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历三十九年,天下笼罩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中。
扶域城,凌绝顶。
楼序盯着面前的同门们,依葫芦画瓢的抄袭动作。
这是凌绝顶一月一次的普通弟子考核。
这一批是刚入门的新手小白,监考官是掌教亲传弟子棠错。
楼序并不在乎测试啊,考核啊什么的,他从穿越来的那一天,他就觉得自己总是要回家的。
但……他有点惧怕这个大师兄,性情冷的样子,看起来让人好难亲近。
楼序虽然是一门心思不想修炼只在回家,但拒绝不了凌绝顶包吃包住的诱惑啊!
要是离开了宗门,他都不敢想自己会有多么的落魄难堪。
棠错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楼序不禁又紧张了三分。
也许是心里作祟,楼序觉得这个时候的棠错格外可怕,看起来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把人赶下山。
越发近了。
楼序手心微微出汗,极力掩饰紧张。
这些个动作他完整的一遍都没看过,抄袭起来难免力不从心,手忙脚乱。
离楼序不过十寸之距,棠错朝身边的侍童示意,侍童翻过楼序腰间的牌,在竹简上抄录下来。
死定了。
楼序在心里大喊不妙。
不会就是不会,一眼便可看穿。
此刻的楼序痛恨极了自己平时的不学无术。
煎熬了半个时辰,考核终于结束了,公布结果了。
在这的人,不是凭借天赋闲来无事才来的,而是真正的想修炼之人。
浑水摸鱼的楼序,成了唯一一个没过关的。
那么大一册子,里面只有楼序那响当当的大名,孤零零的留在里面。
第一次初级考核不合格:楼序。
早知如此,他就不贪玩了!
现在好了吧,连饭碗都保不住了。
结果公布后,楼序心如死灰的看着棠错离去的背影。
紧接着,楼序就被人推搡了一下。
“愣着干嘛?你不跟上棠错师兄吗?”
“啊?”
凌绝顶的默认规矩,师兄弟的称呼分系,掌教一系,长老各一系,修士一系和普通弟子一系。串系了会在师兄弟前加上名字。
凌绝顶的体系是,从掌教到诸位长老到仙师仙官到弟子,有点像西周分封制那样的金字塔结构。
“为什么啊?”
楼序有些摸不着头脑。
“重修重考呗!棠错师兄说肯定会负责到底的。”
“啊?”
楼序更是莫名其妙,一堆文字中,他就读懂了“重修重考”四个字。
不等楼序多做疑惑,就感受到了一股拉扯他的力量,片刻便到了棠错身侧。
生存经验之谈,此刻他不开口便是最好的。
但……他那“冷若冰霜”的棠错大师兄开口了。
“我也曾受官澜仙师教过一段时日,我是认为她教的极好,你……究竟是如何学的?”
来自架古学霸的真挚发问,让学渣楼序难免有些汗颜。
怪不好意思的开口:
“官澜仙师自然是教的极好,是我愚笨,若非要说如何学,那应该是少用些功吧。”
不远处的弟子屏着气,没听说过,更没见过棠错生气,但奈何棠错的气场太强,给弟子的威压感很强。
当真一个问了另一个敢教。
“跟着我便要好好修行,我可没官澜仙师那般温柔,她弟子多,我没弟子,我清闲,若你不务正业,必然会严加敲打。”
楼序他这是……被威胁了?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早知道,他就学一点了!
哎……
楼序叹了一声气,他真的好想回家。
楼序被迫搬到棠错的藏星阁中,怨气堪比冷宫弃妃。
“好楼序,你认真学嗷,很快你我就可再见面了!”
“没事的,棠错大师兄会的肯定很多,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对啊,多好的机会。”
“你们不觉得他有点可怕吗……”楼序擦了擦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谁可怕啊?”
“当然是棠错师……哈哈……好巧啊大师兄。”
楼序“痛恨”地看着周围已经远离他的一堆人。
他刚刚怎么就没发现这群傻瓜给棠错让出的道能通风,让他有点冷飕飕的呢!
熟悉的拉扯力带着楼序以及他的东西,一起被那股拉扯力拽走。
“棠错师兄,其实,我不是那意思……”
“那是什么?”
……
楼序噎住,他就是那意思,他不知道如何做辩解。
“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卯时一到,便来寻我。”
“哦哦,好。”
楼序东西并不多,毕竟他孤身穿越。
大抵是当时天道好心,穿越来时还给他换了一身衣服,整了个头发,让他看起来不那么格格不入。
棠错给他的那间侧屋,东西齐全,楼序心里升起些许愧疚。
但不妨碍楼序他一觉睡至天明。
藏星阁的侧屋被褥柔软,楼序伸了一个懒腰,翻过身,准备再睡会儿。
但……他忽然觉得脖子很凉,人类的生存本能,叫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睁开眼,朝床边看去,一块“长木”掩盖住半窗光亮。
顺着“长木”楼序的目光向上移,和某双冰冷冷的眼神对视上 。
“大师兄!那什么……我这就起来!”
