。
男人:……行吧。死马当活马医吧。
江妄也不完全是闲的八卦。
她前两天半夜在溢庆城搞鬼界小例会的时候,听一个刚死不几天的鬼陈情,说自己的化鬼执念。
溢庆和汝陵两城紧挨着,都是玄风宗的地盘儿,这两城又与听香城毗邻,三城宛若三角。
那鬼惨哦,他生前就是个练气后期连筑基都不到的平民老百姓,哪想得到,一天晚上走在回家路上,被一根诡异枯枝拖进树林,把他活活吸干了。他说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丹田慢慢变冷,血液流动的声音慢慢变小。
而最过分的不是它吸他修为、害他性命,是他看见那个缠住他的恶心植物,唰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双马尾小姑娘,那小姑娘化出一把小刀,活活把他还没凉透的尸体给吃了,吃了!
还边吃边掉眼泪,哭着说他的肉太老了,没洗澡不好吃什么的。
听听,这是人话吗!这也太过分了,吃他就算了,还嫌不好吃……
那鬼生前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倔驴,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纯纯变成了失踪人口,哪里能甘心?
因为他实力实在太低,恐怕不日就会魔化,组织决定优先考虑解决他的执念。
大家都以为他的执念肯定是杀了那个妖报仇,什么千刀万剐之类的。江大宝已经准备派鬼出动了,结果这奇葩执着的是,要找到那个女妖,告诉她,自己那天刚刚洗过澡……
额……这神奇的执念。
但这个话头一挑起来,鬼群议论纷纷,江妄这才知道植物大肆作怪不单是在汝陵。溢庆城估计也是如此,那个倔驴鬼指定不是个例。
而听香城,修士被吸灵力致死的事件更是发生陆陆续续有好几年了,但一直没破案。听香楼便封锁了消息,免得惹人注意,影响名声。
可这封锁消息是对人啊,鬼的消息上哪去封锁,鬼已经骂听香楼废物骂了好多年了……
江妄不会傻到觉得汝陵干尸和听香城这么多年的事儿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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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听香城,它可以说是南界一大特例了,它的独立性非常的强。从听香城执法宗门就叫“听香楼”也可以看出这一点。
而它这么特殊,和它的商业功能分不开。听香城是南界第一大商埠,富得流油,各路商帮云集,有其独特的运行体系。就连遥岑宗都要给听香楼几分薄面,毕竟再牛的势力都离不开资本的支持。
这听香城还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其准入条件极其苛刻,一般商人是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才有资格进城交易。
听香楼里的修士主行商,以营利获取晶石为目的,跟仙风道骨是毫不相干。商场上勾心斗角斤斤算计,那些修士又怎能有心境的提升?那没有过硬的实力,又怎么去守巨额的财富?
说一句,就懂了,这听香楼的前身就是合欢宗,后来商业发展起来,才改名“听香楼”。他们都修合欢道,不单修的……
听香楼有很大一部分生意就是青楼的营生。
像听香楼旗下的酒楼、布庄、珠宝,都叫XX酒楼、XX布艺、XX珠宝。而听香城所有的青楼,都是听香楼直属,它们都叫:“听香楼”。
不同的只是牌匾上这三个字的颜色,最核心是红色。听香楼根据等级从高至低分别称为:绛楼、绯楼、缃楼、缥楼、缁楼。
绛楼只有一个,就相当于听香楼本部了。
绛楼之下有三绯楼,十缃楼,缥楼缁楼不限。
通常来说,只有缥楼和缁楼才有青楼属性。缥楼中有一部分听香楼弟子管事,其余就是普通妓子,而缁楼基本就与其他城的青楼无异了。
其实没人说过绛楼绯楼缃楼不营业,但是,要命的人一般都不去冒犯。
双修本身没什么,但要是和听香楼弟子双修,就得小心点了。他们一旦运转功法,多少会吸点什么。一次两次不要紧,多了那肯定要完。
也不能怪听香楼弟子,他们就是靠这个修炼啊。世间物质在一定意义上是平衡的,他们提升了修为,那和他们双修的人就肯定得少点什么。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心里都透明白,相当于明码标价了:来听香楼和楼中弟子春风一度,是要消耗一定灵力,甚至是修为的。而且和等级越高的弟子双修,会消耗的修为灵力就越多。
但哪怕就是去嫖,也得出嫖资不是?而且嫖头牌价肯定更高啊。都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啊,要是你修为特别高的话,听香楼弟子都愿意跟你来一段**。你要是个合体大乘,那在各色听香楼你想玩谁就玩谁,直接横着走。
江妄就总后悔自己修了劳什子无情道,不然怎么也去绛楼见识一番啊,那些弟子可是个个出挑……
不过你要是没有点够耗的修为,又喜欢听香楼的美人儿,还没个节制……听香楼会在你快要不行的时候提醒你一下,你要是不听,那也行,没人拦着,最后你就会在蚀骨爱美人乡里,被榨干修为灵力,尸体出门左转乱坟岗。直接没人认领,家族师门都嫌丢人。
听香楼恐怖如斯,正派弟子避之若蛇蝎。
听香城有钱,大家一边去消费,一边瞧不起靠听香楼富起来的听香城。一边骂着听香楼弟子“不知廉耻”“轻浮浪荡”,一边又为他们着迷,然后再狠狠打自己两巴掌。
不过听香楼弟子再香,一般修士也不敢常碰啊,保命要紧。双修的客流量其实不是很大,一般都是吃饭听曲儿、娱乐消遣的。
那听香楼弟子,都靠什么提升修为啊?
