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诺的本意是不想让外婆操心,她和詹宴的关系多半是长久不了的,可回来这一个星期,外婆其实没少操一分心,就连阿芬婆婆也劝了她好几次。
“诺诺,你外婆愁得很,就怕她哪天走了,你身边就再没个亲人了……”
若是换了其他人,黎诺或许会说:男人也未必靠得住。
可对于外婆来说,这大抵是最后一丝希望了吧,无法陪伴黎诺更久,又不忍看着她孤苦伶仃一人,所以只能抱着她会找到一个依靠的想法,不停地替她张罗。
一层层细想之后,黎诺终于开了口:“外婆,我想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你可别吓外婆。”见黎诺神情严肃,外婆心脏忽地收紧,下意识地抚着心口,生怕是什么坏消息。
黎诺怕她太激动,扶着她先坐好,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开口:“您别紧张,其实我是想说,我有男朋友了。”
即便想要坦白,詹宴的身份也依旧只能是男朋友,若是和盘托出,那才是真的要将外婆吓坏。
话已出口,黎诺却见外婆怔了怔了没接话,心里跟着紧张,小声喊她:“外婆?”
“唉。”外婆回神,发散的目光重新汇聚在黎诺身上,不太确定地问她:“是你那位同事吗?”
外婆对徐墨的印象太深了,毕竟是第一次见到有异性来找黎诺。
黎诺摇头:“不是他,不过也是个很优秀的人。”
“也是你同事?”外婆似乎就和同事过不去了,总揪着这两个字不放。
黎诺再次摇头,耐心解释:“不是同事,不过也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才认识的。”
她这样说也不算是假话,至少和詹宴重逢确实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外婆对她在京市那两年的生活知道的不多,也从没有追问过。
当年梁启纲将她送回来时,外婆曾一度哽咽,拉着她的手不愿松开:“外婆千不该万不该把你送走,我们有手有脚,总不至于会饿死的。”
可想而知,她离开的那两年外婆心底是有多煎熬。
所以,但凡是和那两年有关系的人或事,她都不想让外婆知道。
黎诺想了想又道:“最近才确定关系的,但我心里其实没什么底,所以才一直没告诉你。”
闻言,外婆粗粝苍老的手轻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整理好耳边的碎发,似是安抚又似开导。
“你呀,总比同龄人想的要多,别人玩闹的年纪你坐在一旁一声不吭,性格温吞的一点不像我们家的人……这几年好不容易见你活络起来,没想到骨子里还是那么回事,有些事越想越没底,你就是想太多。”
“你妈妈呢就是想太少,神经粗的跟麻绳似的,你一直没这方面的心思,上次还同人家男孩子胡说八道,我还以为你被你妈妈的事情影响了……”
外婆说起她母亲时,眉眼依旧有些难过,不过很快便又收了回去。
黎诺挨着外婆坐下,缓缓靠在她身上,良久才坦言:“我就是怕和妈妈一样信错了人。”
外婆轻叹:“世上没有人是可以百分百信任的,但在没有原则性错误的基础上,是可以相互扶助着走很长一段路的,至于这段路的终点,想或者不想,其实意义都不大。”
黎诺知道外婆的意思,可想或不想,她有时根本控制不了。
外婆知道她的性子,拍了拍她的手,及时中断了这个话题:“好了,你早饭还没吃呢,先去吃早饭吧。”
“对了外婆。”黎诺想起正事,“他妈妈想来看你。”
外婆面露诧异,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听你这意思,你已经见过他父母了?”
“嗯,见过一次。”黎诺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他妈妈人很好,知道你身体不适,想说来看一下。”
“你呀!”外婆忽然明白过来,似是无奈,“原来就我这个老太婆被蒙在鼓里,那赶紧把家里收拾一下吧,本来采光就不好,东西堆的又多……”
“等一下外婆,不急的。”黎诺拉住已经起身的外婆,“我先回个电话,确定一下时间吧。”
“好,那你赶紧回,我不打扰你了。”外婆显然是高兴的,现在年轻人谈恋爱哪里会往家里人跟前带,两相比较,对方诚意十足,她自然没什么好担忧了。
房门合上,黎诺重新拿起手机,拨出了詹宴的号码,他接得很快,似是就守在一边。
“我和外婆说了。”黎诺直言。
“嗯?”詹宴似乎没太反应过来。
黎诺却已又道:“不过只说你是男朋友,她年纪大了,不一定能接受实话……”
詹宴本在考虑如何断了江瑛婉去苏市的念头,冷不丁听到这话,缓了两秒才能声音平稳地开口:“没关系,剩下的我来处理。”
黎诺本想追问,但转念一想便又作罢,只道:“那确定好时间告诉我一声。”
“好,到时我们苏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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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多平的小屋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虽然采光这事外婆一直耿耿于怀,但在黎诺找人换了盏好看又亮堂的吊灯以后,老太的心里总算也舒服了一些。
为了接待客人,外婆甚至忍痛扔了不少东西,上了年纪的人就是爱攒东西,不一定用得着,但就是舍不得扔。
“他们什么时候到?”
