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诺回身看到梁启纲时,并无太大惊讶,她人在京市,梁姿已见,再遇见梁启纲也不足为奇,早晚的事而已。
但詹宴就在身侧,她看向梁启纲时,没显露太多情绪,只是疑惑询问:“抱歉,你是在叫我吗?”
可梁启纲同她不一样,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平静不了,尤其是见到她还和詹宴在一起,眼底诧异愈发难掩:“你什么时候回京市的?”
一旁结账的詹宴早已洞悉一切,却只当不知道,付完钱走至两人中间,看着梁启纲明知故问:“伯父认识我太太?”
“太太?”梁启纲本就不平静的心,被这两字惊得又是一怔,随后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交替,感觉大脑深处一团乱麻,出口的话也有些不太流畅,“你们——没听你父母谈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没多久。”詹宴三个字就将事揭了过去,摆明了不想和梁启纲多说什么。
黎诺则是一副淡淡的,与她无关的模样看着梁启纲。
“那——”梁启纲欲言又止,明明是长辈,但承受能力远不如两个小辈。
詹宴本不想在此浪费时间,但见梁启纲极力掩饰波澜四起的情绪,所以故意问他:“伯父一个人来的?怎么不见梁姿和伯母?”
一个梁姿就够折腾了,若是再加上她妈,这超市今日怕是要上演一出大戏,梁启纲可不敢让她们母女俩瞧见,所以顺势就点头。
“嗯,对,我一个人来的。”
可谁家大老爷们会一个人逛超市呢。
詹宴心知肚明,只是懒得去拆穿,让梁启纲心里多根刺也没什么不好,他应得的。
而梁启纲说着说着却时不时看一眼黎诺,明显是有话要说。
黎诺深感无力,她担心梁启纲说错话,所以插话主动承接詹宴的注意力:“我刚才好像听你提到梁姿了?”
詹宴爱往梁启纲身上扎刺,但对黎诺却是倾力配合:“忘了介绍,他是梁姿的父亲。”
“这么巧。”黎诺故作惊讶,随后视线转向梁启纲,笑容明艳,“梁伯父,幸会,我是您女儿的粉丝,对了,我叫黎诺。”
她刻意强调的名字,让梁启纲怔了怔,隔了好几秒才出声:“哦,幸会。”
他前几年偷偷去看过黎诺,否则也不会光靠一个背影就认出来,只是意识到不应该和黎诺相认,便顺着她的话应了。
倒是詹宴的态度让他奇怪,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又当什么都不知道,一肚子心思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罢了,这个人的心思,他从来没猜对过。
“伯父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回去了。”詹宴愿意同梁启纲说这么多,纯粹就是看在他是长辈的份上,更多的,他也不愿意演了。
梁启纲神色已恢复如常:“好,路上注意安全。”
三个人,三台戏,有些心照不宣,有些难以言喻。
走出超市,詹宴见黎诺一如既往的平静,原以为梁启纲会让她失控,却没想到她掩饰的很好,也不知是她演技进步飞快,还是因为心死的原因。
发动车子,詹宴看似随意聊天:“梁启纲刚才叫你梁诺,你不好奇她是谁吗?”
谁会好奇自己?可詹宴都这么问了,黎诺只能配合,抬眼故作好奇地问他:“刚才就想说来着,她是谁啊?”
“梁启纲的大女儿。”
“哦。”黎诺声音淡淡,实在惊讶不起来,只能给自己找借口,“都姓梁,不奇怪。”
“不过十年前意外去世了。”
“这——”黎诺稍顿,让自己表现得尽量像是在说别人,“怎么会?真可惜。”
詹宴没再出声,就在黎诺以为这个话题过去时,忽又听见詹宴开口:“她是我的初恋。”
黎诺:“?!”
她很想开口说一句“你少骗人了”,可当她看向开车的詹宴时,意外地发现他不像是在说笑。
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黎诺有些不敢相信。
十年前的她每天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试问,有谁会喜欢一个一身麻烦的人?
黎诺心跳杂乱,大拇指一下又一下掐着食指指尖,心情复杂至极,其实早在看到兔子钥匙扣时,她就应该察觉的,正常来说,一个小玩意不该留这么久。
詹宴开车自是看不到她的小动作,只知她没有回应:“你们长得很像,所以梁启纲大概是认错了,我第一次见你,也差点将你当成她。”
这么说,也就是没有认出她来。
黎诺松了口气,到嘴的话也咽了回去,随后淡笑开口:“都说初恋难忘,看样子你也挺长情的。”
难怪急着领证,原来是将她当成替身了。
詹宴不知她有替身的想法,若是知道了只怕后悔说这么多。
剩下的路,两人没再开口,直到回到别墅。
詹宴将买来的蔬果放进冰箱,只留了一小部分待会做晚饭用。
“你会做饭?”黎诺见他动手洗菜很是吃惊,仿佛是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詹宴手上动作不停,反问她:“我一个人住,不会做吃什么?”