他们主要的修炼途径其实是和同门双修。大家都是练合欢道的,你吸我?不怕,我也吸你。实在不行,我去吸他……
是的,乱的很。
拼的就是谁的功法更精,具体的原理我也不清楚(不太敢清楚,不被允许清楚)。总之大家都能提升点儿的,只是相对于和其他修士双修,提升得少。
听香楼没有楼主,只有一位掌事处理楼中事宜,三大香主管理产业。
别看掌事只有一位,他可万万没有那三大香主金贵,他只负责楼内事务,像是弟子试炼、修炼资源分配、甚至是打架纠纷这些家务事。一旦涉及外务,那就是三位香主的事儿了。
也就是说,实际上听香楼的掌权人是这三大香主。
听香楼现任的三香主分别是:一,酤酒逸客王勤;二,翾风娇子黄栖权;
三,绛楼弥勒乔洒松。
其中,这绛楼弥勒是最有趣的。
绛楼弥勒,光是听他这尊号,便有多少讽刺在里头。
听香楼的弟子,不说个个惊艳绝伦,也是绝对没有难看的,三大香主更应该是美中之美。
就现任这三香主中,酤酒逸客温文尔雅、俊美无俦,翾风娇子更是美得仿若天女下凡。
可这绛楼弥勒却一身富态,整日笑眯眯的,好像不会生气一般。就算有人明哂暗讽,也浑不计较,只一脸的慈悲相,出去说是佛修都有人信,哪有半分听香楼的做派?
可他偏偏是做到了香主的位置。
因为他是听香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乔家的人。
说这弥勒乔洒松乔香主,从前也算是个有名号的翩翩公子,后来好像是中了什么毒还是怎么样,才变得肥胖的。
可是没人管乔公子那些肥肉背后的苦痛,只纷纷讥笑他与听香楼格格不入的画风。相貌不优本不是错,他若老实呆在家里也就算了,偏偏去那听香楼……便是错了。所以,有一阵子,乔洒松过得很艰辛。
哪怕是他后来当上香主了,成为这听香楼,乃至可以说是听香城最尊贵的人之一,也有那多少人不服不忿,明里暗里揪着他的短处不放。若他不是乔家的公子,早就扛不住压力下台了。
可这乔香主为人最是宽和圆融,更有经营之才,为听香城的财富大厦又添上几层,慢慢的也就被众人接受了,有了“弥勒”这等美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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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在丈夫催促下,瓮声瓮气地说了,
“我家经营成衣店嘛,靠着卢郎家里的关系能从听香城进些上等料子,那边一直是一个叫秦玉的人和我做生意,他是听香楼王香主的人。
这次我去找秦玉,他手里正好有活儿没做完,就把我带进听香楼了,说是正好帮他做点事儿,然后忙完带我去看布样。谁想半道发现个大纰漏,他着急去请示王香主,怕留我一个人触动机关,也是存了叫我作证的念头,就把我带去了绛楼。我本想着能见到王香主也是三生有幸,没想到看见……看见那个王香主……”
说到这,女人的眼瞳里全是恐惧,浑身颤抖。
江妄追问,“然后呢?王香主是死了吗?”
女人的嘴唇动了动,但硬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他……他……”
那个被女人称作卢郎的就是她丈夫,他看妻子这样,阴沉着一张脸,感觉他更气了。但他这次没发火,倒是抬歩走过来,坐在女人身边无声揽住她。
女人缓了一会儿,但还是没能说出个流利句子。男人烦躁极了,
“钱慢慢还总能还上,算了!送这两位出去。”
江妄:“真不用我们帮你还?”
卢郎:“快滚!”
江妄:行……
看这架势是不能好好说了,江妄往门的方向走了两步,突然,毫无征兆地拔出陌离手中的减翠,转身就架在那卢姓男人脖子上。
她笑意盈盈地看向女人,“这回,能说了吗?”