“卯时等你等到将近巳时。楼——序,你挺行啊!”
明明是调侃的话,在棠错嘴里却像机器代码输出一样无情。
“男人不能说不行。”
“罚你多练半时辰。”
“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被自己说的话堵死,楼序他……憋屈啊!
正值春季,花期碰撞,凌绝顶遍地绽花,色彩斑斓明艳芬芳。
独独这藏星阁不同,里外都只有梨花,小草规律,从不敢妄自冒出花朵儿来,来破坏淡白浅黄的梨花花卷。
梨花飘落星点,馨香氤氲。
藏星阁大大的院落里,楼序握着剑,摆着一个动作,若不仔细看他那痛苦的表情,哪怕是他额间细汗,也能添氛围。
“棠错师兄……我的好师兄,咱们能不能换一个动作啊!我已经比划两柱香了!”
楼序的手臂微微颤动,这些微小在剑端无限放大,晃的棠错眼睛发酸。
“你究竟是如何学成这副模样的?”
棠错开口说话在楼序眼里就是解放。
楼序丢下剑,像丢失了魂魄一般,像喝醉了酒一样,跌跌撞撞坐到了梨花树下,靠着树干。
“大师兄,我知别的同门师兄弟都是这样来的,但我不行啊!我快累死了!”
“怎么,独独你娇生惯养,细皮嫩肉?”
波澜不起的语气,却被楼序读出了一分嘲笑。
“饶了我吧!棠错大师兄!”
“一柱香后,自行练。”
棠错转身离去,片刻后脚步顿住,道:
“以后不论凌绝顶内凌绝顶外,你唤我师兄便可。”
“啊?好,好。”
棠错没再管楼序,离开了院子,留他一人休憩。
日光轻风正好,真的好助眠啊……
“啊!”
瞌睡刚打一个,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红绳,轻轻拽动着他,属实是把他吓了一跳。
他可是二十一世纪根正苗红只信科学的青年啊!
楼序抬头看见不远处燃尽的那柱香,明白这是棠错在提醒他时间到了。
带着发酸的胳膊,楼序再次举起剑,在红绳的指引下练着剑术。
那红绳倒是比正主活泼,会时不时乱戳楼序一下。
倒是可爱的紧。楼序不禁在心里感慨着。
时间顺延,傍晚时分,夕阳作了凌绝顶的背景板,将被梨花熏香的空气染成浅橘色。
跟着红绳,楼序来到了藏星阁的内厅。
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棠错低头看着卷轴。
楼序在将近棠错时止住了脚步。
他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不打扰这位看卷轴的祖宗。
像是有读心术一般,他刚下定完决心,棠错就抬起头,莫名的看着他。
“愣着做什么?你不吃饭?”
“噢噢……那你呢?”
楼序的下意识疑问让棠错头疼。
“我辟谷了。”
辟——谷——
“辟谷”这种东西,楼序只在电视剧、小说里看到过。
坚信“能量守恒定律”的新时代青年,非常不认同这种做法。
“师兄呐……冒昧的说两句撒,凌绝顶自是扶危济困,救天下苍生。不食五谷与百姓感同身受,那只是怜悯……”
棠错一怔。
这一怔,错愕的是楼序的思想之爱民。
棠错迅速调整好情绪后,抬头,将视线从卷轴移向了楼序。
楼序看着棠错那平静如潭的眼睛,咽了咽口水,说实话,他有点怕。
看着棠错起身离开内厅,楼序也不敢动那些有些诱人的食物。
恨自己长了张该死的嘴啊!
须臾便见棠错进来,添了一副碗筷。
棠错见楼序不动,便招呼他。
两人很安静的吃着第一次饭。
楼序不禁在心里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愚蠢。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还管上人家了。更何况,自己迟早是要回家的,他管这么多干嘛!
“师兄……”
“食不言,寝不语。”
楼序只好把话憋到两人吃完。
“师兄,我没有指责的意思……”
“你说的自然是有几分道理的,不然也不会采纳。我们之所以辟谷,是怕红尘干扰,并非是远离红尘。但确实,目的是为了红尘众人,你说得对。但……如今天下,多是食不果腹,哪怕不辟谷,也未尝能感受。”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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