从早上起,外婆隔一会便和黎诺确认时间。
黎诺不厌其烦地回答:“大概要十点左右吧,您别急,现在还早着呢。”
可外婆依旧坐不住,直到九点五十分的时候,外婆便频频看向窗外。
詹宴同江瑛婉来时的前一秒,外婆还照了眼镜子,确保自己没什么不妥之处。
黎诺很无奈,外婆过于认真了,可别把人吓到了。
门铃声响起时,外婆一边指挥黎诺赶紧泡茶,一边迅速过去开门。
黎诺以为,来的只是詹宴和江瑛婉,没想到大门一开,他们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站在那,两父子穿的都是深色正装,江瑛婉则是穿了一款浅色旗袍,一如既往的温柔。
“打扰了。”一家三口齐声。
尽管外婆做足了准备,也依旧被这阵仗惊了一下,缓了一秒才侧过身请人:“没、没事,快进屋吧。”
“什么情况?”詹宴从身边路过时,黎诺轻拽了一下他的衣服,“怎么穿的这么正式?”
说好的只是探病呢?
本以为外婆够较真了,没想到詹宴一家有过之而无不及,被吓到的反倒成了她和外婆。
“囡囡,茶呢?”外婆一看桌上只有果盘,不见茶具,无奈看向黎诺。
“在这。”
黎诺泡茶时扫了眼门口,随后就忘了,这便是家里小的好处,即便在厨房忙活,探个头出来就能看到门口的动静了。
只是眼下这情景,让黎诺莫名有些紧张,此前她从未设想过是这副场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出神再回神时,两边聊天的进度已经跟不上了。
只听到外婆笑说。
“是,早点提上日程也好。”
黎诺有些疑惑地碰了碰旁边的詹宴,眼神询问:提什么日程?
詹宴还未回答,外婆倒是又出声了,只是这次是对黎诺说的:“囡囡,你去我房里把那本老黄历拿出来,我来看看日子。”
“好。”黎诺还未来得及深想,进外婆房间找老黄历。
这是外婆的习惯,搬家祭祖有时候哪怕就只是简单地挪个床,外婆也是要挑日子的,有些人或许觉得这是封建迷信,但黎诺觉得无所谓,只要外婆开心就好。
拿上东西转身出去时,她才发现詹宴也跟了上来,还未来得及问他进来做什么,就听他问。
“想什么呢?”
方才大家都在聊天,就她在出神。
“没什么。”黎诺的思维太发散了,要说具体都想了些什么,她这会自己都不记得了,“我就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詹宴注意到她情绪不对:“不应该哪样?”
“不应该这么……顺利。”黎诺稍稍停顿,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她的生活曲折才是常态,眼下顺利的让她心慌,再者她面对的可不是一个普通家庭,他父母光是坐在这,就让她有种很重的违和感。
看向詹宴,她又问:“对了,你是怎么和你妈妈沟通的?还有你爸爸,他不是还在生气吗?”
在詹宴听来,她问的就是傻问题:“哪有这么多气可生,再说了他是气我,又不是气你和外婆,至于我妈妈,她性格本来就温软,很多事情她都能理解。”
黎诺有些难以相信:“就这样?”
“就这样。”
黎诺还想说什么时,客厅传来了外婆的声音:“囡囡,是老黄历找不到了吗?”
“没,找到了。”黎诺说着示意詹宴让一让,她好出去。
詹宴没动,提醒她:“你知道外婆要老黄历做什么吗?”
黎诺权当他在说废话,不假思索:“挑日子呗,还能做什么?”
詹宴看出她说话没过脑,又问:“挑什么日子?”
“挑——”黎诺怔了一下,终是察觉到了什么,看向手中的老黄历站着没再动。
詹宴不知她还有什么顾虑:“证都领了,婚礼总是要办的,你不会连个名分都不想给我吧。”
大家都是善良的人,不想让我的女鹅太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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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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