卢郎:……
陌离:……
女人:……
“能,能,你别动,我说,我说……”
江妄:早这样不就完了。
女人眼里的惊恐被焦急取代,生怕一个说不好让自己丈夫没命,
“秦……秦玉封了我的视觉,我就听话任他带着走。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闻到一股异香,紧接着,秦玉就叫了出来……等我恢……复视觉,就看到,看到……”女人狠狠咽了口口水,继续颤抖着道,
“有个头……头颅挂在香帐上,已经抽抽巴巴的,看不出容貌了,滴滴答答往下淌液体,不光是血,还有……花白的东西,应该是脑……髓……”
江妄仍是笑着,像是在鼓励女人继续说。
女人都快哭出来了,
“他的身体还是完整的,嗯,完整的。他们都说是王香主,大家都吓坏了,那王香主可是化神境啊……把他杀了的又会是什么境界……当时,听香楼就封了,说是不准任何人出去,要一一排查。我和那些没什么修为的供应商都被安排在一起住,在最外层的花房,可我觉得封我们也没用,那么厉害的凶手怎么可能逃不出去……”
当然不是封你了,江妄心想,只是封锁消息罢了。怪不得听香楼为了几顿饭钱费人力物力,都跨城追到你家来了,那是要饭钱吗,是要你闭嘴啊……可惜这俩傻子……
江妄问,“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女人突然自豪了起来,她挺起胸脯,
“我跟一个门中弟子喝了好几天酒,喝熟了都,就套出大门口阵法的解法儿和门卫轮班时间了。他们都想不到我用美人计吧,哈哈哈……我可聪明了”
江妄:……那阵法大概率就是拦普通人的,你一个筑基二段有什么可沾沾自喜的。
卢姓男人却竖起大拇指,
“你真的好聪明!我就说你心里只有我,怎么可能找小倌儿……”
江妄:……
他俩,真,绝配。
女人得到了夸奖,都不害怕了,开始显摆情报,
“我还听说,为什么听香楼这么重视这个案子,是因为还有一个香主死了,死状和王香主一模一样!这明显是挑衅啊,他们都可生气了……”
什么?三大香主死了两个?
江妄神色微紧,
“你当时看见那个头颅是干瘪的,失去血肉皮包骨的吗?”
女人又有点颤颤巍巍,
“不是,是有血肉的,就是……我后来听说的,是脑髓被抽干的缘故,有些辨不出容貌。但不是没有肉的……”
“抽”这个字抓住了江妄的神经。
她立刻问,“是不是妖物所为?”
“不是吧……我在听香楼呆了一个月所以知道,正是因为现场没有妖气,而王香主头上又没有伤口,不像是人能做到的,听香楼高层才大发雷霆的……”
没有妖气……
江妄看向陌离,陌离点了点头。
看来,此去听香楼是势在必行了。
江妄放下剑扔给陌离,捏着酸痛的肩膀,举这么长时间累死了……
女人见状,立刻扑向卢郎,够着要检查他的脖子,噼里啪啦掉眼泪,那男人还是烦躁得不行,但也只能粗声粗气的安慰。
江妄看着这对吵吵闹闹的夫妇,此刻却一点儿都不觉得他们俩聒噪。她轻轻笑了一声,潇洒转身,不一会儿,懒懒的声音从门那边传来,
“下回那听香楼来人,你就指心立誓在听香城发生的事儿全忘了,他们自然就不会为难了……”
出了门,二人不约而同往旅店方向走。太阳也累了,光芒远没有中午时那么灼人,柔和地拉长两双身影。
喧闹的街市里,人流不息。藏蓝劲装的男子身高腿长,步子迈得大,却不显急促,速度均匀,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他身边一白衣女子头戴白纱帷帽,穿着飘逸中带着诡异,却好像一点都不影响视线,脚步轻快身影飘忽。
走了一段,江妄问,“明天走?”
陌离沉默。
江妄又追一句,“是咱俩一起去吧?”
“……”
就在江妄以为陌离又脑子抽风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陌离开口了,
“姑娘为何前去?”
江妄砰的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字正腔圆道,
“斩恶妖除邪魔,我辈修士义不容辞!”
看陌离没什么反应,江妄以为是自己说的不够真诚,又加了一句,
“为了人族与妖族的和平,为了爱与热血,让我们遇事不惧困难,还死者一个清白,还世间一个真相……”
陌离:“……”
江妄丝毫不觉得尴尬,开始明知故问,“那公子呢?又是为何?”
陌离:“……义不容辞。”
江妄:……
不愧是你。
谁知晚上,江妄就逮着了一个人准备出城的陌离。
江妄正在听江大宝说等下动员大会的流程,对,他们现在都是有剧本的。比如,在群鬼激愤的时候,安排一两个质疑声音;或者,找几个鬼现身说法,调动气氛等等。反正,这堆鬼死前智商就不高,谁智商高当鬼啊?然后再死一次,双倍降智,就根本不剩什么了……
当然了,虽然江妄心里这么吐槽鬼,却不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毕竟自己可是鬼王啊?那能和一般的鬼等同而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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