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锅炉厂区逃出来后,季默和言孤城在傀儡的指引下,火速转移到另一个厂区。
成千上万的珍妮纺纱机昼夜不停的摆动,数以亿计的纱锭在高速旋转,根根丝线似乎要编织成一张能覆盖整个星球的天罗地网。
流水线上站着一排排身体僵直的纺织女工,她们仿佛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变成了盘丝洞中不停扯线的蜘蛛。
“破地方恶心巴拉,少爷非得一把火烧掉这鬼地方。”
“遭瘟的忏悔遗迹,就整这些糟烂的玩意儿。”
……
东飘西荡的傀儡人终于找到目标,追踪着突兀的骂街动静,二人总算是同第一个队友正式汇合。
他们出现的时候,吴宇正甩着大长辫子摆弄纺纱机上的零部件儿,尽管手里忙活着,嘴上仍不消停的骂街。
言孤城一脚蹬在对方的屁股上:“好端端的扎什么辫子。”
“头儿!”
吴宇抬头见喜色,咕噜的从地上爬起来,“呜呜呜,您可算来了,呜呜呜……”
吴宇可算是找到靠山,飞快将身上的工装脱下来,顺道仍在地上踩两脚,接着囫囵个儿的把假发套也扯了下来。
言孤城嫌恶的觑了眼滚动的纺纱机:“假发套?”
吴宇指指身后不远处的大号蛇皮袋,“都是口袋里拿的,这儿领班的工头就是变态,专挑英俊男人下手,我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套上假发装女人,您要是再不来我,我可真就要为联盟的事业献身了。”
言、季二人再次瞥向持续滚动的纺织机器。
黑压压的布匹正在一卷一卷的装箱,刚刚还油亮坚韧的布料,此刻看的人头皮发麻。
季默忍不住追问:“这些布料都是用人的头发织成的?”
吴宇点头。
又指了指套在身上的工装裤,“头发刷上胶漆,就是外头那些黑色涂料罐子里装的东西,烘干后,随便剪裁一下,就可以做成防水透气的工作制服。”
季默忍不住又要恶心呕吐,好在言孤城提前将一颗糖果塞进他嘴里:“默默,难不成你又有了?”
季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比起黑压压的纺纱机器,言孤城的这张脸,简直就是净化视觉的绝佳景观:“孤城,咱们走吧。”
言孤城笑着掺起人,顺道还问起吴宇:“见到其他人了吗?”
吴宇还沉浸在言孤城那句‘有了’当中,小眼神儿一个劲儿的往季默肚皮上飘。
“没,没看到,应该是被马车拉到其他地方去了,这狗地方的管理还挺狡诈,从一开始就把认识的熟人分开管理,想闹事都孤掌难鸣,最后还不是任由他们压榨。”
吴宇狗狗祟祟的看向季默:“大师,你们修道中人还真是神通广大,可以生孩子?”
“……”
季默忍不住又要翻白眼,但这样实在是没礼貌,耐着性子道:“小宇,我是男的。”
吴宇依旧眨巴着葡萄般的圆眼睛,“啥意思?”
他似乎还想追问季默能不能生的问题,被言孤城一记眼刀瞪了回去。
“擅自离开工位,想死吗!”尖锐的吼叫险些将房顶穿透,长辫子拖地的女人,满脸横肉的站在三人的去路上,紧攥着拳头,似乎随时都能冲上来挠他们。
季默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怨气:“谁啊,这么凶?”
吴宇下意识缩到二人身后:“她就是那个变态工头儿,看到地上的长辫子了吗,纺织厂的职员等级,是根据辫子长短决定的,这死女人少说在这里混了得有二十年,啧啧,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男同胞的鲜血。”
季默忍不住追问:“纺纱机器上的头发,都是从工人的头上剪下来的?”
吴宇侧脸露出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言孤城温馨提示:“默默,你忘了苹果箱里的尸体。”
季默心头又泛起一阵恶心。
他仔细的回忆起锅炉房内的苹果箱,箱子里的尸兄似乎都是光头:“小宇啊,这么恶心的东西你都往头上戴……”
吴宇幽幽怨怨的眨眨眼:“大师,凭良心讲,你觉得戴假发套和对面的女工头儿相比,哪个更可怕?”