“怎么不找个阿姨。”其实第一天来时,黎诺就觉得奇怪,他又不差钱,回来连顿热乎的都吃不上,还要自己亲自动手做。
詹宴回:“不习惯有别人。”
黎诺想,这倒是和以前一样,孤僻的很,细细想来,他那会合得来的好像只有三哥和那个谁来着。
“那我帮你打下手吧。”黎诺撩起袖子,将詹宴洗完的菜先切了,之后也只是做一些递佐料,递盘子的小事。
在最后一道菜结束后,詹宴忽地开口:“回苏市的票订好了?”
“嗯,后天的。”黎诺回答。
“打算回去几天?”他又问。
“至少一个礼拜吧。”黎诺解释,“之前忙工作,都没好好陪过外婆,好不容易有时间,想多陪陪她。”
“应该的。”
詹宴说完这话后,两人的话题也就终止了,一顿饭吃的极其安静。
饭后,黎诺想了想问他:“你父母那边,就这样了吗?”
他这交差和没交一样,甩个结婚证就完事了?
“嗯,让他们知道有这个事就行了。”左右结婚证他是为自己领的,和他们也没太多关系。
“要不,等我从苏市回来,我们再去一趟吧。”黎诺想说上次见面不太愉快,往后更不好相处,这才询问他的意见。
但詹宴显然不这么想:“不用,见过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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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苏市当天,黎诺早起收拾,下楼时詹宴已经在等她。
“我送你去机场。”
黎诺本想自己打车过去,没想到他会特意腾出时间,想着不要辜负人的好意,于是偷偷取消了预定的车子,点头:“那多谢了。”
从京市飞到苏市不过两个小时的功夫。
黎诺落地苏市,手机信号恢复的第一时间,收到的是詹宴的消息。
【到了说一声。】
黎诺回完便将手机收了起来,迅速打车去见外婆,她没告诉外婆回来的具体时间,想着给她一个惊喜。
然而待她兴冲冲推开家门时才发现,昏暗的屋内并无外婆的身影。
难道出去了?
不应该啊,这都快饭点了。
想打外婆电话,发现老人机静静地躺在桌上,上了年纪的人都不爱用手机,时常忘在家里,外婆也是一样的。
黎诺不常回来,楼上楼下又紧闭大门,无人询问,只能下楼在小区里找,可找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找到外婆的身影。
脑子里不可控制地胡思乱想,越想越慌,急得她恨不得直接报警。
好在十一点半的时候,一位穿着护工衣服的高大男人,扶着外婆回来了。
“囡囡!”
外婆初见大门开着还以为遭贼了,进门看到是黎诺,布满沟壑的脸上顿时笑容丛生,立刻上前拉住她的手。
“你回来怎么不和外婆提前说一声?”
“本来是想给您一个惊喜的。”黎诺从护工手上搀过外婆,“没想到您给了我一个惊吓,我还以为您走丢了,都想报警了。”
“哎,胡说什么呢。”外婆轻拍了一下黎诺的手背,但笑容未有丝毫减少,“我又不是老糊涂,自己家还能不认识?”
“那您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还有这护工又是怎么回事?”黎诺上次回来时,外婆吃得下睡得好,走路都带风,这些年也不见她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否则黎诺也不敢让她一人独住。
可这一次回来,外婆连走路都需要人扶着,明显不对。
“没事,年纪大了磕着碰着在所难免的。”外婆摆手不想多说,妄想糊弄过去。
黎诺可不依她,转头就问护工:“到底怎么回事?”
护工和外婆是一个小区的,见她一个人独居,得空过来帮忙而已:“前两天有人来找老太,老太跟着他出去了一趟,回来没多久就有些头晕,还被桌脚绊了一下,险些摔倒,所以这两天都在医院挂水来着。”
“前两天?”黎诺低语思考,随后立刻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外婆知道她猜出来了,再次摆手:“意外,我那天是忘记吃降压药了。”
黎诺摆明不信:“你还当我三岁小孩呢?”
“真的。”外婆心善,从不将过错推给外人,再次试图和黎诺解释,“而且家里采光不好,这你也是知道的。”
外婆住的小区有些年头了,起初是没电梯的,后来小区改造加装了电梯,但也影响了采光。
可这次的事情采光明显不是主要原因,若不是那人出现,外婆怎么会跑来跑去还忘记吃药?
“反正这事和他脱不了关系。”黎诺声音发沉,眸色也隐含不满,末了问道护工,“他什么时候回去的,在这待了多久?”
护工道:“他当天就走了,也没送老太回来。”
“什么?”黎诺脸色霎时就变了,再看向外婆时充满了疑惑,“他不是经常给您打电话吗,您就没告诉他?瞧瞧他干的好事,让一个老人陪着他折腾,到头来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外婆不在意道:“真没多大事。”
“您都上医院了,还说没事?”黎诺心疼外婆,心中对那人的怨怼也更深了,但她忽地反应过来,看向外婆,“您和我说句实话,他自那天开始,是不是再没打过电话来?”
外婆没想到黎诺连这都会猜中,张了张嘴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淡笑:“没关系的。”
“外婆!”
黎诺又急又气,却拿外婆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凭什么受委屈的一直都是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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