“……”
季默根本不敢去看女工头和她拖地的长辫子:“好吧,你的选择是对的,有时候活人看着比尸兄要恶心。”
吴宇忍不住疯狂点头。
二人不约而同的往言孤城身后躲,毕竟全天下的女人也毒不过言某人那张嘴。
“滚回到工位上去,否则把你们通通送上绞刑架!”工头儿一步步靠近,蹬蹬的高跟鞋动静让人听着非常揪心。
旁边的纺纱女工们将头埋得很低,一看平时就没少遭到工头儿的欺负。
没等工头再次出言威胁,言孤城顺手从机器上挑起一枚纺线的梭子,然后用力一甩,直挺挺的掷进工头的牙膛,尖锐的梭子嗖的穿透女人的后脑,露出半截猩红的尖刺。
言孤城:“聒噪。”
……
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工头轰然倒地,其余的纺织女工竟然连拍手称快的勇气都没有,一个个惊骇的缩到纺纱机器的下面,惊慌的躲起来。
“被奴役的太久,连反抗的意识都已经被彻底抹杀掉,既然无可救药,还是让他们昏过去,以免惹出更大的麻烦。”季默惋惜的同时,朝着纺纱厂的顶棚甩出一张符箓。
一道金光闪过,所有的纺织工人登时陷入昏睡。
离开纺纱厂后,三人沿着工厂的主路往前赶路。
宽阔笔挺的金佰利大道上到处是急速行驶的马车以及成群结队推着独轮车在飞速奔跑的工人,两岸的污水汇成静静的河流,流过庄严肃穆的塔桥。
塔桥上站着七八个巡逻的制服人员,偶有适逢休息的工人依靠在围栏上抽烟喝着啤酒,轧钢的熔浆从管道流淌进入污水池,激起的热浪仿佛烈日普照,是黄昏亦或黎明。
洛萨斯克的每一寸荣耀,都铸造在层层叠叠的罪恶阴影之下,正当三人喟叹文明的光辉残影之际,宽阔的金佰利大道上骤然响起苏格兰风笛悠扬的调子。
古朴圣洁的吟唱声伴随着厚重的钟声由远及近,一列列卫队昂首挺胸的走过街头巷尾,身着暗红色宽袍广袖的唱诗班在卫队的保护下,招摇过市。
“吟唱者恐怕是工厂内唯一的色彩了。”季默一时间百感交集。
忽而日出密云,带来一阵夹杂着重金属味道的山风,那风卷起唱诗班歌者的宽大的袍子,三人竟从华贵的游行队伍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季默有点不敢确信:“孤城,我是不是眼花了。”
言孤城:“应该没有。”
吴宇忍不住唏嘘:“死胖子倒是给自己找了份好差事,大师,油嘴滑舌的胖子会唱歌?还他妈是诗歌,我记得他五音不全来着。”
季默忍不住回想起平时胖子跟他一起做饭的时候,常常在炉灶前哼唱的粗狂调子。
实在跟歌者这么高雅的职业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我们要不要制造点混乱,跟胖子接上头。”
精彩圣洁的表演现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华丽的歌者队伍,言孤城顺势一脚蹬下去,四周围观的工人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片接一片的倒向最中央的唱诗班。
因为人潮涌动,游行的唱诗班队伍瞬间被冲散。
吴宇趁着没人注意,一把扯掉胖子身上的大红袍子。
“哎呀呀,你们可算来撩,再不来我就真要变哑巴撩。”王胖子跟着三人一路狂被,他们穿过密集的人潮,奔向人迹罕至的塔桥。
“死胖子,算你有本事,竟然进了唱诗班。”吴宇边跑边逗胖子。
胖子一把扯掉脖子上的蕾丝领结,“老子这次进遗迹本想着安全第一,搞个男扮女装,被工厂的碎催带走后,为了避免露馅儿就打算立个哑女人设,没成想这帮孙子给胖爷扔进了唱诗班,里头清一色的丫头片子!”
胖子胡乱的抹掉脸上厚厚的脂粉。
吴宇慨叹:“那不是挺好,和小姑娘一起唱歌,还不用花钱,便宜你小子。”
王胖子由衷的委屈道:“可拉倒吧,你是不知道,整个唱诗班的姑娘都是哑巴,就算你是个百灵鸟,一碗黑了吧唧的汤药灌下去,也得变哑巴。”
吴宇忍不住好奇:“整个唱诗班都是哑巴,那谁唱歌?”
王胖子:“放音乐啊,假唱你懂伐!懂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